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1

如果用一個字總結2019年的話,那一定是:

難!

連美團創始人王興都說:2019年可能會是過去十年裡最差的一年,但卻是未來十年裡最好的一年。

此言一度被網友炒的火熱,好與差因人而異,但“難”卻是異口同聲。

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2019年,我們失去的太多。

4月,巴黎聖母院的一場大火不僅燒燬了卡西莫多最心愛的鐘樓,還帶走了無數人的夢想。人們感嘆:“我還沒來得及去看它,它就已經不在了。”

10月,無錫高架轟然墜地,被攔腰斬斷的兩輛轎車裡,一對母女和一位單親父親,他們的家人再也等不到他們一起吃晚餐。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們總以為來日方長,卻忘了世事無常,有些人我們以為明天還可以再見,一轉身卻成了永別。

所有的離去,都是那麼猝不及防。

我們的人生,似乎印證了米蘭·昆德拉的那句話:

這是一個流行離開的世界,但是我們都不擅長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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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人已然逝去,但活著,卻需要更大的勇氣。

網易身患絕症的高階策劃師,兢兢業業工作5年,累計加班4000多個小時,卻在診斷出絕症後,被網易各種變相針對,暴力辭退。

被辭退的第10天,他發了一個朋友圈:對有些人而言,僅僅是活著,就已經耗盡了所有力氣。

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它不會因為你身患絕症而對你絲毫憐憫,更不會因為你走投無路而對你柳暗花明,成年人的世界裡只有“咬緊牙關”四個字。

2

2019年,於我而言,更是異常艱辛的一年。

新年的第一天,我就遭遇了狠狠一擊,母親被診斷出乳腺癌,我原本以為父母雖然時常有些小毛病,但總算身體健康,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種惡性疾病會發生在自己母親身上。

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心痛而又無助。

母親對著我和姐姐說,要花那麼多錢,拖累你們,不治了。我哽咽難語,姐姐也早已淚流滿面,您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啊,無論花多少錢也得治!

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根據治療方案,接下來要做乳腺切除手術,之後是漫長的化療和放療。

而這時,我還有剛剛六個月大的孩子,還要上班,老公的父母去世的早,又沒有公婆幫忙帶孩子,又正值用錢時刻不能辭職,人生彷彿走入了死局。

張愛玲說:人到中年,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此時的我深有體會,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中年危機吧。

一邊是生我養我的母親,一邊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一邊是維持生計的工作,人生最艱難的時候也不過如此吧。

上天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卻找不到答案,那幾天我徹夜失眠,幾近抑鬱。但白天面對別人的時候,依然要強顏歡笑。

成年人的崩潰都是寂靜無聲的,也許朋友會給些許安慰,但

世界上不存在感同身受這件事,事情沒發生在別人身上,別人總是難以體會的,有些苦只能自己慢慢消化吞嚥。

做手術的那天,當醫生端著母親切除的乳房走出來時,年近六十的父親,一個流血受傷都沒曾讓他吭半聲的堂堂男子漢,竟當著眾人失聲痛哭,一邊還不住的用力點頭對醫生說: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手術之後,開始了漫長而痛苦的化療。隨著化學藥物在體內蔓延,母親開始出現噁心、乏力、昏睡等不適反應,頭髮也漸漸掉光了。看著好生生的一個人被病痛折磨成這樣,我心裡揪著疼。

半年的化療之後,緊接著是放療。因為放射線的照射,母親傷口處的正常面板也開始紅腫、潰爛甚至化膿。

除了身體上的折磨,母親整個人的精神顯得萎靡不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常常躲著我們偷偷哭泣,要麼就是昏昏欲睡。

上帝拋棄你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會打。

如果說這已經很糟糕了,那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雪上加霜。

由於2019年經濟不景氣,老公所在的公司遭遇資金問題,公司倒閉,老公失業了。在母親正處於化療階段需要大量用錢的時候,在孩子嗷嗷待哺需要奶粉錢的時候,老公失業了。

在人生的困局裡,我們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

3

我時常在想活著的意義。

餘華在他的小說《活著》裡面探討了這個人生的終極問題:

人為什麼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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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主人公富貴的一生都充滿了苦難,他家境敗落、經歷戰爭、親人離世、一事無成。尤其是幾位親人的慘死,讓他最終一無所有。

富貴的兒子有慶在給縣長夫人獻血時被活活抽乾血而死。富貴的妻子家珍得了軟骨病而又沒錢治病,在被迫等死的過程中又目睹了子女雙亡。

富貴的偏頭女婿二喜唯一一次把脖子伸直竟然是在他死的時候,被水泥板壓到全身沒有一塊兒完整的骨頭。

富貴的外孫苦根好不容易有豆子可以吃了,但卻因為吃太多而被撐死,死的時候嘴裡還有兩顆沒嚼爛的豆子。

親人的死亡,貫穿了富貴的一生,每當富貴覺得要過上好日子的時候,死亡與苦難就會降臨,澆滅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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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富貴接二連三遭受命運如此的痛擊,他為什麼還能堅強地活下去呢?我想大概是因為

他活明白了,活通透了。

富貴賭博輸光了家產,在戰場死人堆裡爬出來,經歷了饑荒、文革,他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所有親人……但這個歷經滄桑的老人沒有哭泣,亦沒有怨恨,牽著一頭叫“富貴”的老牛,與陌生人笑談自己起起伏伏的一生。

富貴對死的坦然、對苦的釋然,讓人欽佩。

相反,魯迅筆下的祥林嫂,在面對生死和苦難時,悽悽艾艾、鬱結難平,逢人就是喋喋不休的抱怨,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孩子被狼叼走的那一天,不斷地揭開傷口給別人看,指望別人拯救她深陷泥潭的心靈,到最後卻讓自己傷的更深,讓別人聒噪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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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對待苦難的釋然和祥林嫂對待苦難的哀怨,使他們有了完全不同的結局。祥林嫂在驚懼絕望中悄然死去,而富貴懷著對家人的愛坦然的活著。

富貴是真的活明白了,所以他可以平靜地回憶自己過去的一生,像局外人一般。然而現實中的我們,卻常常沉溺於過去,像祥林嫂一樣,總也活不明白。

4

餘華說,“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裡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叫喊,也不是來自於進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生即是苦,但人又不能被苦難鉗住,接受苦難,也是接受自己,戰勝苦難,也是給自己找條活路。

當“好好活著”成為一種信念,一種支撐,一種嚮往時,沒有任何苦難可以把人壓倒。正如尼采所說,“懂得為何而活的人,差不多任何痛苦都能忍受得住”。

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我總以為自己已經很苦了,所以難免向身邊的朋友訴苦,希望得到朋友的同情和安慰,卻不知不覺中活成了哀怨的祥林嫂。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更多的人默默承受著更大的苦難,只是他們像富貴一樣,能勇敢坦然地面對慘淡的人生,珍惜當下,活得通透而又明白。

作家史鐵生在他的《病隙碎筆》中曾這樣寫到:

生病的經驗是一步步懂得滿足。發燒了,才知道不發燒的日子多麼清爽。咳嗽了,才體會不咳嗽的嗓子多麼安祥。剛坐上輪椅時,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豈非把人的特點搞丟了?便覺天昏地暗。

等到又生出褥瘡,一連數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著,才看見端坐的日子其實多麼晴朗。後來又患‘尿毒症’,經常昏昏然不能思想,就更加懷戀起往日時光。

終於醒悟: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個‘更’字。

我們總是在擁有的時候不懂珍惜,失去了才耿耿於懷,永遠遺憾過去,永遠錯失當下。

2019,我選擇和你和解

2019於我而言雖然艱難,但所幸母親在治療後,身體處於恢復中;老公也重新找到了滿意的工作;孩子也已長成虎頭虎腦的模樣。

感謝現在擁有的一切。

世事如白雲蒼狗,2020年一切尚未可知,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畏將來,不念過往,好好活在當下,用苦難這杯烈酒澆灌我心,鑄就人生的厚度與深度,迎接生命的涅槃。

2020一切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