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爸爸都是孩子心中的超人,我爸爸也是,可他不在乎我(不想和爸一起工作一)

在我很小很小以前,我的偶像就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可以在地上蹲很久,可義是一上午也可以是一下午。我的爸爸可以把一堆石頭變成一條公路。我的爸爸可以拉一車沙在狹窄的小路上行走。我爸爸可以一直工作,從天亮到天黑。我的爸爸會把簡單的食材做的特別好吃。我的爸爸也不是無所不能,他不會騎車,不會玩電腦,不會用智慧手機等。

我深刻地記得,我的父親每次吃飯都會端著碗飯蹲在庭壩邊,一蹲就是半小時。我的父親哪都能蹲,小時候門口有很多水泥磚。父親與人說話的時候就蹲在上面,一蹲就是一上午。早上吃完飯,我就見父親蹲在那跟人聊今年去哪打工。他們話題只有這。中午吃飯,我叫父親時,他還在那兒蹲著。我很多時候就特別佩服他,每次蹲那麼久也不會腳痠,要是我上廁所也能蹲那麼久就好了。每次上廁所站起來腳麻的直接就不能走路。

我家的房子,可以說大部分都是父親自己動手修的。最開始的打地基,後來的砌牆,貼外牆的瓷磚,粉刷裡面的牆壁、樓梯都是父親自己做的。電線是舅舅幫忙裝的,其實主要的是因為沒錢,自己做也耗費了父親、母親十幾年的時光。從一個年輕人熬成了中年人。

我的父親經常加班,特別是粉刷房子裡面牆壁時,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拿著手電筒照亮,那會兒還沒有修電燈,刷天花板時,手電筒已經不頂事了。父親拉著電線接著一個燈泡照明,而我也就得舉著燈泡照亮,我手拿著燈座,燈泡在上面一晃一晃的。我害怕極了。我怕燈掉下來爆了怎麼辦?漏電了怎麼辦。我還想著父親能不能早點收工,我看著上面還有1/3的面積沒有刷,今天註定要刷完了才能收工。沒刷的面積一點一點少了。頭上不斷有水泥往下掉,我一隻手舉著燈泡往後退,快到門口時。有一點水泥飛到了我的眼睛裡,我的眼睛難受極了,不停地流眼淚。眼睛睜不開,我跟父親說有水泥飛到我眼睛裡去了。父親不理我繼續刷牆,過來一會兒我跟父親說疼,父親還是不理我。我感覺我的眼睛快瞎了,我心裡想完了,活不過今天了。

父親一直刷完天花板才收工,收工時,我發現眼睛也沒有那麼難受。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很多年過去,我依然記得當時的感覺。甚至有點恨父親,恨他為什麼不管我,在往後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會想到父親是不會在乎我的感受。

修門口庭壩時,公路不通,石子,沙子,水泥,都得用斗車一車一車從旁邊的公路拉回來。從公路到我家只有一條靠山的小路,小路前面還挺平整,只是到了屋側就有一個45度的下坡。下坡不長,下坡完馬上就要轉彎,不然斗車就得撞到牆。不巧的是,轉彎處寬度不夠,加了一條木板,車輪從木板上走就剛剛好能過。小路旁是一個高三米的坎,有一次我拉著空斗車從小路回家。下坡時,我完全控制不住直接撞牆上留下了一個窟窿。父親拉了五噸砂石都沒有撞過牆,我拉空車居然撞牆了,不由得佩服起父親。但更多的是擔心,我每次看著那段下坡,我走到那條路上。我都特別害怕,我害怕父親斗車翻到田裡去,幾百年的石頭,我不敢想那個後果。父親也不能一個人把裝滿石頭的斗車拉下來。他每次都是跟母親合力往下拉,父親在全面控制車頭,母親在後面拉著車。有一天,父親為了趕進度,在母親做飯時叫上我一起去拉沙。裝滿沙的斗車在平地都很難往前走,說是平地,其實也有一點點坡度越往上越難往往前,父親回頭看了一眼,意思是讓我用力,我使盡全身力氣推車,幹泥土路上留下一串腳印,到下坡了,父親喊:“拉住了。”我手用力拉著車,腳往前蹬著地,那一瞬間,車像脫韁的野馬,一竄就下去了。

父親驚慌失措的調轉車頭。我嚇壞了。站在坡下,身後是我雙腳蹬地留下的劃痕,與車輪印組成四條平行線明晃晃地擺在路中間。父親也嚇到了,回過頭來罵我:“你用力了沒有?”

“我用了。”

第二趟我用了更大的力氣拉車,比剛剛好多了。後來又拉了幾趟就去吃飯了。真的,沒經歷過是很難想象出了重力帶來的慣性力量有多大。

後來沙、石、水泥全運回來了,庭壩也修好了,下坡拆了木板的地方有一個深深的凹槽,我望著那被踩的平整光滑的泥土路,心裡又緊張又害怕,乃至與我多年以後走在那條小路上總會情不自禁的拿腳去蹭地面,感受當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