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渠門外二里許,有片兒...

廣渠門外二里許,有片兒...

皇太極說:“我國出則為兵,入則為民,耕戰二事,未嘗偏廢。(引《清太宗實錄》)”意指無論哪個方面,

八旗

都是滿洲唯一根本制度。創制之初,努爾哈赤將部下每三百人編為一“牛錄”,五牛錄為一“札蘭”(也稱甲喇),五札蘭為一“固山”,滿語固山即漢語“旗”。所以滿洲一旗應有七千五百人,八旗則六萬。此後皇太極增設蒙、漢八旗,據魏源《聖武記》:“天聰九年又分蒙古為八旗兵萬六千八百四十,崇德七年又分漢軍為八旗兵二萬四千五十。”可見入關之前,八旗至少有十萬規模。

順治元年五月初二,當故明官員在朝陽門外恭迎清軍入城時,誰想次日竟被鳩佔鵲巢。那鳲鳩到底有多少,雀巢又有多大?一時無人知曉。

多年後,據《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九王(多爾袞)聞中國本坐空虛,數日之內急聚兵馬而行,男丁七十以下十歲以上,無不從軍。”才知旗人悉數在京。另據《八旗通志》:“世祖章皇帝定鼎燕京,分列八旗,拱衛皇居。”各旗駐防區域也隨之確定,即兩黃旗駐正北,守德勝、安定二門;兩白旗駐正東,守東直、朝陽二門;兩藍旗駐正南,守崇文、宣武二門;兩紅旗駐正西,守西直、阜成二門,京城被“大卸八塊”。

八旗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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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皇太極曾命多爾袞拿兩黃旗與自己兩白旗對調,以彰顯帝王身份,後來豪格與多爾袞的皇位之爭也引發過一輪旗主更替。而無論如何調整,除象徵皇權的兩黃旗外,兩白、正藍三旗始終都是諸王佈局的戰場,像攝政睿親王多爾袞和英親王阿濟格都是正白旗人,豫親王定國大將軍多鐸是鑲白旗人,肅親王豪格和鄭親王濟爾哈朗為正藍旗人。事實上,正藍和正白都曾先後與兩黃並稱

“上三旗”

,尊貴無比。

再放眼此時四九城,正白、鑲白、正藍就依次佔據了內城東邊一翼(左翼),正白居東直門內,北接鑲黃,往南過東四牌樓就是鑲白;鑲白居朝陽門內,過東單牌樓就是正藍;正藍居崇文門內,西接鑲藍。據《八旗通志》:“兩白旗位正東,取金勝木。”按陰陽五行,西方屬金顏色為白,而東方屬木,金能生水克木,這兩白旗就名正言順落在了左翼,正藍也力壓鑲藍一籌。

然而在順治元年十二月,一紙

“圈地令”

突然下達:“凡近京各州縣民人及明國舅皇親、駙馬、公、侯、伯、太監等死於寇亂者,無主田地甚多,若本主尚存或本主已死而子弟存者,量口給與,其餘田地盡行分給東來諸王、勳臣、兵丁人等。(引《清世祖實錄》)”不僅給十餘万旗人在北京安了新家,也正式揭開了八旗佈局的真相。

北京,自古便是農耕與遊牧民族的交界地帶,尤其京東戰亂頻發,以致京郊名勝大多存於西南畿。但自清軍“東來”後,京東瞬間成了帝國的後花園,這裡連線北京與盛京,相較京北、京西足夠廣闊,對比南方又足夠安定,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左翼各旗因此獲益。

筆者世居崇文門,我們從位於今北京正義路2號的肅親王府舊址出發,順著歷代肅親王園寢遺蹟,一起來探尋當年正藍旗圈地的大致範圍。

正藍鎮守崇文門,旗人經外城廣渠門可去往京東,據道光《都門紀略》:“松枝托地古根留,架木擎來一老虯;周匝綠蔭圓似蓋,佳城鬱郁兆王侯。”描繪了廣渠門外有座墳墓,周邊古樹繁茂。民國《北平旅行指南》亦載:“架松,在廣渠門外二里許,其松植大清肅王墓前,共六株。”這裡的架松墳位於今勁松三小附近,墓主為第一代肅親王豪格,建築早已拆除殆盡。

入關前,豪格曾在廣渠門外一戰成名,後來戰場又成了自家旗地,那麼將園寢設置於此也順理成章。架松因有架木支撐主幹而得名,而

架松墳

的規模就大了許多,後來又有架松村,村民都是當初“從龍入關”的旗人,其後代都是王爺的守墓人。

守誰的墓?豪格為清初八大世襲罔替鐵帽子王之一,隔代而不降爵位,所以歷代肅親王都享有自己的園寢,在今勁松、潘家園一帶就先後葬有其家族四代王爺,部分遺蹟尚存。

二代肅親王富綬墓位於今勁松八區,時人以“大王墳”來對比豪格的“老墳”,墓碑八十年代被遷至日壇公園。四代肅親王衍璜墓位於今潘家園東里,因位置接近“老墳”故稱“新墳”,現存幾座朝房為朝陽區文物保護單位。五代肅親王蘊著和其父拜察禮的園寢略微靠南,位於今左安門外成壽寺一帶。

衍璜園寢遺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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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乾隆末期,清廷准許旗人自謀生計,據《清史稿·食貨志》:“至八旗戶下人開戶,必有軍功勞績,或藝能出眾,亦有本主念其服勤數世,準其另戶。”旗人開始大量搬到城郊居住。在今朝陽十八里店,那裡就有六代肅親王永錫和他父親成信,以及九代肅親王隆懃的園寢,成信是衍璜二哥,死後追封為親王。往東來到五環外的王四營道口村,七代肅親王敬敏的園寢就在那裡,敬敏歷經乾嘉道鹹四朝,是諸王墳中比較完整的一座,可供參觀。而最東的一座位於今黑莊戶萬子營村,主人是八代肅親王華豐,已無任何遺存。

進入民國,末代肅親王善耆又把自己的園寢遷回了架松,落在衍璜“新墳”旁邊,至今僅剩小段殘牆。四九年前後,善耆之子憲容見“新墳”儲存規整,便在這裡辦了所滿族學校(引《重返清代王爺墳》),後取名架松小學。到一九八一年,政府改架松墳為

勁松

,說的正是當年豪格墓前的六株古松,取遒勁之意。

隨著順治元年“圈地令”的頒佈,各旗開始了謹慎又瘋狂的佈局。結合上文,除三代肅親王丹臻因特殊原因將園寢設在門頭溝外,其餘諸王墓地基本都分佈在廣渠門以東的平原地帶,與正藍旗京城駐地基本處在

同一緯度

。此外,鑲白旗人豫親王多鐸一族園寢大多落在今長安街和朝陽門外沿線之間,也與該旗駐地東延區域一致。放眼西直門外,右翼正紅旗禮親王代善一族園寢就在今香山八大處周邊,大同小異。

透過京城各旗相關駐地、城門的位置,結合諸王系園寢的分佈情況,便可大致推測出八旗圈地的區域和方向。表面各旗涇渭分明,側面卻反映出清廷的一種政治危機,順治十四年就有諭旨曰:“今八旗人民,怠於武事,遂至軍旅隳敝,不及曩時。(引《清史稿·世祖本紀》)”康熙朝又有鰲拜唆使兩旗換地事件發生,至三藩作亂,綠營已成清軍骨幹。

廣渠門外二里許,有片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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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發在2020年12月24日北京晚報五色土文史,題為“從肅親王園寢遺蹟看八旗制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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