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漂族的生活》
一一《我的故事 未完待續》九
爬滿藤蔓的海上田園，不經意間就驚豔了春天，翠綠的藤蔓間點綴著一朵朵紅的粉的紫的花，映照著我們這一群青春已逝歲月蒼桑而依然像美人那樣笑得燦爛的中老年人的面容，我們的年華在慢慢老去，就像這時光在斑駁的籬笆牆上慢慢地移過…
2021年3月7日，週日，我們一群在深圳帶娃的來自五湖四海的姐妹們提前過三八節，還有幾位女士的老公也參加。
偷得浮生半日閒，不，是偷得浮生一日閒！
相信大家都聽說過“北漂”，這個用在年輕人身上的詞，時髦了好些年，今天我要說的是，一個用在我們中老年人身上的新詞一一“老漂族”，它比“北漂＂更多了幾分酸楚和無奈！在中國，像我們這樣的“老漂族”共有18000萬！這1800萬的“老漂族”，兒女的免費保姆！從早忙到晚，但再忙也填補不了內心的空虛和苦悶！孤獨和茫然！沒有朋友，精神上缺乏慰籍，沒有自己的晩年生活，回不去的老家，放不下的兒女…
在老去的路上，我們相遇，相遇在這樣一個繁華而不安靜的大都市，在人生的轉角處，結伴同行，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去走那夕陽鋪滿路面的悠長悠長的石子路吧，只要我們肯去尋覓，只要我們心態還年輕，夕陽西下的路上依然會有無邊的春色以及那悠揚的琴聲…
海上田園，景色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美，一踏入園區，我大失過望，願以為眼前會是一幅幅美不勝收的畫面，鮮花滿園，芳草萋萋，然而不是！景物有幾分荒野的淡然。
我們走到一個大大的長長的由五顏六色的塑膠風車構成的隧道，春風一吹，風車嘩嘩地轉動，我的眼前便是別有風情的繽紛世界了，心也跟著風車轉動，竟有幾份意亂情迷。群主鳳凰說：“來，大家到這裡拍個抖音吧，把絲巾都拿出來。＂在我們來之前，群主就在群裡說每人帶兩條絲巾，原來是為了這個作用。
我們二十幾個女的，排成一個縱隊，從風車隧道里往外跳出來，長長的絲巾繞在肩上，兩手抓著絲巾的兩端翩翩起舞，一個個像蝴蝶一樣飛出來，有的往左邊飛，有的往右邊飛，交錯而飛舞，絲巾在風中飄飄，真的像蝴蝶的兩個翅膀在翻飛起舞，大家伴著音樂邊唱邊跳，像小姑娘一般天真爛漫。起初，我總有兒點放不開，總想保持自己優雅的儀態，跳得沒有姐妹們歡快，跳第二遍時，我放開些了，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花蝴蝶，飛呀飛，飛到花叢中了，飛回到了童年…
走在風車隧道中，驀然想起“時光隧道＂一詞，不禁頓生幾份悽然，時光如水漫過，歲月老去，生命凋零，滄海變桑田，遲暮淪陷了青蔥…穿過隧道，哎，別有洞天，景色秀美，右邊是潺潺的流水，左邊是百花點綴，遠處是綠樹成蔭…三月的春風拂過，又是一年芳草綠，又是一度春花紅！我們在三月的春風裡跑起來，嘻笑著，像小鳥嘰嘰喳喳。望著我眼前的世界，我不禁慨嘆：這生機勃勃的春天，使這一群浮生偷得半日閒的“老漂族”枯木逢春也變得生機勃勃了！雖然老舊征服了光鮮，但心態年輕的我們依舊可以溫潤一段年華！
邁過溪水上的小橋來到了一片沙地上，寬闊的沙地，是兒童的樂園，裡面有很多兒童玩樂的專案，鞦韆，翹翹板，滑梯…
火龍坐在鞦韆上了，向我招手：“紅姐，來，給我拍個照！＂火龍是我們群裡的專業攝影師，很多美好而動人的瞬間都是他抓拍的。我給他拍了幾張，覺得鞦韆照挺好看的，於是，我也坐上鞦韆讓火龍給我拍，拍完了照我沒下鞦韆，我抓著兩邊的鐵繩把鞦韆蕩了起來，蕩著蕩著，讓我想起了給外孫唱的兒歌：“鞦韆鞦韆高高，蕩呀蕩過樹梢，樹梢點頭微笑，誇我是勇敢的寶寶…” 我竟然真的像一個勇敢的小寶寶一樣，把鞦韆越蕩越高，盪悠悠，愰悠悠，伴著悠悠的風，送來了一縷縷幽香，我的心在飛翔，我閉了眼一一我飛翔在天空下，飛翔到遠方… 我飛到了故鄉那個有月的夜晚，我坐在用草繩做成的掛在樹上的鞦韆上，沒有坐板，股屁雖然被繩子勒得痛痛的，但依然可以快樂地把鞦韆蕩得高高的，仰頭望見滿天的星星…
此時此刻，一切的煩惱，一切的孤獨，一切的落寞，都隨著鞦韆的飄蕩，拋到了九宵和雲外…
我又去坐了翹翹板，這個翹翹板特別可愛，兩端的坐椅是綠色的海豚，我和鳳凰群主坐在兩邊，手扶著海豚的頭，鳳凰用力坐下去，我便翹了起來，我坐下去，她便翹起來，一上一下，我倆像三歲的小孩一樣快樂著，我要旁邊的人拍照拍影片，留住這返回童年的一瞬間。我們這一代人都沒進過幼兒園，童年玩翹翹板就是用一張長凳放在門檻上，兩個小夥伴玩得不亦樂乎。我女兒曾幻想過，辦一所成年人幼兒園，讓沒進過幼兒園的人都去上上幼兒園。哈哈，如果真有這樣一所幼兒園，我想我一定會進去體檢體檢，來彌補我童年的缺失。
“下來，快下來！”一個女工作人員走過來催我們下來。
“為什麼不能坐？”我反問道。
“這是兒童坐的，不是成人坐的，會坐壞的。”
哈哈，原來是這樣，我們馬上下來。怪不得這是一片沙地，就是為了保護兒童，即使摔下來也不會受傷。
最刺激的專案到了，水上競技。
一個長方形的水池上架設了很多競技專案，水大約一尺來深，很安全，但掉進水裡沒衣服沒鞋換，也是不好的，所以還是有很多人不敢去嘗試。我走到時，已經有人掉水裡了，汪哥的孫女，八九歲光景，很漂亮很輕巧的一個小姑娘，還好，衣服沒溼，只是鞋溼了，她奶奶給她提著鞋，她打著赤腳，這小姑娘竟敢於挑戰，在不停地玩著那水上的許多專案。
這些專案中最易的專案是吊在水面上的由幾截長方木頭連成的橋，但走在木頭上面也是晃悠悠的，很難平衡，從這根木頭跨到下一根木頭就更需要很好的平衡感了。最難的專案是由十幾個圓木墩連成的橋，每個圓木墩相隔一兩尺的距離，上面吊著兩條鐵鏈，雖然雙手抓著鐵鏈，但腳下的木墩卻是晃悠悠的，最難平衡，很多人跨上第一個卻邁不到第二個木墩上。那小姑娘的爺爺也就是汪哥，六十五歲的人了竟敢去挑戰，大家在旁邊看著，他剛走了兩個木墩，在垮第三個時，木墩晃盪得太厲害，他腳下一滑，咣噹，往後翻倒了，“啊一一＂岸邊的人都驚叫了一聲，幸虧他緊緊地抓住了鐵鏈，上身在一個木墩上，下身在另一個木墩上，兩個木墩盪來盪去，眼看他屁股快著水了，大家都為他擔心著，怕他掉進水裡。“哦，手機！＂在那危急的時刻，他竟然還記得褲兜裡的手機，他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岸邊的人。他晃盪了幾十下，終於保持平衡站了起來，他還不錯，最終走完了那十幾個晃悠悠的木墩。
我想嘗試一下，剛抓住鐵鏈站上第一個木墩時，因為晃得厲害，無法保持平衡，我的平衡感太差了，我趕緊退下，哎，真的是老了！記得小時候，村前的兩截木橋架在高高的水泥墩上，我上下學都是跑著跳著過的，晃悠悠的都不怕，有次下大雨，洪水猛漲，到放學時，洪水離橋面只有兩尺多高，腳下的木橋快要塌了，橋下的洪水翻滾著，我走在木橋上竟也沒怕，也算我命大，但走在最後一個鄰村的女同學，她比我們長五六歲已經是大姑娘了，而且非常胖，也許是她太重了，當她走到橋中央時，木橋垮了，她隨著洪水急速地往下游衝去，頭在水面上一浮一沉，大家沿著岸邊追著驚呼著“救人啊一一救人啊一一＂，那一刻我怕了，我嚇得大哭起來，也算她命大，在下游一里外被人救起，是我鄰居應全伯救的她，沒想到二十年後水性那麼好的應全伯竟然命喪洪水，在一天晚裡他睡在河邊鴨棚裡守鴨子，半夜猛然漲水被沖走，第二天在幾里外才找到他。不知怎的，驀然想起幾十年前的往事！也許是那些往事，我成年後一直怕水。
這些水上專案，一般適合小孩和年輕人玩的，我們這一群“老漂＂竟也玩得開心極了，返老還童了？其他群友一個個的去嘗試了簡單的專案，只有阿蘭膽大，幾個專案都玩了。其實這裡的水上競技是低級別的，那邊還有更高級別的。那邊的池子更大，水更深，專案更多，難度更大，最令我膽戰心驚的是，人雙手抓著一根鐵鏈，一蕩，盪到下一個平臺，平臺只有幾尺見方，站不穩就會撲到水裡，不僅要站得穩，還要抓住下一根鐵鏈，再盪到下一個平臺，兩岸之間有好幾個平臺要跳過，當然是年輕人玩的，我心臟不好，看了一會都不敢再看，心怕他們摔下去。
有人提議我們幾個女的去木板橋上拍個抖音，木板橋很長，是鐵鏈上鋪著木板的，晃盪得很厲害，我不敢走，雙手緊緊地抓著前面那個人，後來我看到拍的抖音影片，別人都是張開雙臂翩翩起舞般飛過橋去，只有我的樣子最醜，低著頭看著腳下，雙手扶著別人的肩膀。我不感興趣這些水上專案，便坐在石頭上與我一樣膽小的人聊天去了。
又是阿蘭最大膽，什麼都敢玩，後來我看見她衣服換了，驚訝的問她：“你掉進水裡了？＂
“是呀。”
“你怎麼會帶衣服呢？＂我見她揹著一個大包。
“我知道這裡有水上專案，我又喜歡玩水，當然事先準備衣服和鞋子了。＂
阿蘭是我們女士中最活躍最大膽的，她不僅敢玩水還敢爬樹呢。海上田園有很多高大的番石榴樹，起初，大家弄了根開叉的長木棍，用木棍去扭斷樹枝把番石榴摘下來，但掉在地上很多都摔破了。
素媛撿了兩個番石榴，我們洗也不洗，掰開就吃起來，說這番石榴在樹上不受汙染，又沒打農藥又剛下過雨洗乾淨了。“啊，很好吃呀，又香又甜！＂我第一次吃番不榴，也第一次見。我們邊吃邊漫步著，阿蘭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遠處驚喜的叫道：“那棵樹上有好多啊！＂於是，她便跑向那棵樹。
等我們走到時，她已經爬上樹梢了，兩腳分別踩在兩根細細的樹枝上，“小心！＂樹下的人仰頭望著她，為她捏一把汗，她竟然穿著高跟鞋爬樹！“哇，那裡有個又大又黃的”，她說著便雙手攀著樹枝蕩過去，動作非常輕巧，可見她小時候是經常爬樹的。我仰頭望著她，鄧麗君的《採檳榔》在我心中飄過：“高高的樹上結檳榔，誰先爬上誰先嚐”，當然這裡不是採檳榔，是摘番石榴。阿蘭摘一個往下扔一個，可惜大家都不怎麼接得準，很多滾進灌木叢裡了。我靈機一動，除下帽來，我高高的舉著帽子，她扔一個我接一個，一會兒滿滿的一帽子了。哈哈，我開心極了，大家分享著吃，吃得津津有味滿囗留香，我選了幾個漂亮的放進包裡，準備拿回家給我外孫吃。
可惜晚上拿到家裡時，有點破開了，女兒不准我拿給她兒子吃。女兒說以前給我買過一次，但我壓根兒就不記得了。拿回家的幾個我都吃了，但再也沒有在樹下吃的那份感覺了，讓我想起魯迅《社戲》裡的最後一段：“再也沒有吃到像那夜的好豆，再也沒有看到像那夜的好戲了。＂在樹下是大家爭著吃分著吃，吃進去的不是果實，是那份快樂！
後來摘桑椹也是如此，海上田園裡的桑樹很多，石板路兩旁是兩片桑樹林，樹葉蔥蔥綠綠，隨風輕搖，翠綠中點綴著紅紅紫紫的桑椹，在風中微微顫動，很是誘人，雖然還沒完全成熟，但大家選那紫黑色的桑椹摘下來吃，我也很好奇，因為沒有吃過，摘了幾個，放在手心，桑椹閃著紫紅色的光澤，鮮嫩鮮嫩的，我手心頓時被染成了紫紅色。我一嘗，味道好極了，酸甜可口。我們三五成群的圍著一棵棵桑樹邊摘邊吃，雖然還不是桑椹成熟的季節，個頭不大帶點酸，但大家吃得津津有味，嘴角邊是紫紅色的汁液。大家摘著桑椹時，談起了小時候在山上摘的“三月泡＂來，雖然形狀不同，但味道相近。那荊棘叢中的三月泡呀，留下了我們這群“老漂們＂多少童年的故事啊…
在遊海上田園之後的3月28日，我們這群“老漂＂又遊了紅花山和虹橋公園，那天我買了一盒成熟的桑椹，個頭大大的紫黑紫黑的，甜甜的沒有一點酸味，拿回家用鹽水洗過，但我吃起來再也沒有那天在桑樹上摘著吃的味道了。
海上田園讓我最喜歡的地方是那一片寬闊的草地。
來到草地真像是來到了草原，其實，比我前年到過的內蒙古草原還美。小草綠綠的軟軟的，我們席地而坐，三月的陽光和煦地照在身上，微風習習，那一刻我們都忘了帶娃的辛苦和遠離家鄉的孤獨，那一刻我們是愜意而幸福的…
那邊草地上有一個很大的競技場地，看別人在玩，我們也來了興致，一共有五副長長的木履，每一副上可以站三個人，五組比賽，從這頭到那頭大約五六十米，要走過來回。這是考驗每組人的齊心程度，喊左時同時邁左腿，喊右時同時邁右腿，如果不同心同腳，那可要摔跤的。我和素媛火龍一組，火龍是男士站在第一個位子，素媛比我高大有勁站第二個位子，我站最後。工作人員一聲令下，草地上響起了一片口號聲“左右左右＂“一二一二＂，口號聲越喊越大，速度越來越快，每組都很賣力，一個勁的往前衝，大家的進度都差不多，到那頭要折回時便開始拉開距離了，有的組沒下木履三人在轉彎，木履一米多長，轉度比較困難，而我們組是下了木履，把它掉轉頭趕緊踩上去，我們和右手邊的霞姐那組衝在前面去了，眼看被霞姐組甩了幾尺遠，我們沉著冷靜使勁邁步，也許是霞姐組急於拿第一，三人竟然甩倒了，我們衝在最前面了，哈哈，我們第一！看到又一組甩倒了，旁邊圍觀的人笑得前仰後翻，草原上笑聲朗朗…
第二個專案是拔河比賽，我們組的人分兩邊站，草地上其他遊玩的年輕人看著我們這群老玩童也來了興致，一個又一個地都加了進來，工作人反覆數兩邊人數，因為不斷在加人，最後固定人數兩邊各35人。一聲令下，兩邊力量對抗起來，個個是咬定草地不放鬆，繩子在兩邊搖擺不定，抗衡了好幾分鐘，最終是我們這邊贏了，大家竟然互抱著跳著歡呼起來。大家很開心，真好！
大家都累了，坐的坐躺的躺。
鳳凰群主說：“大家休息一會兒，過一會我們還要玩幾個遊戲。現在我發獎品了！”鳳凰提著一袋聖女果，用一次性筷子夾著喂大家吃，只見他們一個個仰著頭張大嘴，筷子一鬆，聖女果便掉進嘴裡了。萍萍姐老公最好笑，他跑到鳳凰跟前要吃聖女果，鳳凰個子矮小，他偏偏個子又很高，他曲腿後仰，嘴張得大大的，鳳凰踮起腳手臂伸得高高的，夾著聖女果故意晃來晃去，他仰著的頭跟著筷子也移來移去，那滑稽的姿勢特惹人笑了，鳳凰特意將筷子舉得很高，一鬆筷子聖女果沒有掉進他嘴裡，掉到草地上了。真像一對老小孩！
休息了一會兒，開始玩遊戲了，玩了幾個遊戲，但最好玩的是喊數字抱團遊戲。
我們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鳳凰站在圓圈中心，我們大家逆時針跑起來，鳳凰大聲說道：“桃花桃花朵朵開”
我們問：“開幾朵？”
鳳凰說：“4朵！”
嘩的一下，大家互相抱成一團，每個團都是四人。我、素媛、周哥、火龍抱成一團。大家嘻嘻哈哈笑成一堆。落單的人出局，不記得當時是誰先出局了。
鳳凰又喊：“桃花桃花朵朵開”
“開幾朵？”
“3朵！”
這一次，周哥、素媛和我抱成一團，火龍落單出局了。
第三次，不記得是開幾朵了，反正是我和素媛落單沒有抱成團，出局了。
我站在旁邊看他們繼續玩著，雖然是遊戲，但出局的我真的有種孤獨感，好像是被別人拋棄了一般不是滋味！那時那刻，我想起了中國千千萬萬的老漂們，他們每天只有三尺灶臺，每天侷促在幾十平方的蝸居里，遠離故鄉，遠離親朋好友，他們豈不都如我這般落單，如我這般孤獨茫然？老漂們沒有自己的晚年生活，在異鄉一待就是十多年，等到孫兒大了再回鄉時都七老八十了，垂垂暮年，鄉音無改鬢毛衰…
我心裡很是悽然，以前幻想著退休後的生活慢下來，我過著“品一盞茗茶，聽一曲琴音，就是一段光陰；吟一首小詩，念一段過往，就是一抹情懷＂這樣詩情畫意的生活…
“那夜的雨也沒能留住你
山谷的風它陪著我哭泣
你的駝鈴聲彷彿還在我耳邊響起
…＂
正在我悽然之時，旁邊的大音響唱起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那傷感的旋律，讓我幾乎落淚。我想起了逝去的歲月，想起了學校的同事們，以前的日子是多麼愜意快樂啊！我們經常聚聚，每次聚餐後便去唱歌，大家藉著酒興盡情k歌，五音不全的我每次和王軍都會合唱一首《送戰友》，我倆手搭著對方的肩深情地唱著，相差二十歲的我倆卻真的像親密無間的戰友！王軍，是我在學校同事中最心存感激的人，在我沒有買車時他當了我幾年的司機，不辭辛勞。他還是我的救星，不論是我辦公桌上的電腦還是家中的電腦有問題了，我一聲呼喚“王軍，快來！＂，他馬上過來。我的車壞在路上了，我一聲急切地求救“王軍，快來！＂，他第一時間趕到。不論我有什麼事，首先想到的都是王軍！他有求必應，他那份情我永世難忘！
張浩，一個性情中人，一個豪爽而大方的年輕人，前幾年調進我校，對於我這個三十年的老錦中人，他是非常膜拜和尊敬，他的一句話“紅姐，你永遠是我的紅姐！＂足以溫暖我的餘生！他對我的情感也許緣於那次全縣語文教學比武，他代表二中參賽，作為縣評委的我對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說了幾句讚揚和鼓勵的話，我全然不記得了，而他記在心裡十多年。自他來到錦中，我們這六年的相處，親如姐弟，我感謝生命中遇見了重情重義的你！
小平，我倆生命的交集在我離開學校的最後幾年，他說：“只要你肯教我班語文，我天天給你買早餐。＂衝他這份情，我成了他的搭檔，他確實從食堂給我買了很多次早餐。雖然搭檔短暫才僅僅兩年，卻勝過搭檔多年的同事，他每次摟著我的肩膀親切地喚著“紅姐＂時，我特別開心！特別是上次分別時，他情切切地說：“紅姐，你每次從深圳回來時都要給我打電話啊，我們聚聚，不打，我可要生氣！＂ 這樣的情誼讓我感動萬分！
幾十年的老友唐音，我們搭檔過幾屆，她數學我語文。我這個亂花錢的月光族，缺錢時，救助於她，她可以幾千元上萬元的借給我，這份信任多麼難得！還記得，幾年前在一個桃花盛開的春天，我們幾個去和平溪鄉下觀桃花，她說我是明星，她是我的經紀人，王軍是我司機，張浩是我秘書，這打趣的玩笑話，使我們幾個笑得臉如滿山遍野的桃花一樣燦爛…
聶小英、黃祥華、陳武琳、鄧淑蓉，我們相伴走過了二十來年，姐妹情絲絲縷縷纏綿心間，不會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消失！
今生與你們相遇，是我的幸福！此時，站在遠方的草地上的我，在想念你們，你們的話語你們的笑貌都一齊向我排山倒海般地湧來，迴盪在我耳邊，浮現在我眼前… 我的同事我的戰友一一你們在哪？在哪一片藍天下？你們知道嗎？我在想念你們…想念你們…想—念—你—們…
我流淚了，淚眼婆娑我的世界，不是悲傷，是感動，感動於這一份份的友情！
來深圳後，在週末的閒暇時光裡，在荔枝公園，相遇了張姐、王燕姐、白雪姐、周哥、汪哥、黃哥，他們把我當作小妹一樣關愛有加，我很幸運，我收穫了這一份份珍貴的友情，這友情讓我在深圳不再孤單！
我的思緒被一陣陣笑聲牽回到了眼前，頓覺這三月的陽光真好，世界溫和，天空光明，草地善良，感覺生活也在一點一點的變甜變可愛。在異鄉，與這一群老漂們相遇，也是我的幸運！我的心境不再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我也不再有“無言獨上西樓”的彷徨。此時，我借一縷三月陽光的暖，放進我的心空，讓明媚之春永駐心底，在以後的歲月被溫情久久地護佑。望著他們嘻嘻鬧的場景，我心中湧起了一股幸福之泉，也湧起了無限感慨： 人生猶如四季，春花秋月夏鳴蟬，不同的季節對應著不同的心路歷程，願天下所有的老漂們在異鄉都能找到新的朋友，新的快樂，大家抱團取暖，週日走出那一方小天地，到藍天下放飛心靈，讓內心恬淡安寧…
夕陽西下，可可托海傷感的旋律消失了，悠揚的琴聲響起，我們這群老漂們踏著琴聲翩翩起舞…
啊，夕陽裡的琴聲！
張紅玉
2021年4月6日 寫於深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