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健氣魄 開放自信 鑄就大唐盛世《美的歷程》筆記之十二

大唐盛世,基礎在於人們樂觀勇進,開朗自信,國家強大,開創了空前的古今中外大融合大交流。無所畏懼,亦無所顧忌地引進與吸收,無所束縛亦無所留念地創造和革新,打破框架,突破傳統,是產生盛唐文藝巔峰的社會氛圍與思想基礎。

大唐盛世,具有明顯的雄健氣魄,對外開疆拓土,近敵不強,強敵不近,在較大範圍內征戰不弱,把握住了歷史的機遇。

中外貿易交通發達,人員來往密切,“絲綢之路”不僅帶來貿易的繁榮,也帶來了西域民國的禮俗、服裝、音樂、美術以及宗教文化。

大唐的標誌性藝術巔峰不得不提詩歌。

詩歌在大唐的發展有比較清晰的不同階段的精神氣質特徵。

初唐,以王勃、張若虛、陳子昂為代表。精神氣質上是青春少年渴望建功立業,於挫折時感傷而奮發圖強。“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這是建功路上的一點小愁緒。“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是開拓者的開蹈胸懷,積極進取的孤獨,豪壯不悲。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王昌齡)“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王之渙)“北風捲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岑參),這些即使身在邊塞艱苦環境,仍然豪邁勇敢,一往無前。既壯麗無比,亦爽朗明快。沒有一絲的扭扭捏捏,全都酣暢痛快。

雄健氣魄 開放自信 鑄就大唐盛世《美的歷程》筆記之十二

盛唐之音在詩歌上的頂峰當然應推李白,無論從內容或形式,都高不可及。因為這裡不只是一般的青春、邊塞、江山、美景,而是笑傲王侯,蔑視世俗,不滿現實,指斥人生,飲酒賦詩,縱情歡樂。“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以及國舅磨墨、力士脫靴的傳說故事,都更深刻地反映著前述那整個一代初露頭角的知識分子的情感、要求和嚮往:他們要求突破各種傳統約束羈勒,他們渴望建功立業,獵取功名富貴,進人社會上層;他們抱負滿懷,縱情歡樂,傲岸不馴,恣意反抗。而所有這些,又恰恰只有當他們這個階級在走上坡路,整個社會處於欣欣向榮並無束縛的歷史時期中才可能存在。

雄健氣魄 開放自信 鑄就大唐盛世《美的歷程》筆記之十二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在世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與君論心握君手,榮辱於餘亦何有!孔聖猶聞傷鳳麟,董龍更是何雞狗!一生傲岸苦不諧,恩疏媒勞志多乖,嚴陵高揖漢天子,何必長劍柱頤事玉階!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日散發弄扁舟。

。。。。.頭陀雲月多僧氣,山水何嘗稱人意,不能鳴笳按鼓戲滄流,呼取江南女兒歌棹謳。我且為君捶碎黃鶴樓,君亦為吾倒卻鸚鵡洲,赤壁爭雄如夢裡,且須歌舞寬離憂。

蘭陵美酒鬱金香,玉惋盛來琥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盛唐藝術在這裡奏出了最強音。痛快淋,天才極致,似乎沒有任何約束,似乎毫無規範可循,一切都是衝口而出,隨意創造,卻都是這樣的美妙奇異、層出不窮和不可思議。這是不可預計的情感抒發,不可模仿的節奏音調.。。。。。龔自珍說:“莊屈實二,不可以並,並之以為心,自白始。”(《最錄李白集》)儘管時代的原因使李白缺乏莊周的思辨力量和屈原的深沉感情,但莊的飄逸和屈的瑰麗,在李白的天才作品中確已合而為一,達到了中國古代浪漫文學交響音詩的極峰。

相較於天才李白的無拘無束,灑意率性,唐朝不得不提的另一位偉大詩人杜甫,以及書法的顏真卿,散文的韓愈,則恰恰是對新的藝術規範、美學標準的確定和建立,講求形式與內容的嚴格結合和統一,以樹立可供學習仿效的格式與範本。

由杜甫應用表現得最為得心應手,最為成功的七律形式,七言八句五十六字,在頗為有限的音韻、對仗等嚴整規範中,人人都可以創造出變化無窮、花樣無盡的新詞麗句來。“近體之難,莫難於七言律。五十六字之中,意若貫珠,言如合璧。其貫珠也,如夜光走盤,而不失迴旋曲折之妙。其合壁也,如玉匣有蓋,而絕無參差扭捏之痕。“

風急天高

猿嘯哀,

渚清沙白

鳥飛回。

無邊落木

蕭蕭下,

不盡長江

滾滾來。

萬里悲秋

常作客,

百年多病

獨登臺。

艱難苦恨

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個裡面隨便抽取出來的四字詞都是意境悠遠,可單獨使用的佳句上品。

雄健氣魄 開放自信 鑄就大唐盛世《美的歷程》筆記之十二

蘇軾認為杜詩顏字韓文是“集大成者”。“故詩至於子美,文至於韓退之,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變天下之能事畢矣”。(《東坡題跋》)

共同特徵是,把盛唐那種雄豪壯偉的氣勢情緒納入規範,即嚴格地收納凝練在一定形式、規格、律令中。從而,不再是可能而不可習、可至而不可學的天才美,而成為人人可學而至、可習而能的人工美了。在保留了前者那磅礴氣概的基礎上,只是加上了一種形式上的嚴密約束和嚴格規範。這也就是後人所說的“少陵詩法如孫吳,李白詩法如李廣”。(嚴羽:《滄浪詩話》)

需要提醒的是,杜甫在身處的唐代,並沒有大名高譽,其聲名恐怕還不及同時代的元稹與白居易。後來是在宋朝歐陽修與王安石極力鼓吹之下,杜甫詩歌的價值與聲名才突出起來。宋代儒家思想重新迎來發展和新的鞏固,而杜甫的為人、和詩歌表現出來的忠君愛國,為天下蒼生而憂,實踐上成為了儒家思想的崇奉者或提倡者。杜甫的品性為人,詩歌表現正是後世的尊儒派需要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