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內地少而精的創作型導演,姜文的作品質量自是有目共睹,他至今的5部導演作品,無一爛片。
此般電影奇才是如何養成的呢?毒藥君今天就來扒一部深刻影響姜文的電影,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看過這部電影,姜文不會有今天,它就是——
《美國往事》
Once Upon a Time in America
電影《美國往事》是一部在影史上產生深遠影響的里程碑式佳作,它在IMDb的top250榜單中名列第69名。
位列“豆瓣電影TOP250”第55位。
評論普遍認為,《美國往事》是影史上唯一能和《教父》比肩的作品。
《美國往事》也對無數後輩電影人產生深刻影響,這其中就包括姜文和王家衛。
▲姜文和王家衛
坊間一直傳言,姜文在拍攝導演處女作《陽光燦爛的日子》前,把《美國往事》看了50遍以上。
而當《陽光燦爛的日子》問世時,姜文曾對媒體坦言,沒有《美國往事》,就沒有《陽光燦爛的日子》。
王家衛導演則在電影《一代宗師》中以經典段落重現、沿用電影原聲和相似英文片名的方式全方位致敬《美國往事》。
一、少年殺人事件
上世紀20年代的美國,年少時期的主人公麵條(noodles)和3個小夥伴整日遊走在大街小巷,四處幹壞事。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能把大街上的報亭給燒了。
打劫路人時分工明確,有人放哨。
有人伺機用外套作案。
即便是有警察站在馬路對面,麵條一夥也能設法接近目標。
可就在他們要得手時,來了一個傢伙壞了好事,他就是日後加入麵條一夥的麥克斯。
隊伍壯大後,他們不再滿足於小打小鬧,而是利用手段,獲取利益。
首先,用照相機給“上班時間亂搞”的警察刀疤來了個現場捉姦。
其後,以照片要挾刀疤,要求警方縱容他們在轄區內做非法交易。
此外,麵條和麥克斯還享受了由刀疤買單的“第一次”體驗。
這個拿走他們“第一次”的女孩叫佩姬,她似乎比同齡女孩都更適合用“豐乳肥臀”去形容,她是處在性懵懂時期的少年們渴望一探究竟的物件。
然而,想要得到她,只需要一塊蛋糕。
小混混中的派希聽聞有這等好事,特地買了一塊蛋糕去找佩姬。
在等待佩姬的時間中,影片用了一大段長鏡頭去表現派希從吃與不吃的糾結到忍不住把蛋糕吃光的詳細過程。
對於一個窮困潦倒的小混混來說,美食對他的誘惑甚至超過了性的誘惑,這恰恰反映了特定時代背景下個體做出選擇時的無奈,而這種無奈感在年少的個體身上又被無限放大。
影片中為一塊蛋糕就能出賣身體的佩姬如此,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為生活甘做“公交車”的小明也如此。
在警察的庇護下,麵條一夥靠幫人走私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但也因此得罪了地頭蛇霸哥。
他們遭到了霸哥的打擊報復,年齡最小的多明尼克被霸哥用槍當街打死。
小夥伴多明尼克的死對面條產生了巨大影響,他一時難以控制情緒,一刀一刀將霸哥活活捅死。
警察趕到現場制止時,麵條依然發瘋似得用刀捅向霸哥,他還連帶痛死了一名警察,麵條因此入獄。
日後出獄的麵條在向摯愛一生的女人訴衷腸時提到,多明尼克的死影響了他的人生。而這個讓他願意袒露心聲的女人就是黛博拉。
二、一生所愛
年少時的黛博拉已經表現出異於常人的獨特氣質。
她熱愛舞蹈,夢想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大明星,於是她總在庫房裡堅持練舞,麵條對黛博拉的迷戀正是始於對她跳舞時的窺探。
黛博拉並不反感這位“偷窺者”,她只是不希望麵條像個混混一樣整日渾渾噩噩。
影片在人物少年和成年階段,兩次出現黛博拉說同一句臺詞。同樣是在夥伴們喊麵條時,黛博拉都說了那句:“去啊,你媽在叫你了。”
這句看似不經意的臺詞一方面表現了人物一以貫之的性格特點,另一方面也強化了黛博拉和麵條之間的距離感,麵條似乎總是在關鍵時刻錯失了與黛博拉交流的機會。
如果說豐乳肥臀的佩姬是麵條年少時對異性渴望的物件,那麼這種渴望在天台“第一次”後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只有黛博拉才是他摯愛一生的女人。
遺憾的是,麵條和黛博拉相識於年少,卻未能攜手走過人生,正如兩人初識時黛博拉所說,“所以,永遠不會是我的愛人,真可惜。”
出獄後的麵條和小夥伴兒們一起走向了人生巔峰,他們在禁酒期頂風作案,開了一個地下酒館,富貴名流出入其中,生意異常火爆。
除了常規生意,青年時的麵條(羅伯特·德尼羅 飾)一夥還做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黑幫事務,但這一類活兒多是由麥克斯(詹姆斯·伍茲 飾)接下的。
麵條對摻和黑吃黑的事情很反感,他極力勸阻麥克斯不要深陷其中,兩人也由此產生了分歧。
麵條本以為麥克斯會有所悔改,但結果總令人難以預料。
三、瘋狂的麥克斯
很難去簡單形容麥克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可以為了麵條把剛剛找到的新歡罵的一無是處,然後當著眾人面把她轟走。
他也會設計搶走麵條擁有的一切,包括財富、友情和女人,甚至以假死讓麵條數十年活在悔恨之中,幾乎“毀了他的一生”。
影片透過與麥克斯曾親近過的女人之口說出了他有遺傳性精神病。
麥克斯對面條僅有的2次動粗,都是在麵條說他是不是瘋了的時候。
爆發式的癲狂表明麥克斯確實有些反常,想錢想瘋了的時候他就打主意去搶銀行。
雖然事後表明,搶銀行也不過是麥克斯精心設計的陷阱,但這也恰恰反映了麥克斯的瘋狂之處,年邁後的麥克斯甚至請求麵條殺了他。
看破紅塵的麵條即便得知自己被麥克斯坑了半輩子,依然沒有開槍殺他,麥克斯最終以跳進垃圾粉碎機的方式自殺。
在歲月的長河中,友情、愛情都相繼離麵條而去,最後,形單影隻的麵條去吸上了大煙,在煙霧繚繞的虛幻世界裡,麵條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開心的笑了。
王家衛的《一代宗師》在臨近結尾處有一段宮二吸大煙的戲份,宮二側臥和沉思的狀態都與《美國往事》中的麵條高度一致,而此時出現的背景音樂也正是電影《美國往事》的主旋律音樂。
▲電影《一代宗師》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美國往事》的電影音樂出自義大利國寶級配樂大師莫里康內,他曾為《天堂電影院》《海上鋼琴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等經典影片創作出大量優質的音樂作品,2007年,莫里康內榮獲奧斯卡終身成就獎。
▲莫里康內獲得奧斯卡小金人
在《美國往事》之前,莫里康內與導演賽爾喬·萊昂內已有過多次合作,他為萊昂內的“鏢客三部曲”創作了很多先鋒派音樂,比如在影片《黃昏雙鏢客》中,電影音樂史上首次出現的粗礪、瀟灑的小號主題和空寂、遼遠、漫不經心的口哨獨奏,令人耳目一新,給各國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義大利西部片代表作——“鏢客三部曲”
導演萊昂內在拍攝《美國往事》之前是一位B級片專業戶。“鏢客三部曲”就是萊昂內極具代表性的小成本通心粉西部片。
▲萊昂內在片場
1964年,萊昂內在未獲授權的情況下把黑澤明的電影《用心棒》改編為《荒野大鏢客》,開創了義大利西部片熱潮,他也因本片的版權糾紛,被黑澤明告上了法庭。
據說,黑澤明在給萊昂內的信中說到,“祝賀您獲得了成功,不過那是我的電影。”
▲黑澤明在片場
即便有涉嫌臨摹的“前科”,但萊昂內卻是一位頗具才華的導演,在“鏢客三部曲”大獲成功後,萊昂內受邀執導《教父》,但那時他正專心於《美國往事》的劇本創作,因而謝絕了這一機會。
因此,在影迷心中一直有個假設,如果萊昂內執導了《教父》,這部電影會拍成什麼樣,同樣是黑幫史詩片,《美國往事》與《教父》註定要結下不解之緣。
▲《美國往事》與《教父》
有趣的是,電影《教父》的主演阿爾·帕西諾也曾受到邀約參演《美國往事》,但他拒絕了,這讓羅伯特·德尼羅得以塑造了影史上經典的“麵條”一角。
▲阿爾·帕西諾和羅伯特·德尼羅
毫不誇張地說,導演萊昂內為《美國往事》傾注了畢生心血。
早在上世紀70年代,萊昂內讀到了哈利·格雷的小說《街區》(又譯作《流氓》),這個由童年無憂無慮急轉直下到命運殘酷的悲劇故事,讓萊昂內久久不能釋懷。於是,他買下了小說的改編權,整個劇本創作經歷近15年。
這期間,於70年代問世的《教父》已成大熱,製片方因此對同類型的《美國往事》沒了信心,這讓萊昂內一等就是11年。據說,在這期間,每年戛納電影節上都會有一個穿戴整齊的義大利老哥坐在會場,手捧一摞長達400頁的劇本等待投資商。
▲萊昂內工作照
可能是太過重視這部作品的緣故,萊昂內在粗剪完成後,洗印好的電影片長達到10個小時,此後他又削減到令自己較為滿意的6個小時版本。
當1984年《美國往事》正式上映時,由於影片時間太長而慘遭刪減為139分鐘,這種大篇幅壓縮導致故事敘述不清,因此本片遭遇了口碑和票房的雙重慘敗。
▲媒體以“好萊塢最偉大的失敗”評價《美國往事》
《美國往事》是導演萊昂內臨終前的最後一部作品,電影上映5年後他在家鄉義大利鬱鬱而終。
▲萊昂內工作照
電影《美國往事》目前普遍流傳的版本為229分鐘的導演剪輯版,這個時長雖然對觀眾的耐心頗具挑戰,但正如評論所說,近4個小時的片長對一部電影或許長了些,但對人生來說,已經是高度濃縮的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