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家 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

大城小家 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寒夜裡,突然想起這樣的詩句,身子頓時就溫暖十分。

我家老屋,當年四排三間的紅磚房,一頭是隻蓋了半間瓦的臥房,一頭是露著天的廚房,中間是露天的堂屋,堂屋背後,是稻草拈蓋的豬欄。

這是八十年代的湘西南,常見的貧寒農家屋場的具體佈局吧?

從小到大,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不正常。人的出身,是沒法選擇的。老天既然能生我們下來,自然會讓我們活下;我們既然能夠活下,肯定就能越活越好吧!

面對貧窮和困苦,我似乎都有這種野性而逆光生長的信心。現在究其原因,溯其根由,似乎與母親,與故園上空,那縷依依的炊煙有關咧!

一直忘不了母親,圍著灶臺在當年的露天廚房裡做飯的情形。

有幾個場景,我是無法忘懷的;有一些細節,我是一直要銘記的。

比如下雨天,特別是夜裡下過暴雨的天氣。

大城小家 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

母親,先要找到幾塊斷磚,丟在灶臺背後的積水裡,然後以磚臺墊腳,開始灶前灶後的忙活。要把鍋裡的雨水倒掉,有時地上的積水實在太深,為方便行走,還要找個馬瓢舀掉一部分水潑出屋外。

燒火的柴,基本是溼的,母親要劃掉好幾根火柴,才能把引火的毛柴燃著,有時候,還要去撿拾一些爛舊的塑膠、廢書紙、爛棉絮、乾篾片,甚至從床底抽一些幹稻草,作為引火的燃料,然後,才能把那一塊一塊的溼木片柴或一根一根的溼棍棍柴完全燃起。

洇溼的柴,煙大,有時簡直就是濃煙滾滾。母親的咳嗽與哈痰聲,也隨著煙氣的大小而此起彼伏。

父親在禾塘上,和我共著一盆水洗臉,有時是他先洗了我洗,有時是我先洗了他再洗。當我用溼毛巾擦去雙眼的惺忪,我總會呆呆地望上一陣廚房上空冒出的炊煙,看它平地升騰直至煙匯成雲。低處的炊煙,是濃濃的煙火;只有高處的炊煙,才有嫋嫋的韻味。

大城小家 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

冬天的冰雨天呢,我不多寫了吧!印象最深處,是那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木棍棍柴,因著毛毛的冰雨,凍成一根一根一折就脆斷的柴冰棒兒,柴棍上面結著一層晶瑩剔透的冰,細柴枝上,還會弔著一縲一縲的冰掛兒。

母親,總有很多的辦法,能把這樣的冰柴引燃。只是我發現她手掌的面板,早已像樹皮一樣皸裂,乾瘦的雙臂雙手,分明就是兩根柴棍。母親每天在把冰柴點燃的同時,自己不也是像木柴一樣在為這個家庭燃燒的麼?

冬天的下雪天呢,我也不多寫了吧!只記一夜鋪雪過後,大地白茫茫一片,廚房白茫茫一片。這是“日暮蒼山遠 天寒白屋貧”的意境呀!可母親沒讀過詩書,不懂得欣賞和品味這樣的詩意。她只知道,要在雪下抽出柴來,點燃這一屋人間煙火,把一日三餐做熟,餵養她的一家大小。

炊煙,是母親頭上的雲彩;母親,是故園上空的炊煙。

你知道嗎?在這樣的寒夜裡,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

大城小家 想起母親的炊煙,我真的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