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要我封他為後,大臣們進言讓我廣納后妃,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叛軍要我封他為後。

大臣們進言讓我廣納后妃,努努力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我那權傾朝野的皇后當著眾臣的面揚了所有諫言的摺子,將我圈進懷裡。

「用不著選妃,開枝散葉,本宮一人足夠。」

01

作為一個剛被撿回皇宮的民間公主,我並不受寵,甚至連皇帝爹的面都還沒見上,但我還是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擺爛生活。

叛軍要我封他為後,大臣們進言讓我廣納后妃,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

我以為自己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準備在皇宮裡做一隻無人問津的小米蟲。

誰知舒坦日子還沒過幾日,叛軍就殺到了家門口。

素未謀面的皇帝爹如同扔燙手的山芋般,將玉璽塞到我手裡:「丫頭,朕的天下就交給你了。」

我心想,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天下?叛軍的刀都快架脖子上了,你哪來的天下?

皇帝老兒草率地將皇位扔給我,帶上他的後宮佳麗以及親愛的兒子們,趕在叛軍進城之前南下,逃了。

沒來得及跑的太監小凳子來報:「叛軍在撞宮門了。」

我捧著玉璽,坐在龍椅上瑟瑟發抖。

小凳子又來報:「叛軍已經到大殿外了。」

我從龍椅上摔下來,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沉悶的腳步聲傳來,長槍槍尖從地面刮過,兵戈鐵器摩擦而出的寒聲傳入我耳中,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小凳子兩腿要站不住:「叛軍應該已經在小的身後了。」

我往小凳子那方望過去——

那叛軍頭子銀白鎧甲加身,身姿高挑卻不顯單薄,一杆紅纓槍被他背在身後,槍尖還掛著血,頭盔將他的臉擋了大半。

依稀得見下頜稜角分明,足見來人面龐的優越。唯獨一雙極具英氣的眸子,能讓我清清楚楚地看見。

蕭停雲的眼睛我死也不會認錯,只是當初擁有這雙眼睛的少年,眼裡還沒有如今這冷漠的肅殺之氣。

在這種場景下,蕭停雲見我的第一眼,是驚訝的,如同我見他一樣。

蕭停雲還沒說話,又有一人從門外匆匆走來,步調隨意,吊兒郎當的樣子。那是永寧王府的小世子——顧言之,也是這次叛軍中的一員大將。

顧言之向蕭停雲彙報:「狗皇帝跑了。」

蕭停雲只是點頭,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反倒是顧言之將目光看向抱著玉璽的我,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這位姑娘莫不是那個被推出來擋刀的倒黴女皇?」

顧言之見我害怕,將頭盔丟在一邊,拽起自己的長袍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準備將我扶起。

「我乃永寧侯府小世子顧言之,小娘子別害怕,我們不殺女人,你生得如此好看,不如跟了我,做我媳……」

顧言之的話還沒,就被蕭停雲一腳踹飛。

沒錯,就是一腳踹飛,我也是後來才得知,叛軍頭子蕭停雲與軍中二把手顧言之那是好到穿一條褲子的結拜兄弟,但此刻蕭停雲那一腳可謂是毫不留情。

顧言之委屈巴巴地捂著自己受到重擊的胸口:「蕭兄,你……」

蕭停雲並沒有管他,只是走到我跟前,單膝跪地:「參見女皇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02

叛軍入城,老皇帝跑了,我這不受待見的公主一招鹹魚翻身成了當朝女皇。

但是——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女皇。

蕭停雲握著我不停顫抖的手,一筆一畫地逼我寫聖旨。

要我將他這叛軍頭子封為攝政王,將叛軍軍師封為丞相,將一上來就要搶我做媳婦的登徒子小侯爺封為護國大將軍!

憋屈!實在是太憋屈了!

我回想起再遇蕭停雲那天的場景,叛軍頭子主動向我這敗寇之君俯首稱臣,在場眾人都驚掉了下巴,其中自然也包括我。

「姓洛的老皇帝都被我們打跑了,憑什麼還讓這姓洛的小娘兒們坐皇位?」不少人對蕭停雲質疑。

但男人舌綻蓮花,將這些質疑之音都擋了回去:「天下易主,中原時局動盪,引得南蠻虎視眈眈。」

「在場諸位與我皆為草莽,登臨皇位名不正,言不順。不如留著這小女皇,做個精緻漂亮的傀儡罷……」

聽到這話,我的心瞬間涼了個透徹,他原來只當我是個傀儡。

轉念一想,又覺得是意料之中,蕭停雲的薄情寡性,我是早就見識過的。

好訊息,我的皇位保住了,可以繼續享受這榮華富貴,當個沒理想的小米蟲。

壞訊息,扶我上位的那男人是我死都不想再見的蕭停雲……

「小嬌嬌,在想什麼呢?」突然冒出來的顧言之將我從愣神中叫醒。

我姓洛,名落,字嬌嬌,這廝不知從哪曉得了我的小字,一聲一聲叫得親暱。

蕭停雲忙著收拾朝中亂作一團的爛攤子,這些天我都不曾見到他,顧小侯爺倒是清閒得很,隔三差五往御花園跑,每次見我都美其名曰說——

與我偶遇,實屬良緣。

我回皇城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像顧言之這樣的風流貴族少爺,我見得多了。

我不想搭理他,敷衍道:「沒什麼,只是有些乏累,我先回宮休息了。」

顧言之不等我起身,就將我給攔住:「每次搪塞的理由都一樣,小嬌嬌就這麼不想見到小爺我?」

「直呼女皇名諱,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小侯爺怎能如此不知禮數?」低沉的男聲從遠處傳來。

我正不知該說什麼去堵顧言之的嘴,蕭停雲恰好趕來就救場。

顧言之衝我眨眨眼:「我和嬌嬌是好友,朋友之間說什麼禮數不禮數的。你說對吧,小嬌嬌?」

「……」

我無語,心中暗道這才認識幾天,我同你算哪門子的好友?

不過我碎碎唸的功夫,蕭停雲瞪顧言之一眼,一拳打在他身上。

顧言之終於炸毛怒意滿滿的質問中,又夾雜著幾分委屈:「蕭停雲!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對我動手就算了,還下手這麼狠?」

看得出二人關係甚好,平時一向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性子,顧言之好似已經習慣了蕭停雲的臭脾氣。

顧言之假裝吃痛,可憐兮兮地衝我皺眉,還不忘揉了揉自己受傷的胸口,一副受欺負的小媳婦模樣:「小嬌嬌,你看他……」

蕭停雲擋在我面前,臉更黑,冰冷的態度:「這裡是皇城,不是你侯府做土皇帝的邊陲,即使是小侯爺也要守規矩。」

有人傳話說顧侯在找兒子,顧言之自知自己理虧,說不過,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聲「女皇陛下」便走了,留我與蕭停雲面面相覷。

蕭停雲左右打量了一番,似乎是確定了四下無人後才先行開口:「近來過得可好?」

他一邊說,一邊朝向我走一步。

我沒有說話,只是他進一步,我便後退一步。

他再進,我便再退。

蕭停雲沉下臉來:「許久不見,嬌嬌這是在怕我?」

這人好不講理,方才還訓斥顧言之不知禮數,現下,自己又在這裡喚我「嬌嬌」。

我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正如攝政王所言,朕是女皇,你應當尊稱我一句『陛下』。」

蕭停雲褪去鎧甲,穿一身深色長袍,髮髻隨意梳起,只插著根破舊的桃木簪,還是早些年我送他的那支。

蕭停雲對物品一向是有些戀舊的,譬如他隨身攜帶的匕首,即使鈍了也捨不得扔,對於我送他的木簪子,大抵也是他用得趁手了,便懶得換掉。

他眼下些許青黑,顯出幾分疲態。最近朝中事務繁雜,但我什麼都沒做,事情都是蕭停雲一手處理的。

受我提醒後,蕭停雲並沒有半分的收斂,反而快步到我跟前來,我後背抵上了涼亭的柱子,再沒了繼續後撤的餘地,只能任他逼近。

「以前叫習慣了,一時間恐難改口。嬌嬌的皇位都是我給的,我難道不能有個特權繼續這樣叫你?我的嬌嬌……」

耳邊的熱氣吹得我心中混亂非常,蕭停雲眼中沒了那日的肅殺之氣,倒是多了幾分柔情。

但我絕不會被這樣的虛情假意騙第二次——去你丫的,什麼你的嬌嬌!我洛嬌嬌從不是任何人的附屬。

我推開他,快步走開:「攝政王自重。」

我看蕭停雲本有來追我的架勢,卻被突然闖出來的鶯燕絆住了腳。

我身邊的太監小凳子剛稟報,某小姐求見,蕭停雲便立刻與我拉開了距離。

「停雲哥哥,父親正四處找您,說是有要事相商。」

說話的女子名喚譚瑤,是最近王城貴胄中聲名鵲起的名門小姐,而她口中的父親是大昭新封的宰相——譚青。

譚瑤突然插進來,恰好擋在我與蕭停雲中間。

「停雲哥哥,我們快去吧,父親要等不及了。」

我與譚瑤早就相識,許久不見。

這女人依舊做作得要命,她全然不將我這女皇放在眼裡,未跪下行禮也就罷了,更是旁若無人地拽著蕭停雲的衣袖開始撒嬌,催促蕭停雲趕緊離開。

蕭停雲果然被譚瑤叫走,我心中不禁有些諷刺——

「即使重遇,還是一樣的結局。」

03

早朝之時,蕭停雲都坐在我左手邊的下位,我忍不住側目瞟他。

蕭停雲的眉眼是極英俊的,膚色比起其他征戰沙場的將領來說,要白皙不少。

他不經意間抬眸,正好與我視線相撞,我有些心虛地別開眼去,假裝漫不經心地看向別處。

有大臣上奏:「啟稟陛下,某某地大旱,百姓顆粒無收,懇請陛下撥款救災。」

蕭停雲衝我微微點頭。

我得了示意,強壓著心中不滿,清了清嗓子:「准奏。」

「啟稟陛下,邊境糧餉告急,需……」

蕭停雲又點頭,我會意:「准奏。」

我在皇位上坐如針氈,大臣們的諫言無聊得緊,我並沒有認真聽,我只需看蕭停雲的眼色行事便好。

我是皇帝,但決定都是蕭停雲做的,我只是一個無情的喊「准奏」機器罷了。

但我卻在不經意中發現,蕭停雲的目光一直匯聚在我身上,表情中還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

我火氣上頭,他定是在嘲諷我,嘲諷我這德不配位的草包皇帝,嘲諷我坐在龍椅上的侷促不安是多麼可笑。

丞相譚青邁著有些遲緩的步子走上前:「陛下登基已有些時日,但後宮空虛,國不可一日無後……」

「準……」

我被蕭停雲的小人氣焰搞得有些心煩,下意識地要答應,反應過來後緊急剎車沒差點讓我閃了舌頭。

譚青原是起義軍的軍師,同樣頗得人心,就連蕭停雲也得尊稱他一聲「亞父」。

「犬子譚珏文武雙全,謙恭賢良,是為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選。」

朝堂中處處充斥著權勢爭奪的明爭暗鬥,譚青毫不掩飾地向我舉薦自己的親兒子為皇后,奪權之心昭然若揭。

「準……還是不準呢?」

蕭停雲遲遲沒有反應,我嘴角扯起一抹勉強的微笑,求助般地望向他。

「微臣身強體壯,家世樣貌俱佳,且微臣傾慕陛下已久,皇后之位,微臣也能勝任。」

顧言之也從一眾大臣中鑽出來,帶著滿心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一邊是相府,一邊是侯府,紛紛爭奪我這傀儡皇帝的後位,大臣們不禁議論紛紛,這場面簡直不要太尷尬。

「咳咳。」我輕咳兩聲緩解氣氛。

如果眼神可以下跪,即便我厭惡蕭停雲,我現在也一定抱著他的大腿哭求他幫我。

然而——

只見蕭停雲信步走上前,我本以為他會替我解圍,沒想到這位更是臥龍鳳雛中的翹楚。

蕭停雲清了清嗓子:「若論德才兼備、樣貌俱佳,本王才是這後位的最佳人選!」

我:「……」

我沒聽錯吧,叛軍頭子自己不坐皇位,反倒要我封他為後算個什麼事!

04

那日朝堂上,眾臣為後位人選吵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有了前面三位人才開頭,剩下的人也紛紛向我舉薦皇后人選。

什麼太傅獨子、李家三郎,恨不得將城西馮家的傻兒子都來和我配對試試。

下朝之後,蕭停雲分別找譚青和顧言之說了不知什麼悄悄話,最後得到的好訊息是這兩邊都自願退出了對皇后之位的競爭,這場鬧劇終於能畫上個句號。

但壞訊息是——蕭停雲成了我的皇后。

封后大典前一天晚上,因為要娶蕭停雲,我鬱悶得一晚上沒睡著覺,都說不清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後半夜好容易才睡著,沒多久便有宮女喚我晨起梳妝。

我起床氣極重,困得睜不開眼,小宮女一直小心翼翼地喚我,我覺得厭煩,將錦被拉過蒙住腦袋繼續呼呼大睡。

「嬌嬌再不起,就要錯過吉時了。」

蕭停雲不知何時摸上了我的龍床,他將被子掀開一角,在我耳邊輕聲呢喃。

「啊——」我驚叫一聲,臉色從脖頸紅到耳根,瞬間就有了精神。

「蕭停雲,爬我床,臭流氓!」我心中不禁咒罵。

「嬌嬌說我什麼?」蕭停雲臉上扯出一抹壞笑,直接將錦被掀開,將我壓倒在龍床。

他的鼻息吹得我脖頸癢癢的,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將心裡話給直接罵了出去,被他聽到了。

「沒什麼,你聽錯了。」

男人絲毫不聽我的狡辯,反倒將臉湊得離我更近些:「我馬上就要嫁與嬌嬌,做嬌嬌的皇后了,我們之間什麼事都做得。」

我從他的話中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蕭停雲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俊臉離我不過半尺的距離,我的視線除了看他再看不到別的。

那臉現下乾淨白皙,他右臉頰側原是有塊胎記的,不深不淺的藍色,長在他的俊臉上,不會覺得難看,宛若白瓷上的青花,說是錦上添花也不為過。

但蕭停雲好像不喜歡那處胎記,我初識他時,他是戴面具擋住的,後來是一直我替他上妝掩蓋。

我教過他用女孩子家的脂粉,蕭停雲說他手笨學不會,我便日日替他上妝。

和他重逢後,沒見他帶過面具,是誰日日替他擦粉遮掩的呢?細細想來以他如今身份,身邊又怎會缺一個替他上妝的女子呢?

我與蕭停雲的確是舊相識,他之前也確實一直叫我「嬌嬌」。

我流落民間時,日子過得悽慘,幾度在鬼門關門口左右盤旋。

那年寒冬,天冷人稀,大雪壓垮了破草屋,收養我的老乞丐被凍死了,我在用草蓆裹了老乞丐的屍體,拖到樹林中準備挖坑將他好好埋葬。

誰知,坑才挖到一半,我竟也不爭氣地被凍暈,若不是路過的蕭停雲將我撿了去,我大抵已經死在了那個冬天。

蕭停雲將我帶到一處寺廟中,我從陣陣虔誠的誦經聲中醒來,身上蓋著厚被子,屋內炭火燒得很旺,暖烘烘的。

我剛坐起身來,守在我身邊背經書的小和尚就「噠噠」跑到院子裡喊:「蕭師兄,你撿回來的小媳婦醒了!」

在這冰凍三尺的雪天,還這麼刻苦練劍的人實在不多見,蕭停雲穿著單薄的勁裝,聽到叫喊,將長劍收入鞘中,進屋時他肩頭還落著雪,額間卻掛著細密的汗珠。

初見蕭停雲時,他帶著黑色的面鎧,遮住了下半張臉,只留一雙眼睛。

我與他對視,那雙眸子黑得深沉。

「身體可感覺好些了?」

我木訥地答道:「嗯。那個……多謝公子相救。」

「姑娘不必言謝,好生休養。」

蕭停雲話少,只簡單囑咐了一句便轉身要走,我起身追過去,赤腳履地:「那老傢伙在哪裡?」

老乞丐與我,雖無血緣羈絆,可但凡得一口吃的,他總是先緊著我,如今橫死在這隆冬,我自然時刻惦念,希望他入土為安。

蕭停雲住了腳步,轉過身將我打橫抱起,放回床上:「地上涼。」

我瞬間懸空,有些惶恐不知所措,他的話卻像是最好的定心丸:「我已叫人將他安葬,就在那處林中,等你再好些,可以自己去看看。」

我看見蕭停雲肩上的雪已經化了大半,雪水融進衣服裡,我抬手想幫他抖落。

蕭停雲愣了半刻,隨即皺眉,止住了我的動作。

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這男人一看就氣質不俗,與我這四海為家的流浪人不同,他即便是出於好心救我,與我這陌生人接觸自然還是講究些的。

「雪冷,別碰。」

他的聲音雖冷,話裡的意思卻又處處透著暖意,這寺廟中的誦經聲連天不絕,我只覺得真是佛祖顯靈,讓我遇到了蕭停雲這麼個錢多心善的活菩薩。

05

蕭停雲自稱是寺廟中帶髮修行武藝的俗家弟子,他每日早睡早起,生活除了練功就是讀書。

寺廟住持可憐我無家可歸,讓我在寺廟中做些雜事,特許我則以香客的身份留在寺中,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睡醒後,推開門就能看見在院中練劍的蕭停雲。

蕭停雲劍技精湛,劍鋒所指處生成的劍氣,是能將六瓣霜花都劈成兩半的。

雖說他一直帶著面鎧,我從未見過他的真容,但光憑那一雙英氣逼人的眸子就不難看出,這人絕對是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

加上他練劍時的颯爽英姿,再加上對我有救命之恩,試問那個正常女子見了能不心動?

我承認我拜倒在這美男子的石榴裙下了。

「天青色,和銀白的劍柄很配。」我自言自語道。

後來,我熬了好幾個大夜,用天青色的線纏了流蘇,以報恩的名義送給蕭停雲。

我將天青色流蘇遞到他面前時,蕭停雲猶豫了兩秒,到最後還是收下了。

後來再見他舞劍時,便看見劍柄處掛著我編的流蘇,我慣愛看他舞劍,一邊看還不夠,我還絞盡我那沒幾滴墨水的腦汁,為他瘋狂輸出讚美之詞——

「蕭公子玉樹臨風!」

「蕭公子英俊瀟灑!」

「蕭公子江湖第一帥!」

蕭停雲臉皮很薄,常被我誇得臉紅不止,像只害羞的小兔,可愛極了。

有時我還會拿著樹枝,有模有樣學他的姿勢在一旁跟著亂舞,但我天生體寒,每每他練得冒汗,我卻被寒氣凍得鼻頭、指尖通紅。

蕭停雲也不善言辭,連續幾日都不曾理會我這「偷師學藝」的看客,但好在也沒有趕我走的意思。

直到往後某天,天氣比先前更冷些,我被冷得連連發抖,不停搓手,嘴中撥出白霧,依舊不願錯過蕭停雲的表演。

這次蕭停雲突然收了劍,進到屋裡,再出來時,懷裡捧著個包袱。

「給你的。」蕭停雲把包袱塞到我懷裡,還不等我道謝,便轉身到院中繼續練劍了。

包袱裡是個灌好熱水的湯婆子,兔絨緞包裹著,摸著又軟又暖。

那天夜裡,我做了糕點給蕭停雲送過去,卻不想撞破了蕭停雲的秘密。

「少主,佛寺偏僻,屬下尋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個面具。」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躲在門邊聽牆角,只是碰巧遇到。

出於好奇,我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看到平時院中負責灑掃的和尚大哥恭恭敬敬地半跪在蕭停雲面前,手裡捧著個物什。

更令人震驚的是蕭停雲也沒戴他常用的黑色面鎧,我得見他臉頰上蔓生般宛若青花的胎記。

「這面具雖與少主的威嚴形象不符,但聊勝於無,還請少主見諒……」和尚大哥有些無奈地說道。

和尚大哥稱蕭停雲為「少主」,我意識到他的身份並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我也早就發現這寺廟的不尋常之處,寺廟不小,設施健全,和尚數量更是不少,但香客卻稀少得可憐。更甚者,我曾偷撞見倆仨和尚在山上獵了野兔烤來吃,破了葷戒。

我原以為只是寺廟管控不嚴,眼下看來,寺裡的和尚只怕是真假參半。

蕭停雲皺了皺眉頭,無奈地接下和尚手裡的面具,戴在頭上。

「撲哧——」

那新面具是一隻彩繪的尖嘴長面的猴子,是孩童們扮演齊天大聖時愛玩的玩具,猴臉紅得像紅屁股,這麼幼稚的東西戴在蕭停雲臉上屬實是有些滑稽。

「誰!」

和尚聽到動靜,立刻大喝一聲,我被嚇得鬆開手,白瓷碟摔碎,糕點撒了一地。

「是我。」我有些忐忑地從門後走出來。

和尚本是一副要殺人的表情,見人是我,卻開始面露難色。

蕭停雲示意和尚退下,卻將我叫到身邊:「你都看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嗯。」

「你可知道我是何身份?」

蕭停雲聲音冷冷的,隔著面具,我不知他此刻是何表情。

我答:「我當然知道。」

蕭停雲沒有說話,我能感受到此刻氣氛的凝滯。

「哈哈哈,蕭公子是出錢建寺廟的大財主,我猜得對吧?我剛都聽見和尚大哥叫你少爺了。」

「雖說有財不外露,但我們都這麼熟了,不用藏得這麼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