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如此安靜(之四)

《她的世界如此安靜》

樹原本是不屬於她的世界,那一年的七月,這兒飄落了幾場雪,連時間都冷的發抖,除了她幾乎找不出存活的生命,我卻無法直視蒼白的大地,還有她那雙無奈的眼。上帝總是不致人與絕望,奄奄一息的那一瞬間,她依靠著樹的身體睡去,誰也說不上奇蹟是何時出現的。我當然也不清楚這溫暖的力量,究竟是從何而來?

這裡的一切是否都會散了?我說不上來,大概她也猜不出未來,當一棵樹灑滿一世界綠蔭時,也遮擋了陽光的臉,更是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響。她的眼神告訴我,她有那麼多的渴望和期盼,甚至幾次都想拆掉圍牆,踏出這個圈。

誓言畢竟是經過錘鍊打磨的,怎能說散就散,約定種植在下著雪的七月,生命埋葬了過去,根是冷冷的枷鎖,可她願意銬住今天,至於明天是否繼續有風雨的侵襲,已不重要。

我覺得她是可悲的,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又覺得她是幸運的,至少有棵安靜的樹值得依靠,而且肯認真的傾聽,當夜色來臨時,這裡的一切開始安靜下來,空氣裡瀰漫微笑,風不吹,樹不搖,一場盛大的演出即將開幕,身著輕盈的碎花裙,綻放在淡紫色的花叢中。我甚羨慕那一世界的清香,風輕輕的梳理秀髮,樹靜靜地隨她搖擺,像團雲,像幅畫,像一個自由的天使。我只是遠遠的望著,望著……

總會在某一天進入新的生命,蝴蝶、蜜蜂、小溪流,我覺得會的,雖然現在這裡只有她和一棵樹,雪終歸要被土壤溫暖,直至融化,最後銷聲匿跡。

陽光落在我的腳下,始終找不到空隙進入她的世界,茂盛的枝葉散發著油亮亮的色彩,而她什麼也看不到,時間似乎忘記了這裡,我更不敢去打擾,怕驚醒了那一世界的空氣,從此不再安寧,悽美也好,悲涼也罷,看著她孤單的陶醉在黑白的歲月裡,所有的膽怯和恐懼已不存在。她有自己的信仰,和守候的力量,足夠灌溉一生的殘局。

夜,覆蓋了這裡,也彈奏了這裡,遠處一顆流星劃過,她開始尋找夢的鑰匙,我也想跟隨身影,聆聽心臟的跳動,感受血液均勻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