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舸盈樽,從海盜船走上歷史舞臺的鄭芝龍,東亞視角看鄭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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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東亞的視角看鄭成功家族的興衰

大家知道,明末鄭芝龍以海盜身份先降大明,又降清朝。然而,清廷欺騙了鄭芝龍,將之軟禁,企圖逼降其子,也就是後來的民族英雄鄭成功。鄭成功起兵失敗後,渡海擊敗了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擊敗歐洲列強帝國主義的中國人,收復臺灣,可謂開臺聖王。此後,鄭經設孔廟和漢人制度,將文明教化帶到了臺灣,這就是鄭氏家族的基本史實。各位看官不知道的是,鄭氏家族不僅影響了明末清初的中國歷史,東亞的歷史也深受他們的影響,只有從更寬廣的東亞視角來審視鄭成功家族,才能真正的理解當時的歷史,瞭解這些著名的歷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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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

萬曆三十二年(1604年),鄭芝龍誕生於泉州安海。孩提時代的鄭芝龍頑皮異常,對讀書沒有太大的興趣。當時大明雖然禁海,但歐洲商人仍能透過澳門交易,大明商人也能經過漳州海澄港前往西班牙的殖民地馬尼拉做生意。出海貿易或是去澳門都是鄭氏家族的傳統,芝龍稍大後延續了家族習慣,到了澳門跟著舅舅做買賣,在澳門,鄭芝龍受洗成了天主教徒,獲得了“尼古拉斯”這時髦的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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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聖保祿大教堂遺址

當時東亞海域上,像鄭芝龍這樣出海的青年非常多,海上遠比您能想象的熱絡。鄭芝龍不僅去了澳門,更很可能到過馬尼拉,最後他到了日本的平戶─當時東亞最重要的對外港口之一。在平戶的鄭芝龍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從零星史料中,大概可以看到,鄭芝龍不僅是一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在天主教已經被禁的日本,鄭芝龍還是一名熟稔葡萄牙文的吉利支丹(日本人對天主教徒的稱呼),更是一名略懂漢文經典的大明人士。鄭芝龍出類拔萃的多語言能力,再加上他也許天生就有的一股領導人氣質,雀屏中選,他成為了當時平戶第一大富翁華僑李旦的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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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日本的鄭成功母子紀念雕像

與此同時,鄭芝龍邂逅了田川氏,並與田川氏結為連理。在當時,這些在外跑船的人們與非漢人結婚可謂稀鬆平常的事,鄭芝龍就有一位馬尼拉土著嬸婆和一位日本伯母。1623 年,鄭芝龍離開平戶來到澎湖。在這裡,他見到了一座由荷蘭人興建而成的文藝復興城堡,而這座城堡正被大明約二萬人的軍隊團團包圍著。明軍的將領俞諮皐,在當時赫赫有名,可謂軍界的明日之星。雖然後世關於他的事蹟寥寥,但當時俞諮皐絕對是“虎父無犬子”的代表人物,因為他的父親俞大猷,在數十年前可是縱橫沿海擊敗無數海盜的一代名將。俞諮皐也不差,歷年來也算是戰功彪炳,但比起他父親,俞諮皐更多了一些商業頭腦。他知道必須讓荷蘭人離開澎湖,因為澎湖是大明的領土;但他也不能讓荷蘭人離開太遠,因為他深知葡萄牙人為澳門帶來了多麼龐大的利益,因此他希望福建有一個類似澳門的地方。於是,俞諮皐找上了李旦作為掮客,因為李旦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平戶長久以來的貿易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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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東印度公司

為了取信於李旦,俞諮皐釋放了李旦在漳州的一名代理人許心素。接著,就讓鄭芝龍以翻譯的身分,讓一群掮客替大明和荷蘭東印度公司找到了折衷辦法:荷蘭東印度公司撤離澎湖移居大員,李旦則負責將貨物從福建送往大員。可惜不久之後,李旦帶著鉅額的債務去世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大員幾乎是空轉。俞諮皐眼見李旦的商業網路沒有接班人,他乾脆自己跳下去,俞諮皐聯合了許心素並整合了當時海上最強大的海盜楊祿,形成了一個官商盜集團,壟斷了臺灣海峽的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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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人眼中的鄭芝龍(身著綠衣者)

此時的鄭芝龍從一名翻譯官,搖身一變成為了海盜頭目。他打著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旗幟四處搶劫。鄭芝龍知道他如果要當海盜,那就得要破壞俞諮皐集團所建立的秩序。但是俞諮皐集團屬於官匪合營,自然不會被輕易擊潰。鄭芝龍是如何取而代之的呢?

首先,縱橫聯合,建立聯盟。

俞諮皐的集團壟斷了海域,還有一些卻不願意跟俞諮皐合作的人,就被貼上了海盜的標籤。鄭芝龍積極拉攏這些人,組建了對抗俞諮皐的聯盟。

其次,釜底抽薪。

俞諮皐官大權大,要直接挑戰獲勝的難度極高。但是,如若能搞定他的部下,將會極大地削弱俞諮皐的勢力。於是,鄭芝龍發揮他異於常人的魅力,成功和不少明軍將領建立深厚友誼,甚至義結金蘭,搞到最後,鄭芝龍 “奇男子”的美名在泉州城內廣為傳頌,不少文人雅士都希望一睹此人的廬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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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荷蘭料羅灣大海戰——鄭芝龍一戰封神

1627 年,鄭芝龍與俞諮皐的決戰到來了。鄭芝龍帶領的海盜聯軍採用分化戰術,大敗軍力分散的俞諮皐,佔領了廈門島。雖然打敗了俞諮皐的軍隊,但鄭芝龍心中的夢想絕不是海盜頭子那麼簡單。鄭芝龍向幾位官員提議接受大明的招撫,派人在北京城放傳言:“義士鄭芝龍擊敗海盜鄭一官”,海盜變義士,徹底洗白了過往的海盜經歷,也為歸順朝廷奠定了輿論基礎。果然,第二年,鄭芝龍被招撫了。儘管鄭芝龍接受了招撫,但他一些海盜同伴們不願意與他同行,甚至起了內訌,鄭芝龍憑藉著他優異的軍事指揮能力和政治手腕,逐一擊退當年的戰友,甚至打敗了當時在全世界從沒遭遇過失敗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奠定了自己的海上地位,此時,可以說,鄭芝龍是一位超級升級版的俞諮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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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時間過去了,鄭芝龍終於成為當時東亞最有影響力的海商。他的商隊走遍東南亞和日本,完全了控制東亞重要商品的價格,他開設自己的作坊,招募了上千名工人從事生產。如果不是後來時勢的鉅變,鄭芝龍將在遠離政治核心的福建,專心經營自己的商貿副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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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場鉅變很快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