古人亦愛養寵物

古人亦愛養寵物

文/廖保平

很多人都愛狗,把狗當寵物,我們身邊有不少這樣的人,給狗取好聽的名字,梳妝打扮,經常洗澡看病,疼愛有加。

但是跟珠海市一個叫王國英的女人相比,這都不算什麼。我看報道說,王國英是一個女人真正愛狗的女人,她對狗的愛和寵到了“瘋狂”的程度,她年近50,沒有結婚、沒有孩子,專注收養流浪狗十餘年;為了救狗,她給人下過跪、攔過車、打過人,過激的救狗方式讓她遭致非議。愛她的人說她是“狗媽媽”,捨棄個人成就了大愛;恨她的人罵她是“狗奴”,喪失自我,走火入魔。

愛狗、愛貓、愛豬、愛刺蝟、愛鳥……把這些動物當成寵物,甚至當成“家庭成員”來看,時下並不鮮見,只不過,像王國英這樣對一種動物愛得如痴如醉,以至於被人罵為“狗奴”的,確實不多。

其實,別說今人,古人也喜歡養寵物,甚至成為一種癖好的大有人在。如果我們稍為留意會發現,唐代的仕女圖《簪花仕女圖》上面就有寵物。畫上有五位仕女和一名侍者,這些仕女就是貴婦,她們豐頰厚體,高髻簪花,暈淡眉目,露胸披紗,打扮豔麗入時,在幽靜的庭院中漫步拈花、拍蝶、徐行、懶坐、無所事事。畫中有兩隻可愛的小狗和一隻白鶴,其中一名貴婦手執拂塵,與左側婦人一同戲狗,動作輕柔,曼妙生姿。很顯然,這狗和鶴就是貴族婦女養的寵物,是他們消磨時光的好夥伴。

不光繪畫能讓我們直觀地看到古人養寵物,在文字上也有記載。《戰國策·楚策》載:“人有以其狗有執而愛之。其狗嘗溺井。其鄰人見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惡之,當門而噬之。鄰人憚之,遂不得入言。”

這個故事是講,一個人認為他的狗很會看守門戶而寵愛它。他的狗曾經往井裡撒尿。他的鄰人看見狗往井裡撒尿,想要進去告訴它的主人。狗卻很討厭他,守住大門而咬他。鄰人懼怕狗的兇惡,於是就不敢進去說話了。這樣一條“通人性”的狗,聰明如斯,也難怪他的主人要寵它了。

又如《晏子春秋·內篇問上》講了一個“狗惡酒酸”的段子:“宋人有酤酒者,為器甚潔清,置表甚長,而酒酸不售。問之里人其故,里人曰:‘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

這個故事是說,宋國有個賣酒的人,店堂裡盛酒的用具非常清潔,酒旗掛得很高,很醒目,可是一天到晚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來買酒。酒賣不出去,慢慢變酸了。他覺得很奇怪,就去問鄰居是什麼原因。鄰居告訴他:“你家的狗太狠了,人家提著酒壺到你店裡來買酒,你的狗撲上去狂吠亂咬,誰還敢到你店裡來買酒呢?這樣,酒不變酸才怪!”這個狗如此兇,肯定與主人的寵愛有關,結果是寵了狗,卻壞了生意。

蘇東坡有《密州出獵》詞:“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黃”者,黃狗也,“蒼”,蒼鷹也,打仗的時候,這兩個寵物沒少幫忙,立功受勳,自然也是寵愛有加了。

古人不但養狗為寵物,還養烏龜作寵物,《論語·公冶長》講到魯國貴族人看到烏龜長壽,於是將烏龜視為靈物,為烏龜建了很奢華的屋子,是為“山節藻梲”—— 烏龜的屋子大梁上的斗拱雕著山的形狀,這就像現在一些富人給自己愛犬買奢華的狗窩一樣。

烏龜受寵的歷史,與“龜”相關的字多半是好字,包含好好和吉祥的意思,比如古人喜歡叫自己的名字為“龜年”(江南逢李龜年,期待自己長命百歲),當官的老公稱為“龜婿”。後來,龜的地位才一落千丈,成了嘲笑的物件,如“縮頭烏龜”、“龜兒子”、“龜孫子”等等,現在,好象也不太有人敢取名字跟烏龜沾上一絲半點的關係。

前面《簪花仕女圖》講到貴族婦女賞鶴,古人還真的對鶴有特別的感情,戰國時期的衛懿公就特別寵愛他的鶴,用精美的刺繡來裝飾鶴、讓鶴乘坐華美的車。國家打仗的時候,“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祿位,餘焉能戰?’”這是對衛懿公不重視人才的諷刺:你還是率領你所寵愛鶴去打仗吧,我們都是你所拋棄的人,怎麼能出戰呢?這恐怕算是“寵物喪志”的一個反面典型。

狗能通人性,所以狗尤其受人寵愛,而鸚鵡能言,成為討人歡心的寵物。唐人朱慶餘的《宮中詞》詩:“寂寂花時閉院門,美人相併立瓊軒。含情慾說宮中事,鸚鵡前頭不敢言。”首先,這首詩是寫皇宮裡那些宮女閒得無聊,養鸚鵡解悶,但又不敢在鸚鵡面前說三道四,因為,鸚鵡會學舌,要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被鸚鵡學去,在皇帝或是別的宮女面前說出,就會“禍從口出”,這日過的確實是夠心苦,後宮佳麗三千,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外人看起來在皇宮裡當嬪妃,其實和守寡也沒有多少區輥,面對一個寵物也不敢亂說。

古人養的寵物當然不止這些,窺一斑而見全豹,他不贅述了。雖然時移世易,古今的心理相似,人總希望與動物親近,從中找到安慰和寄託。不過,養寵物多是生活無憂的人,窮人大抵沒有那麼多的閒情逸致,不可能玩出衛懿公那樣的調調來。至於像王國英那樣專收流浪狗,實是愛屋及烏到了某種痴迷的程度,不具有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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