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時被教官抓出來表演才藝。
我唱「晴天」，齊暮唱「陰天」。
第二天，我唱「涼涼」，他唱「暖暖」
我唱「借」，他唱「還」。
唱反調 cp 橫空出世。
當其他人以為我們會接著 battle 的時候，我們合唱了一首《告白氣球》！
1
9 月 5 日，晴，地表溫度 48 攝氏度。
教官們蹲在大樹底下啃西瓜，而我們站在烈日下，站軍姿。
終於，教官吃飽了。
「立正！稍息！解散，休息十分鐘！」
原本整整齊齊的佇列瞬間東倒西歪成一片，女生更是迅速衝到樹蔭底下。
室友週週拿起防曬噴霧狂噴，順便還往我身上來了點。
還沒緩口氣，教官又開始作妖。
「休息時間也不能幹坐著，有沒有哪位同學上來表演一下才藝？」
還才藝？
都快被操練成狗了，誰還有力氣表演才藝啊！
「這麼多人，連個表演才藝的都沒有，慫蛋！等會兒加練半小時！」
「等一下！」我立馬舉起手，「我來！」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比起加練半小時，才藝表演算什麼。
「我給大家唱一首《晴天》！」
好歹我高中的時候還拿過校園十佳歌手，別的不行，唱歌我還是有點自信的。
我拿著個礦泉水瓶懟在嘴邊，深情款款地唱了起來。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
一曲唱完，我拎著隱形的裙襬，腳尖往後一點，彎腰鞠躬：「謝謝大家！」
頓時贏來一片喝彩聲。
教官滿意地看著我：「叫什麼名字？」
「報告！姜箏！孟姜女的姜，風箏的箏！」
「很好！」教官往下掃視了一圈，「女生都表演了，男生呢？」
沒一會兒，一個男生自告奮勇地站起來。
週週激動地抓住我的手：「是他！是他！今年新生的人氣王！」
我抬眼看去，然後一把扣住週週的胳膊。
不愧是人氣王，長得也太好看了，完全是漫畫裡走出來的清朗少年，就算穿著醜不拉嘰的軍訓服依然身條挺直，賞心悅目。
但是少年突然看了我一眼：「大家好，我叫齊暮。舉案齊眉的齊，朝思暮想的暮。剛剛那位同學唱得太好聽了，大家肯定意猶未盡，所以我給大家唱一首歌《陰天》。」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刻意壓低的聲線，帶著一絲絲絲絨般的質感，彷彿直接拂在人心上。
但是我唱《晴天》，他唱《陰天》，確定不是故意的？
終於，他唱完了。
掌聲比我剛才更響亮。
雖然我承認他唱得很好聽，但我有點不開心。
問週週：「他唱得比我好嗎？」
週週表情有點糾結：「呃……這個……都唱得很好啦。」
我直接對她翻了個白眼。
還不是看人家長得好看，膚淺！
2
晚上，在寢室躺屍的時候，週週突然抱著手機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姜箏，你快看學校論壇，有人發起了投票，《晴天》《陰天》，你更喜歡什麼天？」
我一看，是我唱的《晴天》和齊暮唱的《陰天》。
齊暮的票數明顯領先一大截。
我暗罵究竟是哪個吃飽了撐的搞這些東西。
我假裝不在意地丟開手機：「無聊！」
週週聳了聳肩，繼續抱著手機水貼。
「啊啊啊啊——姜箏，你快看，齊暮親自下場投票了！」
「什麼！」我猛地從床上翻起來，「把連結發給我，我馬上就投！」
我不反擊，他是不是以為我怕了他！
想把我踩在腳底下！做夢！
我拽起週週：「走，我們去隔壁寢室，我們去掃樓，讓女生都給我投票！」
週週拉住我：「不是，我話還沒說完呢，他投了你的《晴天》！」
「啥？」
我傻眼了。
我開啟論壇一看，可不是。
齊暮等人已投票《晴天》。
他連暱稱都如此簡單幹脆，直接用名字。
我很懷疑：「確定這是他本人嗎，不會是個假號吧？」
「不會，這個號實名認證了。」週週猶豫地看著我，「你還要投票嗎？」
「投！」
我把我的暱稱也改成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投了《陰天》一票。
嗚嗚嗚~~
是我想投他嗎？當然不是！
他投了我，我如果不投他，會被人罵小心眼的。
很快我就收到一條回覆：「謝謝姜箏同學的喜歡。」
齊暮發的。
好氣人啊，我懷疑他是故意的。
我咬著牙也回了一句：「也謝謝齊暮同學的喜歡。」
3
第二天早上，才到軍訓場地，就遇見了齊暮。
我剛把最後一個包子塞進嘴裡，嘴巴鼓成青蛙，瞪大眼盯著他。
齊暮愣了一下，緩緩勾起嘴角。
我看著他朝我走來，伸出手，在我嘴角輕輕一點。
然後低頭認真地看著指尖：「你喝了豆漿。」
我：……
他不能告訴我嘴角有東西，讓我自己擦嗎？
他怎麼能直接上手！
我不經意間一轉頭，發現周圍好多人都看著我們。
剛剛那一幕肯定也被人看到了，大家都一副吃瓜的表情。
而齊暮彷彿什麼也沒發現，指尖輕搓了兩下，抬起頭。
「姜箏同學，早上好！」
我磨了磨牙齒：「早上好。」
好個屁！
我昨天晚上抱著手機刷了大半夜論壇，一直在看票數。
齊暮的票數基本上是我的兩倍，完勝我。
但我一點都不服氣。
經過我的冷靜分析，他的票之所以比我多，完全是因為大家每天在太陽底下軍訓被曬怕了，所以才會選陰天而不是晴天。
我如果唱一首下雨天，票數絕對比陰天多。
哼！
又是幾個小時的訓練，又到了休息時間，又是一群死狗癱坐在樹蔭下面。
教官似笑非笑地在前面轉圈：「怎麼樣？才藝表演？」
等了半天，沒人應。
於是他轉過頭：「姜箏！你來唱一首！」
怎麼又是我！
他不會是叫不出其他名字吧！
我蔫了吧唧地站起來，昨晚沒睡好，我頭還暈著呢。
「教官，我唱一首，能多休息十分鐘嗎？」
「可以！」
那這買賣不算虧。
我再次舉起礦泉水瓶，下意識地往某個方向瞥了一眼。
「今天我給大家唱一首《涼涼》……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涼涼天意瀲灩一身花色……謝謝大家！」
因為我為大家謀了十分鐘的福利，今天的掌聲格外熱烈。
我應該下臺的，但我沒有。
我善解人意地替教官 cue 了下一個流程：「我唱完了，男生呢？」
4
所有人扭頭整齊劃一地看向同一個方向——齊暮。
齊暮也沒扭捏，利索地站起來：「那就還是我吧。」
他走到我旁邊：「姜箏同學，麥克風借一下。」
什麼？
我低頭，然後把礦泉水瓶遞給他，火速回到樹蔭下面。
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能唱出什麼更涼快的歌。
齊暮思考了三秒鐘：「我給大家唱一首《暖暖》。」
「我想說其實你很好，你自己卻不知道……」
這不是齊暮唱的，是我的好室友週週唱的。
不只是她，周圍好多女生都在跟著齊暮一起唱，場面一度搞得像粉絲見面會一樣。
我心裡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
於是我一把掐住週週：「你到底是誰的人，剛剛我唱的時候你跟我唱了嗎？」
週週輕輕把我的手彈開：「你唱《涼涼》誰跟你一起唱啊，那歌好唱嗎？」
「我不管，你作為我的塑膠姐妹，你就是不能幫著別人滅我的威風！」
我一把捂住週週的嘴。
一抬頭，齊暮正好也朝我看來，他嘴裡唱著最後一句歌詞：「打從心裡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
掌聲雷動，比起我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對他露出一個假笑，心裡直罵晦氣。
我唱《涼涼》，他唱《暖暖》，這不就是跟我反正來嘛。
要說他不是故意的，狗聽了都搖頭。
小本本記下這個仇！
六點，結束一天的訓練。
我和週週相互攙扶著往食堂走。
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
走到半路，週週直接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姜箏，你快看……」
「看到了，有人在論壇發起投票。《涼涼》和《暖暖》哪一首更加能唱到你心裡去？」
我一看貼主，暱稱叫做：我嗑的 CP 絕不 BE。
昨天那個投票也是她發起的。
幹這種事能上癮嗎？
招商了嗎？
投票需要開會員嗎？
那這人圖啥？
週週拿胳膊捅了我一下：「怎麼樣？投票嗎？」
「當然投啊！」
「你投誰？」
「我投……」
5
我手已經移到了《涼涼》上，準備點下去。
帖子卻自動重新整理。
258 層突然評論了一句：大家猜齊暮會怎麼投，我賭五毛，他肯定投《涼涼》！
259 層：+五毛，畢竟他昨天就投了姜箏，他人好大氣。
260 層：+1
……
276 層：+1
我直接無語，他不過就是昨天投了我一票，連人設都立起來了？
他大氣？大氣能專門跟我對著唱嗎？
我要是投了自己，那這些人是不是要追著我罵了。
「原來她是這種人，人家齊暮都投了她，她卻投了自己！」
我真的栓 Q。
我眼一閉，投了《暖暖》一票。
裝好人是吧，那就大家一起裝。
從食堂吃完飯回來，洗了澡我就爬上床看手機。
反覆看了好幾次，齊暮為什麼沒給我投票？
喵的，我都給他投了他難道不給我投？
「啊啊啊啊——姜箏，你快看，齊暮他投票了，他投了……《暖暖》……他好像給自己投了。」
「什麼？」
我趕緊扒拉過手機，確認齊暮真的是投的他自己！
他是沒看到我給她投的嗎？
還是看到了，故意的？
騙我的票？
也太狗了吧！
我立馬拿出手機取消投票，重新投給《涼涼》。
週週：「等一下，姜箏，齊暮取消投票重新投給了你，他還解釋了剛剛是手滑點錯了。」
我重新看向手機螢幕上的「已投票」三個字，陷入了沉思。
如果被人看到我先投了齊暮，卻因為齊暮沒有投我，我又取消重新投了自己，那我……
趁著沒人看到，我趕緊再取消，再投！
剛鬆一口氣，就有人@我。
齊暮：「姜箏同學也手滑了嗎？」
啊！！！
誰來救救我！
週週一臉同情地看著我：「唉！」
樓裡已經有人在討論：剛剛發生了什麼，姜箏是不是投了又取消又投又取消又投？
怎麼辦？怎麼解釋？
線上等，挺急的……
6
沒辦法，我決定裝死。
但我還是忍不住去看下面的評論。
「我怎麼覺得他們倆投了又取消，取消了又投的，那麼像在打情罵俏呢？」
「樓上你不是唯一一個這麼覺得的，他們唱歌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兩人鐵定有點問題。」
樓下直接祭出一張圖：「今天早上齊暮親手給姜箏擦嘴，我不允許有人沒看到！」
看過的沒看過的，都被炸出來了。
眼看著樓漸漸越歪越過分，我準備下場親自闢謠。
沒想到齊暮已經出來發聲了：「希望各位同學不要誤會，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然後……
帖子更炸了。
「我去，八字還沒一撇？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em……怎麼不是呢？」
「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這一撇什麼時候有？」
下面的討論越來越過分，我趕緊聯絡齊暮，但發出去的私信根本就沒人回覆。
我找週週的高中同學的室友拿到了齊暮的微信，把他加上之後立馬掛了個語音過去。
「你到底在幹嘛，你發的那是什麼東西啊。你是腦子不好使嗎還是語文沒學好啊？ 」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我就是怕同學們誤會了。」
「誤會？現在才是誤會好嘛！」
「那我要刪了嗎？」
「趕緊的！」
齊暮很快就把評論刪掉了。
我剛鬆一口氣，一個新的帖子發了出來。
「齊暮為什麼把評論刪了？」
1 樓：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他肯定不是自己刪的。
……
5 樓：是誰讓他刪的，是誰我不說。
6 樓：哦~~~我懂了。
……
18 樓：你們乾脆說她名字得了。
看了半天評論我還是一頭霧水，問週週：「他們說的什麼啊，好像在對什麼暗號一樣。」
週週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孩子，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什麼嘛，神神秘秘的。
直到，那個叫「我嗑的 CP 絕不 BE」的同學蹦了出來。
「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們少管（滑稽。gif）。」
我：……
啊啊啊啊啊！
問：我現在解釋還來得及嗎？
週週：我勸你還是保持沉默……
7
第三天，我一看到齊暮我就頭皮一緊。
一到休息環節，我就往廁所跑，免得又被抓出來唱歌。
可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唱上了，還是個女生。
我可開心了，喜滋滋地坐下來，讓週週給我講講今天抓壯丁的經過。
週週告訴我不是抓的，是人家主動站出來想唱的。
唱歌的女生叫蕭箐，在今年的新生裡也很有名，家世好、長得漂亮，還精通多種樂器，是個才女。
「但是根據我多年鑑婊的經驗，這些都是她自己炒出來的！」
不會吧……
我看了下蕭箐，長得是挺不錯的，但也算不上精緻。
軍訓要求不準化妝，但她化了，只是所謂的裸妝，看起來不會很明顯。
她聲音很柔還有點夾，唱的一首甜美風的《愛你》，雖然音準有點欠缺，但也還算入耳。
唱完之後她羞得滿臉通紅，也不敢看其他人，小聲問：「還……還有其他同學要唱嗎？」
這場景怎麼有點似曾相識呢？
週週：「沒看出來嗎，她在學你！」
哦~
我簡直是醍醐灌頂！
等了一會兒，下面也沒有人應聲。
不少人還是下意識地看向齊暮，等著他接棒。
齊暮手支著下巴，雙目微合，彷彿在假寐，對外界的一切一無所察。
蕭箐眼圈立馬就紅了，匆匆鞠了一躬就下去了。
我立馬戳了一下週周：「齊暮他是不是傻？人家明顯是想讓他唱啊！」
「我看你才傻，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別人看不出來嗎，齊暮看不出來嗎？」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的？那也太讓人下不了臺了吧？」
週週白了我一眼：「你管人家幹什麼，你只要知道有人不會讓你下不了臺就行了。」
「誰呀？」
週週摸摸我的頭：「唉，傻孩子。」
8
因為少了我和齊暮的歌曲打投環節，校論壇上一片祥和。
只有蕭箐發了一段在寢室彈古箏的影片，下面一片稱讚聲。
週週在廁所半天也沒出來，我去敲門：「週週，你掉廁所了？」
「姜箏，我大姨媽來了，你先借我一個小翅膀吧。」
我抓了抓頭髮：「我還沒來得及準備呢，你等一下，我下去給你買。」
到了樓下小賣部，我站在貨架前拿了一包週週用的，想了想又拿了一包我自己慣用的品牌。
準備去結賬的時候，突然看到齊暮站在貨架的另一頭，手上拿著兩盒牛奶，看著我。
WTF！
我下意識地把手被在身後藏起來，瞪大眼死死盯著他。
他到底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冤家路窄嗎，為什麼我買個生活用品都能碰到他！
齊暮臉上沒有絲毫囧意，似乎什麼也沒看到，神色自然地跟我打招呼。
「好巧，姜箏同學，你也來買東西？」
我餘光瞥了一眼另一邊的貨架，立馬伸手拿了兩包衛生紙抱在懷裡。
「是啊，好巧！我買好了。」
齊暮退後一步，把通道讓出來。
我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另一隻手始終藏在身後。
結賬的時候，還不停朝裡邊看，生怕齊暮下一秒也來結賬了。
直到拎著口袋回到宿舍樓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週週啊，姐妹兒差點被你害慘了。
次日，到了軍訓場地準備集合。
我勒了勒不停往下滑的腰帶，正要插入佇列中，一道暗影突然出現在跟前。
齊暮身高超過一米八，又跟我站得很近，我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有什麼事嗎？」
齊暮眉頭輕皺了一下：「你不請假嗎？」
「請假？請什麼假？」
「你不是那個……」他似乎有些說不出口。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繞過。
可我剛抬起腳，就被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往地上撲。
即將吃土的時候，一雙手一下拖住我的肩，微微側轉了一下。
然後，我緩緩摔在地上。
「啊！」
是齊暮，他接了我，又鬆了手，把我丟在地上。
而且剛才就是他伸腳絆了我。
我怒瞪著他，正要開罵。
教官聽到聲音，立馬走了過來：「什麼情況？」
齊暮蹲下身，一把抓住我的腳踝，猶如戲精附體。
「報告教官，姜箏同學不小心摔倒了，好像扭到腳了。」
他抬起頭一臉擔憂地看著我：「還能站起來嗎？」
我抬頭看了一眼教官，立馬搖頭。
「疼，站不起來！」
教官走近看了一眼：「先把她扶到旁邊去休息吧。」
齊暮抬起頭，有點小俏皮地對我眨了眨眼。
9
我正想站起來，齊暮直接按住我的腿。
「別動，你腳扭傷了。」
差一點我自己都信了。
他彎腰一把將我抱起，失重的瞬間，我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
齊暮喉結輕輕滾動，輕笑一聲。
他把我放在樹蔭下的臺階上，叮囑道：「在這好好坐著，不要亂跑。」
我居然下意識地點了下頭。
反應過來後我立馬頓住。
擺擺手：「你快去集合吧。」
我就這麼莫名其妙成了傷員，坐在陰涼處，看著大家在太陽底下暴曬。
尤其是看到教官也站在太陽下的時候，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齊暮個兒高，站在隊伍第一個，軍姿筆挺，站得比其他人都要標準。
如果能忽略他後背汗溼的衣服，這會是十分賞心悅目的一幅畫。
我摸出手機悄悄對焦拍了一張，然後把手伸進週週的小挎包裡準備摸個小餅乾吃。
結果摸到一張軟軟的小翅膀，突然一下子反應過來，齊暮為什麼問我不請假嗎？
他以為我大姨媽來了。
所以，昨天晚上他就是看到了我手上買的東西！
啊啊啊啊！
他是覺得我不好意思請假，所以才假裝把我絆倒，然後假裝腳受傷了免除軍訓的嗎？
他咋這麼聰明呢！
訓練一結束，週週立馬朝我衝過來，接過我手上的水，問道：「你腳還好嗎？」
我不好意思騙她，湊過去咬耳朵：「我腳沒事，其實是……」
週週目瞪狗呆：「我來親戚，你休息？我心裡怎麼這麼不平衡呢？」
我趕緊給她捶捶肩膀：「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有點蒙。」
週週撇嘴：「你有什麼好蒙的，你就偷著笑吧，看人家齊暮對你多好啊，哪像我這種沒人疼沒人愛的小可憐啊！」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可別亂說，大家都是同學。」
「同學？傻孩子，你看他跟誰不是同學，他對別人好嗎？之前兩次，他都接了你的歌，你看他接蕭箐的歌了嗎？」
「他那天睡著了吧。」
「你當他豬啊，這麼多人吵著他睡得著？人家就是不想理，你要不信下次你再試試，你再唱一首，看他接不接。」
也不是不可以，試試就試試！
10
當晚論壇又炸開了鍋。
我嗑的 CP 絕不 BE：啊啊啊啊！我嗑的 CP 要成真了，坐等唱反調 CP 官宣。
配圖兩張
圖 1：我被齊暮公主抱在懷裡，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脖子，抬頭專注地看著他。
圖 2：我坐在臺階上，齊暮半彎下腰看著我，眼神溫柔得能拉絲，比起第一張氛圍感更強。
兩張圖放在一起，最後的解析是：雙向奔赴。
怎麼奔？反向奔嗎？
這屆網友是不是真的太閒了？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不能我一個人頭大。
我直接點開齊暮的微信：「你看論壇了嗎？」
「看了，要官宣嗎？」
一句話把我嚇了一跳。
難道真像週週說的那樣，齊暮對我有意思？
只要我點頭答應，他就要跟我官宣戀情？
可他也沒有明說啊，萬一是我自作多情了怎麼辦。
我反覆打了幾行字，又刪掉，最後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腳什麼時候能好？」
「你想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
似乎，是生氣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依然是坐在樹蔭下躲懶。
只是眼神不自覺地往齊暮身上瞟。
看他站軍姿，踢正步，打軍體拳。
即使大家都穿著一模一樣的服裝，人群中，他依然是最亮眼的那一個。
這幾天跟他打了幾次照面，基本上都是點個頭就算了。
我甚至有種，齊暮對我變冷淡了的感覺，這種感覺壓得我有點難受。
我承認，我心亂了。
我甚至在想要不要找他直接問清楚？
「怎麼樣，帥嗎？」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
教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旁邊來的，臉上笑嘻嘻的。
「姜箏啊，你這腳扭了，還沒好呢？」
糟了，算起來我這腳都已經裝了一週了，再裝下去，軍訓都快要結束了。
「嘿嘿，教官，我腳就只有一點點痛了，明天！明天我就恢復軍訓！」
教官冷哼了一聲：「姜箏，繞操場跑十圈！」
話音剛落，本來在站軍姿的齊暮立馬就轉過頭來。
教官沒有放過他：「齊暮！出列！繞操場十圈，你和姜箏一起跑！」
齊暮面上一急：「教官，姜箏她腳……」
「她腳受沒受傷你心裡不清楚嗎，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一人十五圈！」
「教官！」
「二十圈！」
我一把拉住齊暮：「跑吧！」
可別再加了！
11
炎炎烈日，朗朗乾坤，我和齊暮一起被罰跑圈。
只能說，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只能說，齊暮的計謀翻車了。
我這種跑八百米都累個半死的弱雞，現在要跑 20 圈，我真的想哭。
齊暮刻意放慢腳步跟在我旁邊，低聲問：「你能行嗎？」
我想說我能行，但我真的不行。
我搖頭。
齊暮抬手揉了揉我的發頂：「隨便跑幾圈吧，不想跑了就往地上一倒，剩下的我幫你跑。」
救命！這是出的什麼餿主意。
我們不就是因為欺騙教官才被罰的嗎，這還沒罰完了，他就準備梅開二度了嗎。
才跑了四圈我就不行了，腳步越來越慢，直接變成了走。
齊暮也跟著我停下來。
教官的吼聲從另一頭傳來：「你們兩個幹什麼呢？散步嗎？挺悠閒的啊！」
齊暮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清透的目光中充滿鼓勵：「再跑一圈可以嗎？」
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也沒有縮回手腕，就這麼被他拉著繼續跑。
一路跑到教官跟前。
「報告教官，姜箏跑不動了，再跑下去會暈倒的，剩下的我幫她跑！」
我臉上汗如雨下。
教官看了我一眼：「還剩多少圈？」
「十五圈。」
「好，一人十五圈，一共三十圈，姜箏給他數著！」
我就這麼蹲在樹蔭下一圈一圈地給齊暮數著，等其他人都解散了，還剩下十圈。
週週走過來問：「去吃飯嗎？」
我看了眼不遠處的齊暮，搖搖頭：「你先去吧，我等他。」
塑膠姐妹「哦」了一聲，自己開開心心地走了。
12
齊暮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我掰著手指頭焦急地數著。
三、二、一……
「齊暮，夠了，可以停下了。」
齊暮偏了偏頭：「還剩三圈。」
好吧，是我故意跳數了，反正教官人都走了。
我衝過去一把拽住齊暮的胳膊：「我說夠了就夠了！」
我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兒食堂都已經關門了：「我請你吃飯吧，就學校外面那家牛肉煲怎麼樣？」
齊暮半推半就地被我拉走，抬起胳膊聞了聞身上的汗味兒。
「等我先回去洗個澡吧，行嗎？」
「好。」正好我也應該洗個澡。
我們兩個總不能穿著一身汗臭的軍訓服出去吃飯吧。
我洗了此生最快的一個戰鬥澡，接著把衣櫃裡的衣服都翻了出來，一件一件往身上比劃。
週週拿著一支冰棒：「喲，這是要幹嘛呢，去約會啊？」
「不是，我請齊暮吃飯。」
「那不就是約會嘛！」
「哎呀，你說是就是吧！」
我挑了件水藍色的連衣裙換上，急匆匆地下樓。
齊暮已經等在樓下了。
最簡單不過的白 T 配牛仔褲，但是很多路過的女生都會轉頭多看兩眼。
但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宿舍樓的方向，直到我出現。
我幾走到他面前：「走吧。」
「好。」
這頓飯吃得很快，自開啟始軍訓以後，我吃飯的速度一天比一天見長。
今天白天又消耗了不少體力，一陣風捲殘雲後，我還忍不住打了個嗝。
等我意識到對面坐著的是齊暮後，我立馬捂住了嘴，還想強行挽尊。
「你聽我狡辯，我平時其實不是這樣的，我今天只是太餓了。」
齊暮笑了，眼裡似有星辰一般：「沒關係，很可愛。把手伸出來，有個東西要給你。」
啊？
難道他給我準備了禮物？
可是我什麼都沒準備，怎麼辦？
我緩緩伸出手，糾結著應該手心朝上還是手背朝上。
齊暮拿出一根紅色的手繩，系在我的手腕上。
我看著上面那個小金豬吊墜，一下瞪大了眼。
「這不是我的嘛！」
「對啊，是你的。」
他還提醒我：「開學報到那天，從機場到學校的公交車上……」
13
開學那天，人很多。
上車之後我就被擠到了後車門的位置。
車上大多數都是學生，我旁邊就站著一個女生。
中途的時候，我不小心就看到有個死變態手故意往人家屁股上摸。那女生躲了好幾次，可是那個死變態還是不收斂。
我沒忍住，直接指著那個變態：「把你的爪子拿開，你往哪兒摸呢，信不信把你手剁了！」
那變態剛開始不認：「小妹妹，你可別亂說，車上人擠人的，路途又顛簸，不小心摩擦一下很正常，你可別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看了眼旁邊的女生，漲紅著一張臉，大概是因為羞憤不敢出來指認。
我立馬高聲道：「司機叔叔，這個變態剛剛摸我，我錄了影片，麻煩你把車子開到警局！」
那變態一下就慌了：「我馬上就到站了，我要下車。」
我死死揪著他：「今天，除了警局，你哪兒都去不了。」
經過車上人的一致同意，公交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警局。
回來之後我就發現手繩不見了，東西不貴，但是戴了很多年，還是有點心疼。
沒想到被齊暮撿到了。
「那天你也在車上？」
「是的。我本來是想叫住你的，但你跑太快了。」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我那天……」
「我知道，你是為那個女生站出來的，你很勇敢。」
他誇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14
我再次迴歸軍訓大軍，享受著太陽當空照，教官對我笑的幸福生活。
教官故意走到我面前。
「姜箏，前幾天休息得舒服嗎？」
「舒服！」
「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還想再休息幾天！」
噗——
不知道是誰笑了，但不止一個人。
教官怒目圓瞪：「剛剛笑了的人，出列。」
他又看向我：「姜箏，你能跑幾圈？」
「報告，一個人跑能跑三圈，齊暮陪著我跑，我能跑五圈！」
教官氣笑了：「齊暮出列，和剛剛笑了的人一起陪她跑，五圈，跑完入列！」
一共八九個人，快慢不一地跑了出去。
齊暮不緊不慢地跟在我旁邊，抿著唇，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伸手戳了他一下：「誒，你說我跑得了五圈嗎？」
「你不是說我陪著你跑，你能跑五圈嗎。你要實在跑不動了，我揹著你跑也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十圈我也沒問題。
週週突然從後面追上來：「你們倆真是夠了，秀恩愛還要我們陪著你，好意思嗎？」
「誒？你剛剛也笑了？」
週週翻給我一個白眼，直接跑遠了。
我和齊暮最後跑完，大傢伙都已經在樹蔭下休息了。
教官還沒有放過我們。
「姜箏！齊暮！你們兩個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能？」
「報告！一般般！」
「齊暮，你說！」
「報告，我覺得她說得都對！」
「那行，下面的環節交給你們！」
我愣了一下：「什麼環節？」
「你們不是很會一唱一和嗎，那就接著唱！」
嗷，打歌環節又到了。
有人小聲叨叨：開始了開始了，他們又開始了。
我搜索了一下歌單：「我給大家唱一首《借》。」
等我唱完，齊暮立馬接棒。
「我給大家唱一首《還》。」
他簡直要把唱反調進行到底。
之後的每一天無一例外。
論壇上每天都有新帖子冒出來，不再是之前的投票貼，而是記錄貼。
《唱反調 CP 今日營業 xx 月 xx 日》
我們的粉頭「我嗑的 CP 絕不 BE」甚至漲了好幾千粉絲，但她的個性簽名卻是：唱反調 CP 今日官宣了嗎？
15
軍訓逐漸接近尾聲，所有人都有種即將脫離苦海的歡呼雀躍。
但也有那麼一點不捨。
最後一天，打歌照常進行。
「今天這首《再見》送給我們最最敬愛的教官，萬水千山遠，請君多珍重。」
教官臉上有所動容，語氣依然嚴肅：「我看你是早就盼著把我送走這天了吧。」
輪到齊暮：「那我就唱一首《重逢》送給教官，人生得意處，與君重相逢。」
教官：「咋地，等發達了要給我好看？」
早知道就唱一首《千里之外》送給他了。
基於他軍訓期間對我的「特殊照顧」，我還送了個臨別小禮物給他。
軍訓結束後的不知道第幾天，週週從外面跑回來。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學校組織迎新晚會，蕭箐主動要出節目，但是我聽說她去找齊暮想跟他合唱！」
我心裡咯噔一下：「齊暮答應了嗎？」
「我怎麼知道啊，你跟齊暮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
我們倆大概就是你懂我意思，我懂你意思，但就是沒說破。
「蕭箐這個小妖精，明明知道全校都在嗑你和齊暮的 CP，她卻找齊暮合唱，這明擺著是想拆 CP 啊。」
我點開齊暮的微信，想問他有沒有答應蕭箐，可是又有點害怕。
我們沒有確認關係，如果他真的答應跟蕭箐合唱，我也沒有什麼質問的立場。
唉！
愚者為情所困，智者不入愛和。
我，愚者！
「啊啊啊啊——姜箏，一手最新訊息，齊暮拒絕了，理由是他五音不全！」週週笑得在床上打滾！
多損啊，軍訓的時候一天一首，這會兒突然就五音不全了。
這不是明擺了不給蕭箐面子嘛。
但是，幹得漂亮！
我心情好了一整天，晚上的時候齊暮突然給我發訊息。
「文藝部想讓我參加迎新晚會，你想去嗎？」
我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什麼節目？」
「出首歌就行，合唱，要去嗎？」
「要！」
「行，那我們選首歌吧，然後我去報節目單。」
我想了想：「都行，你選吧。」
啊啊啊啊——
唱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誰唱。
16
我們約了時間去音樂教室彩排，到了那我發現蕭箐居然也在。
什麼合唱，要三個人？
我退出可以嗎。
我看了眼齊暮，語氣不是很高興：「這是……」
「蕭箐鋼琴彈得很好，她負責伴奏。」
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這不是殺人誅心嗎？
齊暮：「是她自己要來的。」
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我問齊暮：「選的什麼歌？」
齊暮揚了揚眉：「告白氣球。」
簡單劃分了一下段，我們就正式開始彩排。
蕭箐一直沒怎麼說話，臉色也不是很好。
不知道是水平不好，還是故意的，接連彈錯調。
剛開始我和齊暮還會停下來，等她調整一下重頭來。
次數多了，顯得太刻意了。
我們懶得管她。
她彈她的，我們唱我們的。
她錯她的，我們對我們的。
等到正式演出的那一天，文藝部部長突然跑過來：「蕭箐她生病來不了了，現在怎麼辦？」
我愣了。
難怪她非要給自己找不痛快來給我們伴奏，原來是等著這一天呢。
現在怎麼能辦？總不能我們倆上去清唱吧？
實在不行就只能把節目砍了。
可是辛辛苦苦（好吧，並沒有）排練的節目就這麼刪了，我真的會哭。
齊暮安撫地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個 U 盤：「我準備了伴奏，應該可以用。」
我瞬間眼前一亮。
我們的節目在倒數第二個。
舞臺燈光還沒亮起的時候，我就看到臺下有個妹子舉著一個橫幅。
「我為『唱反調 CP』舉大旗。」
燈光一亮，妹子尖叫。
「啊啊啊啊——姜箏！齊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就是「我嗑的 CP 絕不 BE」，因為她昨天就在論壇上說了，她要來給我們應援。
很可愛的一個女生，我抬手對她揮了揮。
「啊啊啊啊——她對我笑了。」
撲哧——
我差一點進錯了拍子，好在齊暮幫我搶救了一下。
最後一段甜蜜對唱，我們看著彼此。
「親愛的，愛上你，從那天起甜蜜的很輕易；親愛的，別任性，你的眼睛，在說我願意……」
音樂結束，彎腰致謝。
轉身準備下臺的時候，齊暮突然拉住我的手。
舞臺燈光變化，聚光燈打在我們兩身上。
齊暮用亮晶晶的目光看著我，眼底如清泉湧動。
他聲音清亮，堅定無畏。
「姜箏，做我女朋友！」
我看了眼臺下已然沸騰的觀眾，控制不住嘴角上揚。
定定地看向齊暮，拿起話筒。
「好！」
觀眾：「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我悄悄撓了撓齊暮的手心，快走。
齊暮轉向觀眾席：「抱歉，她害羞了。」
回到後臺，齊暮倏地關上休息室的門，將我壓在門後，低頭壓了下來……
論壇上出現一個新帖子：
我嗑的 CP 絕不 BE：「唱反調 CP 今日甜蜜官宣，我，安息……」
（完）
（轉載自知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