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度·講武堂筆記|沈克尼:讀兵書說賀蘭山古戰場

壹度·講武堂筆記|沈克尼:讀兵書說賀蘭山古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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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 川 晚 報 官 方 文 化 微 信 平 臺 |第 1050期

壹度·講武堂筆記|沈克尼:讀兵書說賀蘭山古戰場

沈克尼|文圖

01

丁都司營盤與營盤山

賀蘭山北岔口的營盤山之名,在地圖上出觀,是民國年間1:10萬地形圖中。明隆慶刻本的《九邊圖說》中雙山北岔墩圖幅中有“丁都司營盤至暗門四十里通大佛寺”的註記。明萬曆《朔方新志》記載,有兩位姓丁的武官,一為丁信,一為丁宣。丁信曾任寧夏協守副總兵、寧夏西路中衛參將等職。另一位丁宣任過興武營協同,後改遊擊。我想,是否可能為丁信將軍駐軍北岔口,這座設防的山因稱“丁都司營盤”?營盤山或營子山之名,或因此而來?

我由賀蘭山北岔口登山,沿土築的明長城和石砌的戰牆崎嶇的山脊線攀援。我發現北岔口傾圯的烽燧,用相機拍攝不能反映全貌,試以寫景圖(素描)概略表現。明代重要烽燧通常是一烽五燧,全部點燃表明有萬騎來襲。而我見北岔口營盤山上有明顯遺蹟的則是一烽十二燧。即烽北四燧,烽南八燧。是為重要!由這具有方位物意義的制高點,我想到近代兵書中總結的觀察徵候《偵探歌》:“看見塵土辨何樣?隔段飛起是炮兵,濃塵高飛馬行隊,長行矮塵敵步兵。要知敵隊人多寡,須看寬窄長短行。更查敵來向何處?早報好派堵御兵……”營盤山烽火臺位置極目遼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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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克尼先生實地踏勘,按田野作業習慣繪圖。

我沿營盤山石砌的戰牆向北行至賀蘭山紅渠口三道長城重險處,試作簡易測圖。由站立點以“光線法”將橫向(西北一東南)長城敵臺、土築縱向(東北一西南)長城、石砌縱向(東北一西南)戰牆位置標註在紙上。下山走向第二“測站”,依比高用等高線繪出地形輪廓。

讀明代《九邊圖說》和《武備志》,以古人思維,現地觀察賀蘭山營盤山明代築壘:長城、壕塹、敵臺、烽燧、戰牆、擋馬牆等,考慮當時弩的百步射程與佛朗機等火器千步距離的效能,大致瞭解明代營盤山方向的禦敵策略,並領悟附近長城敵臺為何面向東面銀川平原方向,這是怕營盤山被突破,蒙古騎兵由背後包抄啊……

營盤山考察攀爬時,我的07型戰靴繫帶最上釦眼留空,適於前屈。另外左右背挎的圖囊、望遠鏡在彎腰時滑落至膝前,由此知軍人外腰帶之重要。

02

說赤木口三關

說到賀蘭山的古往今來,人們總會聯想到由阿拉善高原進入寧夏平原的捷徑赤木口,即今三關。三關地形兩山夾峙,中通一路,明代寧夏兵防列為“極衝”之地,是極重要的防禦方向。明代兵書《武備志·軍資乘》說“路狹道險,高山大寨,十人所守千人不過。”何況明代“統千軍以防之”的赤木口三關?

我認為三關地形是宋代兵書《武經總要》的“九地”中的“衝地”,即“地居要衝,控帶數道。先據此地,眾必從之。故得之則安,失之則危。”同時也是“六形”中的“隘形和險形”,即“險形者,後險阻之地,不可後於人也。兵法曰,險形我先居之,必居高陽待敵。”赤木口三關的地與形的兵要意義,對於曾以鐵騎縱橫歐亞的蒙古軍事首腦也懂。他們絕會不往這兵力無法展開的“口袋陣”中送死。因此,赤木口三關歷史很少有戰事記載也不難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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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盤山明代烽燧寫景圖。(沈克尼手繪)

我查考明代方誌中45次戰捷的記錄,而恰恰是赤木口三關以南,地形起伏不大的賀蘭山淺山地帶的紅井、井溝,有三次作戰記錄。古兵書《百戰奇法》騎戰指出:“欲戰者須得平易之地,進退無礙,戰則必勝。法曰易地則用騎”。歷史記載的嘉靖三十三年九月紅井之捷,萬曆二十一年二月、萬曆三十六年明軍兩次井溝之捷,戰場都是在賀蘭山廣武營方向長城的淺山地帶的“平易之地”展開。淺山,即丘陵地帶的起伏便於蒙古騎兵隱蔽機動,易於避開明軍的墩臺哨所的瞭望,達成騎兵突襲之效。

此外,由紅井、井溝等地名而知,戰場與蒙古騎兵爭奪水源大有關係。宋《武經總要後集》中講“據水草,絕水泉”並舉後漢與隋開皇年間據水源而勝的戰例。我驅車到賀蘭山井溝現地觀察地形,聯絡古代兵書的軍事智慧,理解了蒙古遊騎為什麼不走賀蘭山北部、中部諸山口,以及寬廣平坦的北岔口。也理解了古今守邊將帥的禦敵思想。讀書、走路缺一不可!

03

明代的幾次主動出擊

從戰場研究的視角分析明萬曆《朔方誌·俘捷》記載的明朝寧夏45次獲勝的戰事可知,當年的城與堡,引人注目的是平虜城,即今平羅方向的六次戰捷。其中戰場位於平虜的三次,屬平虜營防禦方向的打磑口(今石炭井溝)兩次,歸德口一次。其他各次戰績則分佈於賀蘭山沿山和鹽池各地。而耐人尋味的是時人重視的兵家要地赤木口(今三關)和北岔口卻未見戰事記載。

我注意到,從《朔方誌·俘捷》的記載,明洪武初明軍出兵賀蘭山靈武口,宣德間賀蘭山後花果園之捷,正統年間三保奴之捷,弘治年間蒲草溝之捷,正德年間長流水之捷,嘉靖年間蜂窩山之捷。從年號和戰場地名看,明朝多個時期,寧夏明軍都有一次越過賀蘭山,在西麓主動出擊尋殲蒙古遊牧騎兵的作戰行動。我想,應是表現寧夏駐軍並非僅僅依託長城被動在山的東麓迎戰入侵之敵?明顯是對外宣威、向上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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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盤山北側山口長城戰牆略圖。(沈克尼手繪)

主動出擊是要建立在對敵情和地形的全面瞭解的基礎上的。值得一提的是明代重視對北部邊患的敵情的瞭解。如有關衛戍京畿重地的《四鎮三關志》就記載有周邊鄰近所謂“四夷”的情況。如論述北京東北方向的兀良哈、女真、朝鮮,北方的韃靼,以及隔海的日本。

寧夏的地理位置,較之京畿重地邊患較單一。明代《武備志》中記載,寧夏賀蘭山和花馬池當面所慮的蒙古遊牧部族的首領和夫人、兒子、女婿的名姓,部族人數,駐牧區域,以及互市的地點。如“賀蘭山後長流水、蒲草泉等處是營名。離邊二三百里不等。住牧酋首炒兔黃臺吉,系河東酋首著力兔二男,部落約五百有餘,在清水營廠互市。”說到“互市”即蒙漢交易的商貿地點,這使我想起達林太先生著的《蒙古兵學》中講到當年蒙古大軍透過商旅偵察對方情況。

值得一提的是明代編寫京畿兵要的《四鎮三關志》的劉效祖,還有編撰《九邊圖說》的兵部尚書霍冀,都有在寧夏為官的任職經歷。這也說明古代不但武將關注國防,文臣也關注軍事,特別是關注軍事地理,歷代不絕如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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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沈克尼

編輯|七樓 齊雨

值班主任|李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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