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華:做些無用的小事,取悅自己

小人常為偉人的缺點或過失得意。

平庸的人關心怎樣耗費時間,有才能的人竭力利用時間。

生命是一種語言,它為我們傳達了某種真理;如果以另一種方式學習它,我們將不能生存。

生命是一團慾望,慾望不能滿足便痛苦,滿足便無聊,人生就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

為了解人生有多麼短暫,一個人必須走過漫長的生活道路。

唯有對自己卓越的才能和獨特的價值有堅定、不可動搖之確信的人才被稱為驕傲。

沒有人真正值得我們羨慕,值得我們同情的人卻難以勝數

——叔本華

對認知本身來說,無所謂苦痛。痛苦僅和意志有關,它的情形只不過是意志受到阻礙、抑制,而對此的額外要求就是必須對阻礙和抑制有所認識,這好比光線只有在物體反射光線時才可以照亮空間,聲音只有在出現迴響、共鳴,觸碰到硬物產生空氣波,且限定在特定的距離時才會被耳朵聽見,也正由於此,在孤寂的山巔發出的吶喊和在遼闊的平原上歌唱,唯有低微的音響效果。同理,意志受到的阻礙和抑制,必定有著恰當的認識力,所謂的感覺痛苦才會成立,不過對認識力本身而言,痛苦仍是陌生的。

因此,感受到身體痛苦的前提,就是神經及其與腦髓的連線。所以假如切斷了手腳連線腦髓的神經,抑或由於實施了哥羅芬麻醉,導致腦髓喪失了本身的功能,那麼即便手腳受到損傷,我們也是感知不到的。所以,如果瀕死的人意識消失,隨之出現的身體的抽搐就被看作沒有苦痛。而感知“精神”的痛苦要以認知為條件,就不需贅言了,很容易就可以看出精神的痛苦是隨著認知程度的提高而不斷增加的。因此,我們可以用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來形容二者的關係:意志就像琴絃,對意志的阻礙或抑制就是琴絃的顫動,認知就是琴上的共鳴板,痛苦就是因此產生的聲響。

如此看來,無論意志遭受什麼樣的抑制,植物和無機體都不會有痛感。與之相比,無論是什麼動物,即使是纖毛蟲,都會有痛感,因為認知是動物的共性,不管這一認知有多不完美。伴隨動物等級的提高,由認知而感受到的痛感也不斷增強。所以最低等的動物只會感受到最微弱的痛苦,比如身體差點兒被撕斷的昆蟲,只靠著腸子的一絲粘連還能夠狼吞虎嚥地進食。就算是最高等的動物,由於缺乏思想與概念,它們所感知的痛苦也不能與人的痛苦同日而語。它們只在否定了意志的可能性以後,對痛苦的感知力才能達到最高程度。假如不存在否定意志的可能性,這一感受就變成了毫無意義的痛苦折磨。

年輕時,我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憧憬,就像在劇院裡等著大幕開啟的孩子,迫切而興奮地期待即將上演的好劇。對現實即將發生的事情毫無所知,其實是一種福氣,在對真相瞭如指掌的人看來,這些孩子有時就像一群無辜的少年犯——沒有被判死刑,反而被判要活下去,只是對這個判決所含有的意義,他們並不清楚。即使如此,人們也都想長壽,也都要達到這樣的境界:“從此以後每況愈下,直至最糟糕的一天到來。”

倘若我們能竭盡全力地設想一下,太陽在運轉的過程中照耀到的一切匱乏、痛苦以及磨難的總和,我們就必須得承認:假如像月球那樣,太陽沒有在地球上創造出生命,而地球表面依然處在晶體的狀態下,情況也許會更好一些。我們也能夠把生活看作是在極樂的安寧與虛無中加進的一小段騷動的插曲——即使毫無意義。不管怎樣,即使是那些看起來生活得挺幸福的人,活得越久,越會清醒地認識到:總體而言,生活就是幻滅,不,準確地說就是一場騙局;或者更確切地說:生活具有某種錯綜複雜的氣質。當兩個年輕時的摯友,分別了大半生,晚年再度重逢時,二位老人間相互激起的就是“對自己一輩子徹底的幻滅與失望”感,因為只要看見對方,就會喚起自己對過去生活的記憶。在那活力四射的昨日,在他們眼裡,生活散發著多彩的光芒;生活對我們的許諾如此豐富,只是真正履行的又沒有幾個——在昔日知己久別重逢的時候,這種感覺顯然佔據了上風,他們甚至不必用語言來描述,而相互心有靈犀,在心靈感應的基礎上暢言懷舊。

如果誰經歷了幾代人的世事滄桑,就會產生一種好似旁觀者的心境:這位觀眾已遍覽市井戲臺上全部的魔術雜耍,假如他一直坐在觀眾席上,接下來的節目不過是同樣表演的迴圈往復。這些節目只為一場表演而設,所以在清楚了內容以後,不再有新奇感,重複的表演只會讓人乏味。

假如考慮到宇宙浩繁複雜的佈置安排:茫茫宇宙中,數不盡的發著光的、燃燒著的恆星,除了用自己的光熱照耀別的星球以外,再沒有其他事情可做;而被它們照亮的星球就是不幸與苦難上演的舞臺。身處其中,即使遇到天大的好運,我們能獲得的也只有無聊,就從我們所熟悉的物種來看,如此判斷並不過分——倘若把這一切都考慮進去,那必定會讓人發瘋。

叔本華:做些無用的小事,取悅自己

因此沒有絕對值得我們羨慕的人,不過值得我們同情的人卻數之不盡。

生活就像一件必須要完成定額的工作。從這個意義上講,所謂的“安息”確實是最準確的表述。

在這個世界上,人類是被折磨者,同樣也是折磨別人的魔鬼——這裡就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