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小貞 整理/蘭亭
我是上篇《堂弟欺負我妹妹，我把他揍了一頓，爺爺要打死我，還要把我家的房子給堂弟》中爺爺曾經的侄媳婦。
文中的爺爺是我前夫的二叔，一個剛愎自用的老頑固。
說起來，一家人一脈相承，我前公公是他的大哥，性格如出一轍。
01、
我叫小貞，今年44歲，跟我前夫離婚已經三年了。本來一別兩寬，各自歡喜挺好。但我前公公三番幾次託人帶信給我，叫我麻溜地滾回去，乖乖跟他兒子復婚，不然見到我就要打折我的腿。
真是說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這一家奇葩的人。
一切要從20多年前說起。
20歲那年，我從農村進城務工，那個時候開發區辦起了很多廠子，我堂姐有個同學家在開發區，就介紹我去一家制衣廠打工。
在一次聚會上，我認識了一個長得敦敦實實，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他就是我的前夫李兵。攀談下得知，他竟然跟我堂姐也是同學，於是他對我格外關照。
堂姐說李兵是本地土著，人還不錯，家中一個妹妹，有店面有個小廠子，條件還可以。叫我好好把握，說本地人福利都很好，過年村集體還有分紅。
人在異地他鄉，遠離親人臥病在床的時候會分外脆弱，我也不例外。
有一次，李兵來找我，聽說我感冒了，他帶我去看病，還買了熱氣騰騰的砂鍋粥。讓我對他有了好感。
我覺得一個會照顧人又開朗愛笑的男孩子，不會差到哪裡去吧？哪怕長得矮點，只要他心裡有我，能好好過日子就行。
後來，我們結了婚。
02、
婚後，才真正瞭解他的家人，家中四口人，母親、李兵、妹妹都很怕他的父親。
公公的性格很衝動、暴躁。
來我家提親，是李兵和婆婆上門來辦的。說是李兵的父親有事外出了。
凡事出反常必有古怪，可是那時候太年輕，遇事不知道留個心眼。
記得婚禮那天晚上，客人幾乎都走光了，只有本家幾個近親留在家中吃晚飯。酒席上就剩下我的公公和二叔，倆人坐在一起托杯換盞，酒至酣處，親兄熱弟。
我們吃完就上樓了，公公和二叔依舊在喝酒聊天。過了一會兒，聽到樓下傳來碗碟破碎的聲音，噼哩啪啦，像是有人掀桌子，還聽到公公的怒罵聲。
我們著急忙慌地跑下樓，看到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公公和二叔互相薅著對方的頭髮，像兩頭暴怒頂架的牛，互不相讓，一邊口裡罵罵咧咧，碗盤杯碟的碎片，菜和酒水，灑了一地……
老公和幾個堂兄弟就去把兩人拉開了，兩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兒猶自撲騰，嘴裡問候著對方的祖宗八代，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後來，老公告訴我，公公和二叔好的時候好得穿一條褲子，一言不合就有可能打起來，恨不得三刀六個洞。
因為倆人的脾氣太像了，固執、急燥、剛愎自用、又封建不接受新事物。所以碰面就天雷勾動地火。
03、
在這個家生活，我才發現，公公是有著絕對的權威，封建家長制。
婆婆說話沒用。老公和小姑子也讓著公公。
不是大家怕他，而是跟他講不通道理。
因為我們只能跟講道理的人講道理，對於蠻不講理的人，又是自己的親人，只好讓著，時間一久，蠻橫的人更蠻橫，講理的人步步退讓。
剛開始公公對我這個新媳婦還客氣幾分，慢慢地也把我劃到了他的管轄範圍內。經常指點我這，指點我那。
比如炒菜放多了油，太浪費；出廚房忘記關燈，不會過日子；經常往孃家跑，不像個做了人家媳婦的人……
更離譜的是，有一次，我孃家種了兩棵龍眼成熟了，我爸載了一些來城裡賣，拿了兩把龍眼送來家裡，我就留他中午在家吃飯。
結果公公冷嘲熱諷，說我爸小氣。我爸忍著沒跟他理論，吃完飯就走了。
公公就一直叨叨，說我心這麼大，眼皮子這麼淺，我爸給這一小把龍眼就開心得找不著北。
想起老公的叮囑，不要跟公公衝突，因為他不講理。我肚子忍起了火，壓著沒發作。拿起龍眼直接上樓，甩上了門。
04、
公公和二叔一樣重男輕女思想嚴重。
一年後，我生了個兒子，有了大孫子，公公高興得眉開眼笑，大辦酒席。得意洋洋還笑話二叔家的兒媳婦生的是女兒。
我媽媽送來了兩隻土雞，忙活著給我燉湯下奶。
結果，我公公指責我媽媽不該一次燉一隻，浪費。我媽是個剛性子，上次聽我爸說的事，就一直窩著一肚子火，親家第一次上門，沒好好招待還笑話人，誰受得了哇？
我媽當時就跟我公公吵了起來，結果不得了，我公公直接把一鍋雞湯倒到了垃圾桶裡，我媽氣得眼淚流。
不顧著兒媳婦的身體，該為大孫子想想吧？我媽說以前人家結親要訪一下人家，她們不該由著我自由戀愛，沒了解這家人的底細，一個兒子又不能分家，以後的日子該咋過呀？
老公回家，看到一地狼藉，問清原由，也火了，罕見地衝公公發脾氣，公公衝過來要打他，老公一拳頭砸在窗玻璃上，碎片四濺，手上鮮血淋漓，公公面對比他強壯得多的兒子，慫了，他直接雙膝往地上一跪，不住地扇自己的耳光：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小貞，對不起你丈母孃……
過後，他到處跟人講，我老公娶了媳婦忘了爹，動手打他云云。
這個作勁兒，比《鄉村愛情》中的謝廣坤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我老公李兵，也確實跟謝永強差不多。
05、
天天在一起，生活觀念認知都不一樣，我真的沒辦法忍受。我堅決要求搬出去住。不然就離婚，老公沒辦法，就收回了一套出租給別人的小兩居，隨便刷白了牆，搞了一下衛生，我們就搬了進去。
為這，公公又好一頓鬧騰，婆婆說盡了好話。
我們倆覺得這簡直就是偷來的自由，過了幾年快活舒心的日子，一晃眼，兒子都上中學了。
也許從小在父親的高壓下，李兵也習慣了。搬開了，脫離了公公的管控，李兵似乎一下子被人解開了束縛的翅膀，要自由飛翔了，隨著生意越做越好，他開始出去跟同學朋友聚會，夜夜晚歸。
天天晚上12點多才回家，第二天睡到中午不起床。我跟他談，叫他以後要早點回來，兒子一直問爸爸怎麼還不回家。李兵口頭上答應得挺快，後來乾脆夜不歸家。
再後來，經常三五天見不到人。我們開著一家做服裝輔料的店，我天天輔導孩子學習又忙家務忙生意焦頭爛額。公公性格那麼暴戾，我從不放心把孩子給他們帶的，所以從小自己帶。
公公和二叔一樣重男輕女，儘管不待見媳婦對大孫子還是疼愛的。但這種愛只是溺愛。
有一天，一夥人找上門，說我老公賭/博，借了他們的高/利/貸，不還就要剁手云云。
老公躲開了，見不著人，這一夥人找上了我公公，我原以來，公公肯定大發雷霆，不認這個錢，然後把兒子教訓一頓。
哪知道，公公立馬還了借款，不怪他兒子，怪我攏不住男人的心，讓他往外跑，所以才賭/博借高/利/貸。
這種護犢子及清奇的腦回路，讓我匪夷所思。
跟他講理，說不清，跟他吵架，他扯歪理，比你嗓門大，還不顧臉面，啥髒話都敢往外倒，你跟他抖狠，他往地上躺，我做媳婦的哪裡能這樣跟老公公吵架。
06、
婆婆跟我說，公公的性格就是這樣，從小對孩子該管教的地方不管教，疼孩子沒章法沒原則，自以為是，又不讓別人插手，又專制又護犢子。
兩個孩子都怕他，從小見了他噤若寒蟬。
李兵不像他父親那樣暴戾，但是執拗一模一樣，認定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經常這樣三五天不著家，我慢慢也習慣了，總想著為了孩子。
孩子高考後，我再也不想忍了，提出了離婚。
公公聽說後，大罵我一通。誣衊我肯定是外面有情人了，不然兒子都要上大學了還想著離婚去嫁人，我氣得發抖，叫他滾。
我孃家二姨在這附近開了一家小吃店。公公又跑到我二姨店裡當著滿店食客的面大罵我家家教不好，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還讓我二姨帶信給我媽，說我爸媽如何教女無方……
我二姨氣得都快暈倒了，我二姨父抄起一把掃把，把我公公趕了出去。
於是，在兒子去大學報道前，我和李兵辦了離婚手續。公公這麼重男輕女，一家子堅決要兒子的撫養權，我爭不過，淨身出戶，兒子歸他。
還好，兒子不像他們，這幾年在我的嚴厲扳正下，儘量減少跟爺爺接觸的機會，兒子很開朗很懂事。他支援我離婚，他說我早就應該脫離這個家庭找尋自己的幸福了。
更可氣的是，我公公還問我討要當年我結婚時，他們買給我三金。
人生能有幾個20年，我在這裡浪費了20年的時光，還為他們生養了孫子，在他們眼裡還不如那幾樣金首飾。
這種性格暴戾，自以為是，便宜佔淨，無原則護犢子的人，我真的一天都不想看到他。
07、
我前公公居然還篤定我離了他們家就混不下去了，見我離婚三年仍過得好好地，於是叫人帶信給我，說我敢不回去跟他兒子復婚，哪一天見到我就要打折我的腿。
我真是啼笑皆非。對離了婚的前兒媳婦，仍當成自己的私有財產，這種人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我前公公和二叔是個勞碌命，一輩子都在操心，到老了卻沒享上福。就是因為性格問題。
不會跟人相處，不知道剋制，不知道場合、分寸。對子女專制又不分青紅皂白無原則溺愛。到老了就有操不完的心。
性格即命運。
不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前公公兄弟三人，他和二叔一樣重男輕女且暴戾。他們的弟弟，我前夫的三叔卻是一個很好的人。
下篇就請三叔的孫女來講講她的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