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老電影《油麻菜籽》，是多年前看的，當時就很震撼，大概是電影的風格更加瓊瑤一點，於少女時代的我更有感染力。
後來看了原著，發現其實是很樸實平和、鄉土氣息濃郁，近乎散文的描述，並沒有電影裡那樣激烈的情感衝突，感覺是比較剋制、淡化的敘事風格。
主人公是母女倆。母親秀琴出身富裕人家，父親是老醫生，連娶六妾而苦無一子。在這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裡，秀琴是最受寵愛的么女兒——“黑貓仔”，被父親送去日本讀了新娘學校。父親總疑心那些油頭粉面的年輕醫生靠不住，就選擇了不修邊幅的機械工程師李世俊作女婿，小夫妻婚後一舉得男，令鄰人羨慕。
然而，年方二十三歲就結婚的工專畢業生世俊並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麼老實憨厚。他不斷地出軌、家暴，秀琴痛苦不堪。而老醫生得知這些，也只能無奈說：
“貓仔，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做老爸的當時那樣給你挑選，卻沒想到，揀呀揀的，揀到賣龍眼的。老爸愛子變作害子，也是你的命啊。老爸也是七十外的人了，還有幾年也當看顧你，你自己只有忍耐，尫不似父，是沒法挺寵你的。”
父親悲傷去世，秀琴完全失去了依靠。在電影裡表現得更悽慘，感覺老醫生簡直就是被女婿氣死的。
秀琴生活在那個重男輕女的時代，自然而然疼長子更多，她叫女兒阿惠幫忙做家務。兒子則越來越不聽她管教，淘氣被打時，就威脅媽媽“我叫爸爸打你”。
秀琴雨夜流產，丈夫夜不歸宿，兒子懶得起床，全靠阿惠去鄰家求助尋醫，救了母親。
世俊勾搭有夫之婦，被勒索鉅款。秀琴變賣家產還債，一家搬去臺北謀生。
由於家中拮据，婚姻不睦，母親的脾氣越來越壞。阿惠的學習成績比哥哥強，被母親認為是豬不肥肥到狗。她捨不得給阿惠買鞋，也捨不得早上給她吃兩個雞蛋。
但是，阿惠的父親注意到她的成績優異，所以越來越疼愛她，揹著母親塞私房錢給她。
而母親則只是天天愁沒錢養孩子。她三十七歲懷了小兒子，懂事的阿惠把自己攢的零錢給母親備產。電影裡面，小姑娘含淚用柴刀使勁劈開那沉重的竹撲滿，登時灑了滿地的零星紙幣和硬幣，她呆呆看著母親挺著肚子忙著彎腰撿錢、數錢——那爸爸攢給她用來讀大學的錢，她無奈地犧牲了自己的前途，以便幫襯母親那無底洞一般的生活。
母親不想阿惠讀書太多，所幸父親去菲律賓打工掙錢補貼了家用，阿惠得以讀了大學，後來努力打拼，成為廣告界的女強人。母親沒有想到，女兒繼承了父親的畫畫天才，終於也能變現。
這個行業掙錢多，但主要是辛苦錢，而且女人要在事業上跟男人競爭也著實不易。阿惠成為家裡的頂樑柱，她幫助母親養家餬口照顧弟弟妹妹，幫哥哥補上創業失敗的窟窿。
母親到了晚年性情越來越壞，生活也越來越奢侈，大概是想補償年輕時的貧苦，而且總嫌阿惠不夠能幹孝順，而阿惠永遠寵著母親，她知道大家都欠母親的。
直到阿惠自己生病，手術費都要朋友湊出來，她才開始醒悟，自己存一點私房錢，惹得母親大為不快。
母親不希望阿惠結婚，因為阿惠是她的搖錢樹。況且，她自己的不幸婚姻，也令她覺得女人結婚沒有必要。
“不結婚未定卡幸福，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嫁到歹尫，一世人未出脫，象媽媽就是這樣。象你此時，每日穿的水水的去上班，也晤免去款待什麼人，有什麼不好？何必要結婚？”
但是最終，阿惠決定結婚，母親的八字與婚期不合，她沒有參加婚禮。阿惠就穿了婚紗給母親看，母女在擁抱中彼此原諒了對方。
電影裡的情節設計，戲劇性更強。比如父親帶著哥哥去會情人，醉酒唱歌回家，母親氣惱，用剪刀剪碎父親西服。後來阿惠在高考前夕與師大附中的男同學沈立偉早戀，被母親發現，就用剪刀把她頭髮剪得亂七八糟。阿惠起初傷心痛哭，後來就擦乾眼淚，任憑母親剪髮，從此一心向學。
電影裡的母親被設計得像林黛玉一樣，只喜歡用剪刀洩憤。
後來阿惠長大，與沈立偉重逢，紅絲重續。但是母親瞭解到沈家貧寒，沈立偉是大哥，負擔很重，而且學的是土木工程，並非能致富的行當，於是不滿婚事，大倒苦水，說：“我們阿惠很不容易，年輕女孩子在廣告公司做副理，那麼忙，家裡吃穿都靠她。”然後就給阿惠爸使眼色，阿惠爸誤解了，就說：“是啊，我們阿惠這麼能幹，誰娶到她就是誰的福氣，沈先生，你要加油哦！”
氣得阿惠媽直咳嗽。這個喜感的情節令人印象深刻。
這電影被認為是20世紀80年代臺灣鄉土電影的代表，也是臺灣新電影的敲門磚。是萬仁首次執導的劇情長片。男主角是名導演柯一正扮演的，陳秋燕與蘇明明飾演兩母女。
故事反映了三十年來臺灣女性地位的變遷，以及整個臺灣從農業社會進入工商業社會的步調。新電影的一代宗師侯孝賢出任編劇，並於1984年獲得了第二十一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扮演母親的陳秋燕也獲得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
影片的音樂極美，初出茅廬的李宗盛和蔡琴展現了他們卓越的才華。自然，最大的成就屬於原著者，廖輝英。
整個故事是以作家廖輝英的真實經歷改編的。可以說，母親的不幸，是從外祖父鑄就的。外祖父因為疼愛小女兒，怕她被有本事的丈夫欺負，故意反其道而行，不肯給她挑選青年才俊，找了個連門當戶對都談不上的教書匠的兒子。以為女兒下嫁，能令男方更為珍惜她。結果恰恰相反，這個窮人家的兒子不但具備了紈絝子弟的一切惡習，而且連養家餬口都勉為其難。所以，母親的不幸是雙倍的，丈夫不忠、家暴、不負責任、啃妻不休。
在那個時代，女性沒有選擇丈夫的自由，也沒有離婚的可能。母親把生活的不幸和壓力都轉嫁給了女兒，也造成了女兒童年的陰影。
而女兒的幸運在於趕上了社會變遷的好時代，她能有機會讀書、工作，自主擇偶。而父親在年老之後，自然收起了年輕時的鋒芒，安心做個好好先生。
世俊和秀琴彼此到老都還在怨恨對方。女的怨男的不忠，男的怨女的只會生娃不能幫忙養家。其實他們的不幸主要是時代的問題。
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婚姻。比如世俊這樣一個人，只要不結婚，他就是個瀟灑快樂的風流人物，二十三歲的他本來就還沒玩夠，被長輩匆匆安排了婚事。再好的新娘他也不稀罕，因為婚姻，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
秀琴的不幸在於她的時代和所受的教育。她所有的學識都只限於做個好妻子，除此之外別無出路。一旦她遇人不淑，那就只能忍耐。嫁錯男人，毀了她一生的幸福。對丈夫的失望使得她把愛心完全投注在長子身上，雖然長子並不孝順也並不成才。重男輕女了一輩子的她，跟三個兒子都合不來，只能跟著女兒生活。對女兒，她也是恨愛交織，一方面憐惜她女孩子的命運，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榨取她來補償自己的不幸。
隨著臺灣由農耕社會進入工商業社會，女性的家庭地位發生了變化。阿惠能走出母親的侷限，跟男人進行更加平等的競爭和婚戀，她可以自主選擇婚姻。
然而，長期浸淫在傳統風格家庭中的她，潛意識裡還是把奉獻家庭作為女性的本分。作為長姊，她有義務撐門立戶孝順父母幫襯弟妹，作為女性，她也傾向於最終還是要擁有自己的丈夫和家庭。
從故事的結尾，我們能隱約感覺到，阿惠最終還是會成為一個賢妻良母，如同她的母親。命運的輪迴在緩緩開啟。
作者廖輝英是1949年生於臺灣省臺中縣。1955年入烏日國民小學就讀，以後入臺北一女中、臺灣大學中文系畢業，曾任《婦女世界》的主編，曾在國華、國泰建業廣告公司任職，兼任凱美、龍霖建設公司企劃部主任和經理，更創辦社群報《高雄一週》，任發行人兼總編輯。
廖輝英雖然學的是文學，卻在工商界闖蕩15年。她的小說《油麻菜籽》獲1982年第五屆“時報文學獎”甄選小說首獎， 1983年由臺灣三大導演合作（萬仁導演、侯孝賢編劇、柯一正飾男主角）拍成電影。作為電影編劇之一，獲得1984年第21屆臺灣電影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
她的作品被認為是擊中臺灣社會要害；寫兩性情懷，最能撫平現代人的傷口，在臺灣公認是社會性最強、共鳴性最大的作家之一。
《油麻菜籽》，其實就是她自己和母親的故事。現實中的故事比小說慘烈得多。小時候，她因為偷吃了一塊弟妹不吃的快過期的麵包，而被母親打罵，用棍子戳肚子，導致從此落下痛經的毛病。成年後因為工作拼命導致病情惡化，生成腫瘤，不得不切除一側卵巢。因為工作以後所有工資都上交母親，所以她自己沒有積蓄，而母親拒絕為她出診療費，導致她不得不找朋友湊錢治病。
從此廖輝英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打算，逐漸擺脫原生家庭，她自己私下攢錢理財，找了物件結婚。而母親雖然對此不滿，卻也無可奈何。
才幹出眾的廖輝英用一種自然平和的理由逃離了原生家庭的剝削。但是，原生家庭的陰影能否就此擺脫呢？
從廖輝英的簡歷來看，她的能力很強，履歷精彩，即便是男子也罕有能及。在社會上、工作中，她多以領導者和精英的身份存在，所以她自己承認自己的個性相當強勢。
從小說來看，廖的母親晚年性格就比較強勢，那麼身為成功人士的廖作家更不必說了。
2021年，廖輝英在節目《新聞挖挖哇》上自曝維持了四十多年的婚姻已經亮起了紅燈，她目前已經搬到外面租房子，因為老公時常對她暴力相向，不但勒她的脖子，還厲聲威脅她：“我要教訓妳！”拿菜刀在她面前亂揮，有次老公還抓著她的衣領將她拖進車裡，說要開車一起沉海，所幸當時她奮力掙脫去找管理員報警，才沒有造成憾事發生。
廖輝英說，在孩子眼中，她和老公常常吵架，個性強她看起來也不夠弱勢，才會造成不諒解，她無奈地透露，“我其實今天不想講，講了兒女又會很…他們的同事會跟他講。”
廖輝英心有餘悸地坦言，老公的恐怖行為總共發生了六、七次，才不得已決定分居自我保護，然而子女卻對她的決定十分不諒解，“過年的時候媽媽不在，我們的家在哪裡？”
顯然，廖的強勢個性導致她老公的不滿，而她原生家庭又沒有教會她和睦夫婦的相處之道。另一方面來說，從廖的外祖父那一輩，就缺乏識人之明，廖的事業成功，恐怕主要是憑個人才華，而並非識人慧眼和八面玲瓏的處世之道，所以，很可能，廖對結婚物件的選擇，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而從她的個人經歷來看，她的結婚其實也是對原生家庭的反叛和逃離。
那十年裡，我交往的物件個個讓她看不順眼，有時候她對著電話罵對方，有時候把豪雨造訪的人擋駕在門外；在我偶然遲歸的夜裡，她不準家人為我開門，由著我站在黑暗的長巷中，聽著她由四樓公寓傳下來一句一句不堪的罵語……而我已經是二十好幾的大人了呀！……
其實，那麼多年來，對於婚姻，我也並非特別順她，只是一直沒有人讓我掀起結婚的慾望罷了。我僅是累了，想要躲進一個沒有爭吵和仇恨，而又不必拼命衝得頭破血流的環境而已。……
不巧就在這時，我也做了結婚的決定。媽媽許是累了，或者是我堅持的緣故，她竟沒有非常激烈的反對，到後來允肯時表現的虛弱和無奈，甚至叫我不忍。事情決定以後，她只一再的說： “好歹總是你的命，你自己選的呀。”
婚禮訂得倉促，我也不在乎那些枝末細節……
所以，顯然，廖輝英的婚姻並沒有經過周密的考察，而是她為了要逃離原生家庭的控制而匆匆做出的決定。
廖輝英的丈夫名叫楊伯南，是她國泰建業廣告的同事，二人在設計及文案上因發揮所長而有了密切交集，她想不起來有沒有正式的求婚或浪漫約會，這段近水樓臺的辦公室戀情在十年中分分合合，“原因全在他脾氣太過暴躁，雙方槓起來互不相讓，只有選擇離開…”之後又想到對方千百種的好，幾回在工作交手後又走在一起，走到三十二歲的緊張又疲憊的年齡，就去辦了喜事，一向拿同齡女性薪水四到五倍的她出嫁後身無分文，做建築的哥哥當時給了她一部冰箱和一臺洗衣機。
如果廖輝英再挑剔一點，也許就沒有這樁婚姻了。只是“女人應該結婚”的傳統觀念和令她寒心的原生家庭促使她恨嫁。
後來廖輝英以三十四歲高齡懷孕，敏感體質加上工作緊張，肚子陣痛幾近流產，緊急住院安胎後辭職在家休息。當年生第一胎時痛了30多個小時，而且羊水都已經破了，老公還要她自己去醫院，後來下班吃過晚飯後，才姍姍來遲去找她，結果開口就先問：“為什麼痛那麼久還沒生？”接著便躺在待產房呼呼大睡，一早醒來看到廖輝英，還納悶問：“妳還沒生啊？為什麼別人都沒有叫了，只有妳還在叫呢？”她則難過回答：“因為我很痛！”
她痛了好幾天都生不出來，經歷生死交關，終於生下孩子，老公第一句卻是對她說：“在以前妳一定難產死掉的。”這讓廖輝英當場錐心，心想：“我不知道這種事情嗎？還要他來跟我講嗎？”
可見，即便是自由戀愛選定的伴侶，依然在婚姻中無法體諒和理解對方的難處。
廖輝英生產後回家覺得太閒，因為她大學畢業後就沒有真正有過假期，總是在加班或者賺外快。住在租來的連冷氣都沒有的房子裡，忽然看到中國時報第五屆文學獎徵稿，垂涎於十二萬的頭獎，此時已經離截稿只剩二十二天。名震文壇的《不歸路》與《油麻菜籽》就此問世。
廖輝英一夜成名，怕丈夫傷自尊，那一年做家務就特別賣力。
他們的婚姻欠缺浪漫，兩個才子才女也是個性很強，常有理不相讓，但是，廖輝英曾說自己能抓住對方的性子而找出收服之道，丈夫很愛吹噓在成功嶺受訓的陳年趣聞，自己早練就“百聽不厭 ”功夫，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不掃他的興，因為她知道，這是屬於老伴的光榮往事。
晚年的楊伯南身體欠佳，加上耳背，導致情緒和溝通都出現問題。
年輕時積累的不快導致了晚年的家庭暴力和分居。
可以說，身為一個才女、強者，廖輝英的自傲和個性都是自然而然的，而她那強勢的性格和牙尖嘴利，本身就是母親家傳。同時，作為一箇舊時代教育出來的女性，她也深知自己的責任和本分，所以選擇了婚姻、生兒育女、尊重丈夫，在婚姻中一面忍不住張揚強勢，一面又不得不隱忍偽裝。
而她的一雙兒女，按說應該是成長在更加開明的時代，居然也認為婚姻不諧的母親不該主張分居。因為在他們幼時常見父母吵架，母親聲稱為了他們而忍耐、不離婚（跟外婆一樣的戲碼）。等到老了，母親不想忍了，孩子們反而無法理解了。
雖然廖輝英比她的母親擁有了更高的學歷、更好的事業、更精彩光鮮的人生，但她的婚姻最終依然要落入夫妻不和一地雞毛的舊窠臼。
廖輝英已經年過七旬，她的母親想必早已作古，她逃離原生家庭已經很多年了，那麼她真正擺脫原生家庭的陰影了嗎？
似乎並沒有完全擺脫。有些東西是刻在基因裡的，比如說，性格使然。
閩南俗話說女孩子是油麻菜籽一樣，落到哪裡就在那裡生長。這就暗示著，女性是賤命，是卑微而堅強的，無論如何都能隨遇而安，克服困難活下來。
《紅樓夢》裡，賈寶玉說他的美婢晴雯是一盆才出嫩箭的蘭花，確實如此，所以當命運的風雨襲來時，她迅速枯萎了。
但是多數女性還是油麻菜一樣的，否則人類也難以生存繁衍至今。
多年前，我看電影，讀小說，為廖輝英母親的命運而感嘆，如今，我發現她也在婚姻中走向母親的老路。
只能說，時代在變，而人性永恆。
即便是聰明、成功如廖輝英這樣的才女，依然無法保證自己擁有幸福的婚姻。可是，與舊時代不同的是，幸福婚姻已經不是衡量女性成功與否的唯一標準。經濟獨立使得女性擁有人生的選擇權和糾錯權。
廖輝英也遭遇了家暴，但是與母親不同，她有能力選擇分手，也因此，不必把自己婚姻的不幸和失意情緒轉嫁給下一代。這本身已經是時代的進步。
在強大的命運面前，每個人都是油麻菜籽，只不過，每個人都應該努力提升個人能力，保證自己有擇地生長、及時止損的可能。可憾的是，即便是今天，即便是某些名人、強人，也很難真正做到。可見，人自身的成長，比時代和文明的進步，更加不易。
附上《油麻菜籽》歌詞：
你從那些艱苦的日子走來
是怎樣莫可奈何的忍耐
而從前未曾給我的愛和關懷
今天在你帶淚的笑裡找來
誰說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只是你不知將它往哪裡栽
就算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但是我知道了怎樣去愛
才盼望你將我抱個滿懷
日子就已蕩呀蕩的來到現在
經過了那些無奈和期待
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
誰說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只是你不知將它往哪裡栽
就算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但是我知道了怎樣去愛
才盼望你將我抱個滿懷
日子就已蕩呀蕩的來到現在
經過了那些無奈和期待
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