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孔子在楚國為相,楚國會如何發展?

這才是真正的春秋之吳楚爭雄篇(22)

主筆:閒樂生

公元前505年十月,在秦國的援助下,楚軍終於打跑了吳國侵略軍,正式復國。飽經劫難的楚昭王在外浪跡了將近一年,終於回到了飽經創傷的郢都,一眼望去,但見故都殘破,滿目蒼夷,不覺悽然淚下:“宗廟被毀,社稷遭難,百姓受苦,此皆寡人之罪,寡人之罪呀!”

群臣們陪著昭王一起哭,有個叫扈子的樂師卻不哭,且在旁彈唱起一首自創曲(出自《吳越春秋 闔閭內傳》)來:

“王耶王耶何乖烈,不顧宗廟聽讒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伯氏族幾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伯嚭、孫武決。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縱騎虜荊闕,楚荊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屍恥難雪!幾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絕。卿士悽愴民惻悷,吳軍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隱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褻。”

是的,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楚人的首要任務,還是要化悲憤為力量,收拾民心,重建家園。

如果孔子在楚國為相,楚國會如何發展?

說得簡單,具體怎麼實施呢,楚昭王學習了當年晉文公重耳歸國後的寶貴經驗:

1。論功行賞。當時得到獎賞的有王孫由於、王孫圉、王孫賈、鍾建、鬥辛、鬥巢、鬥懷、申包胥、宋木、蒙谷、屠羊說等人。王孫由於自不必說,當初要不是他為昭王擋住那一戈,昭王早就去地底下見他老爸楚平王了;鬥辛、鬥巢、鍾建等人也不必說,昭王逃亡期間,他們是保駕護航,鞍前馬後,不離不棄;而申包胥更是七日哭秦庭,感天動地,成功請來秦國援兵;可這個鬥懷鬥老二曾在楚昭王流亡期間想謀弒他,楚昭王卻依然不計前嫌,給予其兄鬥辛一樣的獎賞,並說:“大德滅小怨,道也。他們一個對君王有禮,一個對父親有禮,寡人同樣對待他們,宜哉!”不管怎麼說,鬥辛的父親鬥成然確實是被楚昭王的父親楚平王無辜殺害,鬥辛的行為,可以理解。就連伍子胥為報父仇而奔吳滅楚,楚昭王都能理解。

另外,當年楚昭王奔隨渡臼水(又名臼成河,在京山、鍾祥一帶)時,楚大夫藍尹亶只顧自己逃命,不把船給昭王用,按理這種不忠不義的卑鄙小人應該處死才對,可昭王一樣赦免了他,並對他說:“我不懲罰你,是為了用這件事來記住以往的過失。”

大家看這種行為,像不像當年晉文公重耳歸國後對待頭須和履鞮一樣寬宏大量呢?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必須要有廣闊的胸襟,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團結在自己周圍,越是多事之秋,團結與穩定越顯得重要,這就是楚昭王從不斷的失敗中學來的寶貴政治智慧;而像伍子胥這樣有仇必報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註定只能當一個毀滅者、一個孤獨的英雄,政治這種彎彎繞繞的東西,他玩不來,非要玩的話,只能是玩火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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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重修法治。楚復國後,五官(古代五種重要官職之統稱)失法,社會動盪。幸好這時候蒙谷及時獻上“雞歡之典”(楚國法律大全),使五官得法,百姓大治,社會日趨穩定,

另據《呂氏春秋》與《史記 循吏列傳》記載,楚昭王還任命了“公正無私”的石奢為政廷,主持律政。有一次,石奢出行屬縣,恰逢途中有兇手殺人,他追捕兇犯,竟是自己的父親。他便放走父親,把自己囚禁起來,向楚昭王請罪說:“殺人者,臣之父也。夫以父行法,不孝也;廢法縱罪,非忠也;臣罪當死。”最後竟自刎而死。可見楚國之法治精神已深入人心,戰國時代列國之變法早有先聲。

3。遷都。吳國雖然已經退兵,但強大而好戰的吳國,對楚國而言,始終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所以楚昭王和大臣們經過一番商量,決定把都城遷到離吳較遠的鄀城(今湖北宜城東南),名曰新郢,以便休養生息,重整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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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都雖是個無奈之舉,卻也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鄀城離長江較遠,可以避免吳國強大水軍的威脅;又臨漢水,便於開發北方江漢平原,發展生產;又西鄰荊山,北接南陽方城之地,進可取,退可守,便於就近鞏固秦國盟好,並防備晉國趁火打劫。

就這樣,經過數年的整頓恢復,楚國的情況日漸好轉,開始秋後算賬,教訓當年因楚國遭難而落井下石背叛自己的屬國,公元前496年(楚昭王二十年)春,楚國滅頓(今河南項城境),公元前495年,出兵滅胡(今安徽阜陽),公元前494年春,楚昭王又對當年引吳侵楚的罪魁禍首蔡國進行了大規模報復行動,蔡昭侯不是對手,只得獻上大量男女奴隸請降。公元前491年,楚昭王將都城遷回了故郢,至此,楚國又以強勁的姿態,重新步入春秋大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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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楚昭王君臣的這一番舉措,讓楚國在遭受了巨大的戰爭創傷之後,不但沒有一蹶不振,反而獲得了寶貴的危機意識和空前的團結,從而得以重返爭霸行列。楚昭王不失為楚國曆史上有作為有貢獻的君主之一。這段歷史告訴我們,只有經歷過苦難的民族才會更加的成熟與強大,世界上所有偉大的民族,莫不如是。聯絡現在,仍有借鑑作用。

事實上,楚昭王和大聖人孔子還有一段淵源,據說當年楚昭王流亡在外的時候,正月十五經過長江,忽見水面漂來一物,其大如鬥,用刀剖開,裡面有瓤,甘美異常。大家從未見過此物,都不懂得這是個什麼玩意兒。楚昭王聽說孔子學問很好,就派人專程來到魯國,請教孔子,孔子說:“此物叫做‘萍實’,浮萍,本是一種沒有根的漂浮之物,能聚結在一起而成實,該有多不易啊,就是一千年也很難長出一個來,更別說見到了,此乃散而復聚、衰而復興的大吉之兆。謹以此向楚君表示祝賀!”後來楚昭王果然凝聚楚人之心,共興復國大業!此後,每逢正月十五日,昭王便命手下人用面仿製此果,並用山楂做成紅色的餡煮而食之,以為紀念。上行下效,慢慢地,正月十五吃元宵便成了一種傳統。

如果孔子在楚國為相,楚國會如何發展?

圖:萍實觸舟

後來,孔子在魯國混不下去,開始周遊列國四處求官,結果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最後還被困在陳蔡之地,沒吃沒喝,差點變成了叫花子,多虧楚昭王想起舊事,派使者把孔子師徒接了過來,還要讓他做大官,封以“書社七百里”,古代二十五家為一里,七百里這可是萬戶侯了。其實,孔子那一套在楚國的分權模式下還是頗有用武之地的。可惜,孔子眼看就要實現政治理想,楚令尹公子子西卻阻止昭王說::“孔子有一幫極其牛逼的徒弟,若是封他大邑,大王您就不怕他們師徒在楚國作亂?再說孔子鼓吹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只認周天子是王,可不承認咱們楚國的王是王,如此危險人物,大王絕對不能要!”昭王一聽,也是這麼一個理,也就打消了重用孔子的想法。從此以後,孔子的政治抱負就算徹底玩完了,心灰意冷之下,他只好回到魯國,修書傳道,繼續他偉大的教育事業。

如果孔子在楚國為相,楚國會如何發展?

但孔子對這個曾想重用他的君王還是相當懷念的,他回到魯國沒多久,楚昭王就病死了,但孔子仍強烈地讚美他說:“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宜哉!”

寫到這裡,作者不禁在想,若是讓孔子和他的一幫學生在楚國大展政治抱負,中國的歷史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楚國會變成一個儒學國家嗎?南方的風氣又會有什麼變化嗎?當然,討論歷史不能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根據假設得出的結論是無法驗證的,毫無實際意義,只能作為一種遐思,算是增添一點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