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的老趙是區勞動科的一名幹部，性格好，為人好，材料也寫得好，很受領導的器重。但老趙有一樣不好——喜歡喝酒，而且一喝就多。別人喝多了，倒頭就睡，他則不然，平時話少，一喝多了，就變成了話嘮。等酒醒了，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又都不記得了。
就是這個不良的嗜好，徹底地斷送了老趙的大好前程。
起因是這樣的，老趙去外地出差，住了幾天招待所，把該辦的事都辦完了後，準備回家。去火車站的途中，買了點路上吃的東西，還買了一瓶酒。上了火車坐定後，老趙的酒癮上來了，就著花生米，把一瓶酒喝得一滴不剩，人也開始變得暈暈忽忽。
這時的老趙感到尿急，就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廁所走去。摸到廁所門前，不巧裡面有人，迷迷糊糊的老趙忽見廁所旁的乘務室裡有一個熱水瓶，拿過來就當了尿壺，讓回來的乘務員抓了個正著。
非常生氣的乘務員叫來了列車長，讓老趙出示了工作證，記下了他的單位地址和姓名。老趙還沒有到家，電話就打到了區裡，他回來後，撒尿的故事傳遍了整個機關。
這件事的代價是，老趙受到了記大過的處分，已經報上去就等審批的科長一職，徹底泡了湯。揹著這個汙點，老趙與升遷再也無緣。
自此後，老趙人前抬不起頭來，鬱郁不得志，與酒更加親密。
老趙的妻子在印刷廠工作，能幹、口才好，也是個小領導。人們都說她跟了老趙，這輩子有點虧。平時，老趙啥事都聽妻子的，但喝酒的事，妻子跟他吵了鬧了多少次，硬是管不了。
酒喝多了，就會傷肝。老趙剛退休，厭食腹部痛，一查竟是肝癌晚期，熬了三個月，就去世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遺傳基因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強大。老趙妻子生了三個兒子，按理說，從小就看到父親因喝酒，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的影響，都不會走父親的老路。可也是邪門了，三個兒子成人後和他們的父親一樣，嗜酒如命。
大趙原本是一名工人，人懶，脾氣也不好，愛瞪眼，國企解體後，就沒有了活幹。可大趙的命好，找的媳婦不僅漂亮，人還賢惠勤勞，起早貪晚地經營水果攤。見大趙沒了活幹，大趙的媳婦就租了一個店鋪，把水果攤變成了水果店，夫妻倆一起經營。大趙起早去上貨，回來就補覺，一天三頓小酒。睡夠了到店裡來，只看不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大趙是老闆，而他媳婦是僱來打小工的。
酒喝多了，酒精肝、股骨頭壞死、腦出血，這些病一樣不落地找上門來。如今的大趙還不到六十歲，就走不了路，坐上了輪椅，人也變得有些痴呆。為了照顧他，大趙的媳婦把水果店兌了出去。
二趙人長得瘦小，心眼也小，總怕媳婦偷偷顧了孃家，但命也好。媳婦不僅能幹還能張羅，包了十幾畝地。買耕地機、收割機之前，幹農活，二趙媳婦一個人能頂二趙兩個。
二趙跟他爸和他哥一樣，也喜歡喝酒，但查出來有肝炎後，怕死就不大敢喝了，老二媳婦也比老大媳婦厲害，撞見他偷喝酒時，當場就把酒瓶給他摔了個粉碎。
小趙能說會道，像他媽，可命就遠不如二個哥哥好。找了一個女友，是學美容美髮的，丈母孃本沒有相中小趙，無奈女兒未婚先孕，就便宜了他。婚後，小趙做事賺錢不行，喝酒結交狐朋狗友倒是在行。沒想到交友不慎引狼入室，小趙的媳婦出軌了他的朋友，並堅決跟小趙離了婚，帶著兒子跟情人遠走他鄉。
小趙的媽活著的時候跟著大趙過，退休金幾乎都偷給了小兒子。小趙沒了媳婦和兒子以後，又沒了媽，就跟姨家的表哥到另一座城市去打工。打工時，認識了一個女友並同居，把女友這些年攢下的錢，都拿來炒股，不到一年就賠了個精光。女友家裡有事，需要這筆錢，就跟小趙鬧，小趙拿不出來，人變得抑鬱。
表哥一見不好，打電話讓大趙把他接回去治療。回來後，領他看了醫生拿了藥。一週後的一個深夜，他突然開窗跳了下去。幸虧是二樓，沒有生命之憂，卻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他一分錢也沒有，可把大趙和他媳婦折騰慘了。
出院後，又養了半年，他非要再回去，攔不住的大趙也就隨他去了。可回去不到一個月，就死在了出租房裡。死時，出租房裡空蕩蕩的，除了一堆空了的酒瓶，只有一包沒有吃的泡麵。
那一年，小趙剛剛過四十歲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