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作者：辜曉波
〔作者導語〕
正如元曲大師關漢卿所言：“有日月朝暮懸，有鬼神掌著生死權。”不信但看本故事中的金家大伯趙翁，竟被仙逝六七年的亡友相邀而去，直如《聊齋》故事一般。而餘家河柳妖之怪，業已於當地相傳百年之久。吾初聞之亦訝其異，然眾百姓皆深信不疑，故不可妄拂其意而笑之，反記之以饗百姓之智也。
圖文作者：辜曉波
（一）亡友相邀
金家大伯趙翁，耄耋老者，年八十又一，世居山中，農耕為生。閒時好遊歷談古，一向身健如牛。若前溯三五春秋，其翻山越嶺之敏，雖壯歲者猶嘆弗及也。
乙未年初，翁突發大病，子孫惶急，速延醫用藥，善奉飲食，悉心調養。臥床期月，其病漸愈。諸親故友遂不復為意，皆以其“吉人自有天相”而互寬。
時維暮秋，值交冬初，連天陰雨，偶或間一二日雲晴，氣溫高低飄忽不定，常令人昏昏然欲睡，顫顫焉欲倒。而山上時令本就與外界有別，冬早春遲，又非農忙，故鄉民多居家圍爐，棋牌茶話。
前日，翁午間小寐，恍若入夢，忽聞一老友呼之同行，遂應聲而起；更有異者，翁竟似有人徐徐導引模樣，匆匆步出室外。
當行至一石坎前時，翁啊呀驚呼一聲，失足跌倒，傷及面額數處，昏厥有時。子孫及鄉鄰聞之，倉促往救，抬至其室而臥。
俄而翁醒，眾問其故，翁悵然告之。原為其老友付某相邀，呼去集市“砍肉”，意欲共進酒食。而付某乃翁往昔同村之舊友，至今已故六七載矣。聞者多現愕然之色，面面相噓不已；唯少壯後輩聞之，竊笑不語，心念翁乃老邁胡言，不足為信也。
翌日，翁神清氣爽，食慾大增。忽於餐中念及諸親故舊多人，並欲見之。子孫訝其異，乘間私語左右高鄰。眾疑其為“迴光返照”之象，皆令其子孫謹尊翁意，一一邀其欲見者速至，遲則恐生他變矣。
諸親故舊聞召，多心急如焚，飛車往探。相見即寒暄慰問，禮儀簡約。晤畢，翁立現疲睏勞頓之色，雙目垂眯甚乏，稍頃即若入眠之狀。待子孫察覺有異而近前視之，翁已寂寂然駕鶴西去矣。
吾聞之，如聞聊齋也。然翁如此辭世，亦可謂之幸也。
圖文作者：辜曉波
（二）柳妖
相傳今之長衝谷地，原名餘家河，乃明清余姓家族祖居之地也。河上有一天然石橋，系河谷兩岸往來者必經之途也。
橋邊有柳樹一株，主幹粗壯，雖二人難以合抱也。柳枝蔓延，直抵彼岸，濃廕庇日，亭亭如蓋。有耄耋者言：三國玄德公未曾發跡時，其宅前之華蓋，亦不過此也。
柳下有潭，深不可測。每遇山洪宣洩，則潭水如泉暴溢，沒橋而漫之。行人不能如常即過，皆攀援上樹，躍而至岸，故當地土著居民多矯健者也。
一日傍晚，有壯男負重百斤，於河溝亂石徑中健步如飛。途見少婦模樣女子獨行在前，顧其後影甚美。男急趨之而不能近，遂呼之稍待以期同行，言外頗含輕佻之意。
女聞言回眸，嬌容極妍。壯男喜極，猛棄其荷，狂步追之。女見之，身若懼狀，速竄至柳前，一躍而上，動作敏之如猿。壯男追至柳下，仰視其上，面帶慍色，微詞責之。
女蜷縮其上，垂對不語。旋舉目環顧左右，如待援焉，其狀甚憐。壯男頓生憐香惜玉之心，手足無措。稍頃，忽見女一躍入潭，久之不見其蹤。壯男大駭，惶惶然歸家，竟因之生疾，臥床數月不起。
後覺稍愈，反思病由，疑為妖魅作祟。遂令至親邀約左右高鄰諸友，各備斧鋸等械，同至柳下，奮力伐之，盡根而除。時柳身悄然淚血，嚶嚶作泣，令觀聞者毛骨悚然，一鬨而散。
旬餘，壯男之病漸去，體復如初。自此，餘家河柳妖不再。但思之此前，柳妖並不曾為禍一方，唯貪色者略受其苦，故鄉民至今猶憶之而非恨之也。
圖文作者：辜曉波
〔作者後記〕2015年11月9日，金兄弟赴老家為其大伯奔喪，吾與魏兄弟驅車相陪，並於當晚宿於金家。是日聞靈異怪事，聊以記之。同年12月17日將其發到“辜四爺”的微博裡。今發有改動，懇望各位朋友批評指正。
圖文作者：辜曉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