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電影《誤殺》是一部由柯汶利執導,肖央、陳沖、譚卓主演的懸疑犯罪影片,影片主要講述來泰國打拼多年的李維傑一家四口,在女兒失手誤殺了警察局長兒子之後,深諳警界黑暗的李維傑,利用電影經典手法藏屍滅跡,為家人洗脫犯罪嫌疑,與警察局長鬥智鬥勇的故事。

翻看導演柯汶利的履歷,不難發現,他的作品中往往都充斥著各種宗教化的隱喻,宗教的價值在於它賦予人們善思、善言、善行的指導,宗教的力量幫助導演可以將他的吶喊直達觀眾靈魂最深處。

《誤殺》也並不例外,從電影的名字就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電影的英文名字為Sheep Without A Sheperd,即沒有牧羊人的羊群,而關於羊群和牧羊人,約翰福音中是這樣記載的:

我是好牧人,好牧人為羊舍命,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

這裡耶穌稱自己為牧羊人,而羊群則是虔誠的信徒們,因為耶穌愛世人,如同牧人愛自己的羊群,耶穌為了拯救全人類,擔當世人的罪,以無罪之身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為羊舍棄了自己的生命。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導演的野心不止如此,在電影中羊先後7次出現,每次出現的場景和意向皆不同,其背後所隱喻的宗教符號也各不相同。

整部影片最大的魅力在於從羊的身上可以感受到聖經,佛經甚至古蘭經的魅力,接下來將一一加以介紹:

聖經:羊是上帝的化身,目睹的不是真相,更是善惡

影片開始之初,善良的李維傑在寺廟佈施過程中,遠景鏡頭語言中交代了緊跟僧人的山羊,在接受完李維傑的佈施後小跑離開。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消除證據過程中,遠處出現的牧羊人及羊群引起李維傑的警惕,這裡導演特意給了頭羊足足3秒的特寫,鏡頭中山羊像一直睿智的法官,遠遠目睹著李維傑犯罪現場,心虛的李維傑趕緊躲在草叢中。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臨近片尾,當李維傑再次前往寺廟祈求暴亂平息時,山羊再次漫步踱過,暗示李維傑已是贖罪之時。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結合劇情的推進程序,不難發現每次山羊的出現,都代表李維傑不同時期的善惡觀,山羊像一位莊嚴的神父一般,心地善良的信徒禱告時,山羊給予信徒的是愛;不甘收欺的信徒犯罪時,山羊給予信徒震懾罪惡的凝望,最後當迷途知返的信徒悔悟時,山羊給予信徒前路的方向。

據《聖經》中記載:

我們是他的(指上帝)子民,是他牧著的羊群。我們像一群迷路的羔羊,各自走自己的路。

上帝就是牧羊人的化身,專為迷路的羔羊指引方向,李維傑是迷路的羔羊,上帝指引他最終去認罪自首;小鎮的圍觀百姓也是迷路的羔羊,棺中死羊激怒了百姓們群起暴動反抗強權;同時素材的父母也是迷路的羔羊,痛失愛子後方才放下對權欲的追逐。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同樣在《聖經創世紀》第四章中,還記載著這樣一則關於羊的故事

該隱和亞伯兩兄弟一同是為上帝獻祭,亞伯獻祭的是一頭羊,得到了上帝的青睞,引起了其兄該隱的嫉妒,最終招致殺身之禍,釀成人類歷史第一樁殺人案件

不妨大膽猜測,劇中開篇出現的山羊也許就是命喪桑坤槍下的羊,被李維傑拿來換走了棺中的素察,而最後寺廟中出現羊時隱約可以看到聖光的痕跡,也許李維傑正是因此幡然悔悟,投案自首。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羊始;天下攘攘,皆為羊終。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佛經:汝負我命,我還汝債,皆是因緣

影片故事的背景發生在泰國的小鎮,自然離不開佛教的洗滌,在介紹片中與佛經教義相關情節前,需要先了解下佛經中關於羊的解讀。

首先在佛教傳世經典《楞嚴經》中,做了這樣的記載:

佛陀開示: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類,死死生生互來相啖,惡業俱生窮未來際;是等則以盜貪為本。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

從佛陀開示中可以發現兩條線索,第一條羊死為人,人死為羊,以是因緣。這裡與片中的情節配合的天衣無縫,羊因為李維傑而命喪桑坤槍下,是以羊死為人;同時在雨夜起屍現場,本應在棺材中的素察憑空變成了替罪之羊,做成人死後變成羊的情景。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佛經中向來看淡生死,一切的苦難亦或是恩怨,都視作前世的因緣,今世羊為人赴死,再世人化為羊為人所食,是以惡業俱生窮未來際。

另外在藏傳佛教中,還有一個關於羊的故事:一位祭師準備殺羊,這隻羊很奇怪,竟然如人一般先是哭了三聲,又哈哈哈笑了三聲。

他嚇了一跳,便問道:你哭什麼、笑什麼?羊道:我前世也是祭師,但僅僅殺了一隻羊,就五百世轉為羊被殺,回想起被殺的痛苦,因此痛哭。但是又明白這是我最後一次被殺,從此不再轉生為羊,因此又笑。祭師一聽,心想他一次殺羊果報如此,我殺羊甚多,果報太可怕了,就立刻丟下屠刀,將羊放生。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其實藏傳佛教中關於羊的見解與《楞嚴經》所述大同小異,結合影片劇情,一方面是隱喻今時棺中羊的處境就是他日李維傑的境遇(片頭李維傑同樣被活埋在棺中);另一方面透過佛經中的因果輪迴理論去洗腦百姓今世對苦難的隱忍是為來世集福報。

古蘭經:真主只會拋棄離群的羊

前文所述多次羊的出現皆有明確的具象,但另外還有一個影片提及羊的細節,就值得玩味了,在警方掌握素察失蹤的線索,初次來到學校身體平平時,授課老師的講課內容是這樣的:

授課老師:羊的視力不好,經常容易離群,從而被大型動物吃掉,大家都瞭解了吧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這裡專門查找了下生物學中關於羊視力的解釋,發現其並未提到羊視力偏弱的問題,而且也並未提到羊有容易離群的特點,那這裡為何授課老師要跟學生這樣講解呢?

古蘭經中提供了相應的答案,在《古蘭經》中有這樣一段話:

真主援助的是群體,狼所吃的是離群的羊

古蘭經中時刻告誡信徒們,周圍環境中充滿了危險,只有群體抱團生活,才能平安生存下去,所有離群的羊都將被危險所吞噬。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相應的,影片中導演反覆提到的羊,其實也寓指著平民百姓,而這段關於羊的描述出自傳道受業的老師,而傾聽的物件則是社會未來的希望學生們。

結合起來不難發現,學校老師想要傳遞的不僅是自然界中優勝劣汰的生存法則,更是劇中社會的生存法則,表面祥和安定的社會,實則暗流湧動,溫順低調的羊時刻被狼注視著,位高權重的野狼們注視著羊手中的選票,錢財,甚至美貌。

而老師教會學生的居然不是反抗和鬥爭的技巧,卻是提醒學生們千萬別做那隻出格的羊,任何出格的羊都會被真主所拋棄。

宗教之所以能經久流傳,遍及世人,其中最核心的原因不就是宗教告誡信徒的只有服從統治,切莫出格,因果報應皆是緣等信條,宗教看似溫潤如玉,實測從來都是統治階級的安民良策。

結語

領略完三種宗教不同的魅力後,導演“圖窮匕見”,借一位牧羊人之口,說出了全片最精髓的主旨

《誤殺》:解讀片中羊背後的三種不同宗教化符號

羊有草吃就滿足了,才不會在乎你會不會薅羊毛

百姓們是羊,只求溫飽安穩,哪怕被警察盤剝,勒索,也只管默默低頭吃草,敢怒不敢言。

官員們則是罪惡的牧羊人,給民眾們灌各種精神草料,只為從中得利,哪管羊群死活。

主演李維傑則是一隻不安分守己的羊,他的出現曾經一度讓羊群騷動,讓牧羊人緊張,但暴亂過後呢,不聽話的羊被放逐投身監獄,成為了離群之羊,而羊群呢?

羊群再次恢復了平靜,溫順的只顧低頭吃草,哪管何時會再被薅羊毛。

在信仰宗教的國度,宗教就是牧羊人手中的失憶水。

令羊群們忘記往昔的煩惱與仇恨,究竟是善還是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