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一日,攝影畫面語言堪稱經典電影,今天或許少有人能耐心看完

電影《永恆與一日》是西奧·安哲羅普洛斯執導的劇情片,從這個導演的名字我們不難發現,導演八成是希臘人。為什麼要把導演的國籍拿出來說話呢,因為,在看過這部電影之後一個月,很多電影的情節和畫面還在我的頭腦中盈盈閃閃,揮之不去。好像讀過一首敘事詩,總有回味和哲學的慰藉。

永恆一日,攝影畫面語言堪稱經典電影,今天或許少有人能耐心看完

影片導演安哲羅普洛斯1935年4月27日出生於希臘雅典。希臘導演、編劇、製作人。他創作成果豐富,從上世紀70年代起,電影作品就獲得過包括戛納電影節大獎在內的獎項。

安哲羅普洛斯的作品與今天我們經常看到的好萊塢和商業電影不同,他的電影充滿革命的氣息和深沉的韻味,電影畫面中設定了一道道與觀眾思維博弈的隱喻,他的電影更像是一種影像的文學再現,看他的電影你就需要不停的思考。

正是由於這種電影風格,影片的節奏往往緩慢,因為安哲羅普洛斯的思考和隱喻需要畫面與時間相互配合來承載。而今天吃慣了影像的快餐,恨不得1分鐘說8件事切20個鏡頭的觀眾,安哲羅普洛斯的沉靜安穩,緩慢與深沉無異於將觀眾引入一種焦慮狀態。最嚴重的,就是徹底失去耐性,直接拉動進度條。

如果你沒有耐心看完,你就會損失電影中負載著沉重和可怕的情節,導演的緩慢節奏使正常的戲劇衝突變得模糊不清,情感的壓抑分佈於敘述過程中,成為另一種戲劇性手法,暗示著銀幕上沒有出現的層次,那些長而巧妙的移動鏡頭畫面,在畫面內構成蒙太奇,造成新的時空感。

我們就透過《永恆與一日》中5個攝影畫面分析,瞭解安哲羅普洛斯電影畫面與光影構成的電影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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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長鏡頭與構圖

在電影中,安哲羅普洛斯使用大量的長鏡頭拍攝,所謂長鏡頭,是指用比較長的時間,對一個場景、一場戲進行連續地拍攝,形成一個比較完整的鏡頭段落。相對位置和空間的確定,就呈現出了攝影的特性。

拍攝中機位固定不動、連續拍攝一個場面所形成的鏡頭,畫面的構圖呈現居中對稱結構,人物在視覺中心成為畫面的意義中心,這樣穩定的,靜止的畫面狀態類似於舞臺劇的呈現形式。

而我們知道,最早的電影拍攝的方法就是用固定長鏡頭來記錄現實或舞臺演出過程的。安哲羅普洛斯使用大量的長鏡頭,固定鏡頭,營造出穩定感和戲劇舞臺式的觀看空間,留給觀眾進行意義的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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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長鏡頭還有其它型別,在保持畫面風格的基礎上,導演利用運動長鏡頭,將攝影機的推、拉、搖、移、跟等運動拍攝的方法形成多景別、多拍攝角度變化長鏡頭。

在影片中,男主人公海邊漫步的一個運動長鏡頭可以起到一組由不同景別、不同角度鏡頭構成的蒙太奇鏡頭的表現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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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前景的街道和街燈限定了移動的空間,中間的人物行走成為主體,背景遠處的海水與建築成為背景。人物的位置在構圖中基本上處於黃金分割點位置,與街燈的位置相互呼應。背景中的建築與大海在水霧中成為模糊暗淡的填充物,與人物的黑色大衣形成高度的對比。

整個畫面色彩傾向為極地飽和,這樣的色彩空間是在天氣條件,光線條件,取景位置和人物造型等幾個方面疊加形成的。

雖然這個畫面是在一種移動的長鏡頭的狀態下拍攝,但是畫面的視覺結構和畫面內容的形式基本保持了穩定。連續1分鐘的相似場景的畫面形成了電影中的平面攝影感,這在今天的商業電影中是不常見的。因為這很容給今天的觀眾帶來沉悶和無趣的觀感,進而影響對整部電影的觀看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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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光色運用與空間設定

在電影攝影中,有很多可以的利用攝影造型的方法。除了時間的因素和線性的結構,同有視覺表現能力的兩種藝術創作方式在畫面的光線和色彩呈現上有著很多相同的追求和表現方式。

《永恆與一日》整體故事核心主線是圍繞人生命的最後時光和生命回憶的,這就意味著整體基調的暗淡和模糊。在生命的最後時光,身體的痛苦,現實的摧殘,意義的虛無和回憶的美好錯綜複雜交織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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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影片中男主人公帶著少年來到阿爾巴尼亞邊境,冬季的落雪沒有融化,陰沉的天空低垂,太陽光線被陰雲折射的幾近消失,霧氣還籠罩著山腰,這樣的環境本身就不禁讓人心生寒意。這個場景背後指涉了部分的政治含義,從飄揚的紅旗和鐵絲網上掛著的人影就可以感到鐵幕的肅殺。

這些情節呈現就是在整體的光線的營造下,完成的意義空間的建構。對整個影片的觀看後我們還會發現,大部分的場景是在陰天的條件下拍攝。這樣做的目的就是想要達成在隱喻天氣中統一的光色空間。

攝影中,陰天由於太陽光線被雲層折射,形成了巨大的漫反射,色溫也整體性的偏高,光線的柔和程度高,穿透力差,畫面整體反差降低,畫面內容質感柔和。與此同時,陰天雨天形成的反射和折射在畫面上會形成更多的細節與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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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天氣在情節結構上也是相互對應的。正如影片的名字,永恆與一日,這樣的滲透著濃郁哲學化思考的命題,彷彿就是適合在歐洲漫長陰冷的冬天裡思考和表達的。

相反的,在影片中,所有涉及到主人公回憶的美好的情節,在畫面的拍攝過程中,全部選擇了陽光明媚的時刻,地中海夏季炎熱乾燥的天氣,晴空萬里與庭院中的聚會,都是難忘的美好回憶。

所以在攝影中,光線的選擇與運用,關係到觀眾對故事對理解和畫面對解讀,攝影師在拍攝中需要考慮如何讓利用光線對不同特性營造不同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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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社交網路上流行一種利用鏡子拍攝人像照片的風潮。很多攝影師嘗試使用鏡面反射來豐富自己的畫面構圖。其實利用反射是一種常見的攝影構圖手法,我們在拍攝的時候,經常會利用水面的倒影,手機螢幕等高反光的平面來進行反射,營造一個反射和折射的空間。

在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中,鏡子與鏡子中的物件,實際上在表達導演的獨特思考方式,並且依託於這個形式,展示主人公的生存狀態和心理狀態。在《永恆與一日》中,不止一次出現鏡子,在餐館內的一個鏡頭,分別兩次出現兩個主人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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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與孩子形成的一種關係是發生在一種巧合的狀態下,不斷出現的關係的重合和交織形成了一種命運般的聯絡。在主人公生命行將走到盡頭的時候,孩子的出現形成了一種隱喻,首先是孩子是生命的初始狀態,彷彿使主人公看到了生命的延續。

在鏡子中,先出現的主人公,又出現的孩子,形成了視覺上的連續,安哲羅普洛斯利用鏡子強化了生命的“輪迴”與無常的感知,利用鏡子製造了視覺上的多維度的空間。

另外,畫面中的阿爾及利亞小男孩與老人在鏡子中的影像也真實的再現了主人公的心境,因為小男孩在逃離軍人的押解,主人公在與這個小孩的相處過程中又形成了依賴,這種模糊的感覺在鏡子中往往能夠細膩的表現,比喻透過鏡子的反射來觀看內心世界。鏡子中的影像往往褪去偽裝,還原為一種更本真的存在。

三角形的幾何形態特點有著穩定和堅固的特點。在安哲羅普洛斯的攝影畫面中,三角形的構成經常出現。

由於整部影片在討論時間與空間,生命與政治等等議題,大量的視覺隱喻和符號的應用,攝影畫面的三角形構圖一方面在視覺上形成觀看結構,另一方面表達時空關係。

在下面這個畫面中,主人公,阿爾巴尼亞男孩和街燈形成來=來典型的三角形構圖。而拍攝的場景是夜景拍攝,背景一片漆黑,兩個人物和街燈成為亮部主題,這樣的構圖結構形成來視覺上的穩定的漸進式的觀看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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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安哲羅普洛斯更多的融入了自己的“IP”設計。這個符號就是“小黃人”,這個小黃人就是穿著黃色雨衣的人物,他們沒有具體的形象,沒有差異,沒有特徵,他們只有統一的顏色,統一的行動,統一的形態。

之所以說黃衣人是安哲羅普洛斯的IP,是因為在多部電影中,他們都出現過。小黃人的出現,是導演對世界的一種希望,也是導演電影語言詩學探索的表現形式之一。或許你會說,你這麼說涉嫌過度解讀意義,導演自己又是怎麼說呢?導演本人確實沒有指出黃色人物的明確的意義,只是說出了“黃色只是一種顏色”。

小黃人作為標籤式的存在,幾乎成為安哲羅普洛斯影片中的固定韻腳,是影片產生視覺上的節奏感。雖然與情節和敘事無關,卻是一種精神核心的人文指代,使得畫面的敘事空間獲得一種更加飽滿的情緒與意蘊空間,在一定程度上拓寬了影片的表現空間與思考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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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攝影愛好者的創作中,我們更加擅長的是攫取身邊的現實事物,我們訓練自己的觀察眼裡更多的像獵人一般去發現和探索。而安哲羅普洛斯這樣的導演或者是很多藝術攝影創作者,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尋找自己的小黃人。利用這些小黃人,或者其它形態和色彩的符號,指代自己的藝術思考和意識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