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家人安排嫁總裁,婚後富太太生活沒過多久,她主動提離婚

我覺得最晦氣的事情,就是上午剛離婚,晚上吃烤串的時候行俠仗義的物件是前夫。

被家人安排嫁總裁,婚後富太太生活沒過多久,她主動提離婚

1

此生我覺得最晦氣的事情,就是上午剛跟高羅奕離婚,晚上吃烤串的時候行俠仗義的物件又是他。

在知道搶回來的錢包是高羅奕的之前,我左手烤魷魚右手羊肉串,和以前的大學同學林一舟聊著天。

這家燒烤攤子是林一舟他爸的,這會子他下班吃完飯過來幫會忙。

我倆看著對面酒吧進進出出一大堆型男靚女,一起吹著在警察學院遇到的趣事,剛好就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從酒吧裡出來,掏出口袋裡的錢包翻來翻去,抽了兩張卡出來就把錢包扔垃圾桶了。

我和林一舟對視了一眼,直接衝了出去。

林一舟倒黴,撞上了個酒鬼,我回頭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繼續追這個小偷,趁著他被突如其來的騎腳踏車的人碰到之後飛撲過去卡住了他的脖子,一個屈膝頂在了他的腰上,然後來了個過肩摔。

這個小偷是個不經打的,躺在地上哎呦叫喚著,我摸出了他剛剛偷到的銀行卡,咧著嘴笑了笑。

“兄弟眼力見不行啊,這可是黑卡,擁有這種卡的非富即貴,你偷了不找死嗎?”

他爬起來還想跑,我直接一腳踹在他尾椎骨上,連拖帶拽把他帶到了酒吧門口。

林一舟已經在這裡等著我了,手裡揚著從垃圾桶裡翻出來的男士錢包,笑道:“看不出來啊,當了幾年闊太太,身手還是那麼好。”

“能找到錢包主人身份嗎?”我問道。

林一舟揚揚下巴,酒吧門口那個身材很好的男人從陰暗裡出來朝我這裡走了兩步,他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微微蹙眉,那表情似乎在說:晦氣。

可不晦氣嗎,說好老死不相往來結果不出半天又見面了。

“嘖,也對,整個S市能有黑卡的也就你了。”

我把銀行卡塞到錢包裡,再把錢包扔給他,也不想問他為什麼會來這麼廉價的酒吧。

捅捅林一舟的胳膊,我道:“我這個小市民不跟你搶功勞,小偷歸你,今晚烤串就當你請客。”

林一舟才當上警察沒幾年,這會子多立點小功對他上升也有幫助。

他朝我抱拳,“大恩不言謝,我跟我爸知會一聲,明晚的也免費!”

林一舟得回警局加個班,我看見高羅奕之後也沒吃烤串的心情,拍拍手準備離開,就聽見身後一個柔柔弱弱女人的聲音。

“總裁,謝謝您今天陪我過來了。”

我回頭,是秦嘉嘉,一個高羅奕曾經參加一檔社會節目的時候,我為了讓他有個好形象偷偷以他的名義資助過的學生,當然除了讓高羅奕對外樹立一個正面企業家的形象以外,我選擇秦嘉嘉也有別的目的。

她還沒畢業我就暗地裡安排她在高羅奕公司實習過,這會子應該在公司站穩腳步了。

此刻她手裡扶著一個爛醉如泥的小老弟,非主流的打扮,頭髮紅一坨綠一坨,耳朵上的墜子比我的都閃。

“小茹姐,我弟弟跑酒吧裡,我擔心他,又聽說這裡很亂……你別誤會。”

“誤會啥呀?”我不在意道,“早上剛離了,就算沒離也沒啥好誤會的。”

她眼神流連在我和高羅奕之間,大概不知道怎麼回話了。

高羅奕不按常理地把手中車鑰匙扔給了我,道:“你開車送我們回去。”

“憑啥啊?”我不解,“你沒帶司機出來?那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唄!”

“曾經警察學院的學生會眼睜睜看著別人酒駕嗎?”他反問。

“哦,挺好的。”我直接把車鑰匙扔地上,“六分扣一扣,酒癮去無蹤。”

2

我和高羅奕是“奉旨”成婚,家裡老爺子以前救過高羅奕的爺爺,算是過命的交情,然後一起創業一起發財,成了世交。

和他結婚是雙方父母的希冀,我爸媽嫌我是個假小子,畢業以後要是當個警察就更不好找物件,他爺爺看著他身邊圍著的鶯鶯燕燕心裡堵得慌,在因為鬱悶進了一次醫院之後,兩家人一合計,我倆就領了證。

我不排斥這件事,高羅奕從小到大一直很優秀,又長的好看,我懵懵懂懂的年紀最先心動的就是他,直到今天,十多年了,還是沒遇到另一個能讓我心動的。

他對這樁婚事願意點頭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在婚期定下來之後,我還在美滋滋想著他是不是對我也有一丟丟的意思。

直到婚後——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他只不過是需要一個妻子堵住家裡人嘮叨的嘴,而我恰恰是他爺爺、是他父母滿意的那個。

高羅奕爺爺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還在林一舟老爸的燒烤攤子上眼巴巴等著,不過不是等烤串,而是等林一舟下班過來幫忙,抽空給我講講他在警察局辦的案子。

現在想想自己也真夠傻的,為什麼要為了婚姻放棄自己熱愛的職業。

電話那邊夾雜著高爺爺急促的呼吸聲,還有雞毛撣子鞭撻的聲音,高羅奕時不時悶哼一聲,若不仔細捕捉的話壓根聽不見。

“爺爺,和平離婚,我變心了,喜歡別的男人啦,高羅奕寧願委屈自己也要成全我,犯錯的是我,您別打他了。”

這麼些年高羅奕對我不冷不淡的樣子大家是看在眼裡的,高爺爺總覺得委屈了我,房子、錢、珠寶,儘可能在別的地方滿足我,然而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東西,高羅奕不給。

“我能不知道你嗎?”高爺爺狠狠喘了一口氣,半晌才說出下半句話,“委屈你了。”

我張張嘴想回一句不委屈,可話到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

真不委屈嗎?婚都離了,幹嘛還要為他著想。

“我生日的時候他忙,他生日的時候他也忙,情人節的時候忙,國慶節的時候也忙,除了您和我爺爺過生日還有中秋端午過年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他不忙,他真的忙嗎?他就是不想陪我,等到了一家人該在一起吃飯的日子,一句話就叫我回去,這會子倒是有時間了。”於是我道。

眼淚順著臉龐往下掉,我撇過臉,怕一旁烤串的林叔叔看到我不爭氣的樣子。

“都是當老闆的,我哥天天唱歌蹦迪偶爾還去度個假,怎麼到他身上一起吃晚飯都成奢侈了呢?”我嗤笑一聲,吸吸自己的鼻涕,“要不您把他趕出去吧,一分錢也別給他,房子也不給他住,我看看他不當總裁了還能忙到哪裡去。”

我承認我有幾分報復的意味在裡面,我想看他從高高在上到跌落神壇會是個什麼樣子,或許吃點苦之後他回過頭就會發現,我是他最好的選擇。

高爺爺當真聽了我的意見,把高羅奕掃地出門,只給了一張身份證。要不是怕他裸著出去會被抓到局子裡,連身衣服都不想給他。

遠在英國旅遊的高羅奕爸媽連夜被叫回來管理公司。

我哥問我什麼感受的時候,我心裡直呼痛快。痛快過後又在想,他今天拿什麼吃飯,晚上住在哪裡。

一個胃嬌氣到多吃一口都難受的男人如何忍受得了外面那些快餐的折磨。

我開著車在市中心到處亂轉,現在是上午十點,在我轉第二圈的時候,看著高羅奕身穿西裝,手裡拿著一沓A4紙,應該是他的簡歷。

他有些頹廢,下巴冒出了鬍渣,眼底發青,坐在街邊椅子上抿唇皺眉看著自己的簡歷,大概是不明白自己為何一上午都沒面試成功。

高羅奕的簡歷絕對是優秀的,名牌學校畢業,又有幾年殺伐果斷做老闆的經驗。錯就錯在他名聲太響了,誰不知道他是高家的太子爺,這樣一個大少爺跑去別的公司應聘,不是體驗生活就是做間諜的,hr也不是傻子。

看了半天之後,他收了簡歷,捂著自己的胃,腰微微弓著。

便是身體再難受,他也喜怒不形於色。

到底還是捨不得,我打了個電話給秦嘉嘉。

她在接到我電話的時候還很詫異:“小茹姐?”

“高羅奕被趕出公司這事你知道吧?”我問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今天來公司的時候略有耳聞,我還以為是假的。”

“他現在在榮昌街1452號,”我輕聲道,“一家玩具店前面的長椅上坐著,你過來一趟吧,給他買份早餐,就你們公司那個高檔的快餐店,一杯牛奶和一個小份的三明治就可以了。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他爺爺捨不得。”

叮囑完了之後,電話那頭又是沉默了幾秒,道:“恐怕總裁是不會信的,就在昨天下班之前,總裁找到我,讓我今天主動提交離職申請,他說和小茹姐已經離婚了,讓我不必再監視他。”

這回換我沉默了。

我讓秦嘉嘉去他的身邊的確別有目的,但從來沒想過監視他。

“我想小茹姐晚上肯定會去那家燒烤攤子,剛好我弟也在那裡,就作為藉口把總裁帶過去,小茹姐,我是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談談的。”她的語氣就像是個苦口婆心的老人。

“談什麼?”我笑笑,“他覺得我找人監視他,在他心裡我就是個不擇手段的女人,有啥好談的?”

秦嘉嘉輕輕嘆了一口氣,又道:“我這就過去。”

“謝了,公司那邊你不用理他,反正他也下位了,你好好在那工作,今天這事我會跟考勤那邊說一聲,不扣你全勤。”我道,“要是以後……”

高羅奕肯定會回去的,高家就這麼一個繼承人,又怎麼會讓他在外面漂泊一輩子,高爺爺不過是讓我出出氣,或許十天半個月就接回去了。

“要是以後他回公司還要把你趕出去,你就去我哥那兒吧,我給你安排活,不會比在高氏差。”

3

高羅奕在這裡坐了多久,我的車在這裡停了多久。

直到秦嘉嘉踩著高跟鞋拎著三明治過來的時候,高羅奕這尊石像才稍微動了動,和秦嘉嘉說了幾句話之後,環顧四周,大概是在尋找我。

我開的這輛車是哥大學自主創業賺到的第一筆金買的,幾萬塊,放在這個繁華的S市壓根就不入流。現如今這輛車已經配不上我哥的身份了,只不過還有些感情,就一直放在車庫裡面落灰。

高羅奕是不會想到我會開這種車的。

他沒接過早餐,簡短的幾句話之後就離開了。

我覺得我也挺無聊的,就開著這空調一點涼氣都沒有的破車,在這蒸桑拿的天氣一路跟著他,一直到日落西山,看著他在街邊站著,一輛低調的奧迪停在了他的身邊,高羅奕上了車。

我把車牌號記了下來發給我哥,讓他給我查查車主人是高羅奕哪位好兄弟,二十分鐘後,我哥給我發了一條微信:你什麼時候跟戚拾這種女明星也有聯絡了?

戚拾,戚拾。

原來是她,原來這些年高羅奕還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呢。

面前的高檔小區門衛看的比較緊,我的車只能在不遠處停著,看著那輛奧迪開進去。

想著這兩個人會不會睡一張床,會不會幹柴烈火。

戚拾是我和高羅奕的高中同學,八竿子打不著邊的高中同學。我和高羅奕是理科班的,戚拾學的是藝術,兩個班級都不在同一棟樓。

她也不叫這個名字,高中的時候她叫戚餘婷,戚拾是她的藝名。

那會子她是出了名的交際花,但凡家裡有點錢的,不管是男是女,哪怕其貌不揚長的跟猴子似的她也上趕著貼。

人家這舔狗就比較高階,舔到最後應有盡有,高中三年據說連學費都沒自己掏過,不像我舔高羅奕的這些年,一無所有。

高羅奕身邊從來不缺鶯鶯燕燕,不過他潔身自好,會主動與女人保持距離。

讓高爺爺有危機感的就是這個戚拾,高羅奕在大學畢業之後曾經把她帶回去吃過飯,表面上說只是朋友,可似有若無的曖昧讓幾個長輩都覺得不對勁。

高爺爺也不是迂腐的人,如果人真的好,不論貧窮富貴家世如何,以後好好過日子才是王道。

可找人調查了一圈之後差點氣出了腦淤血。

當時我也看到了高爺爺調查的結果,總共二十張照片,和她曖昧的男人就沒重過樣。

而把這些照片甩到高羅奕臉上的時候,他只是平平淡淡說了一句:“逢場作戲罷了,她一個女人在娛樂圈打拼,不容易。”

這讓我想到了我和他結婚一週年紀念日的那一天,我知道他不會和我過二人世界,所以把兩家人約在一起吃飯,想著他怎麼著都得給雙方長輩一點面子,可那一天他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才回來,期間電話也不接,人也不在公司。

我在之後也沒刻意打聽,是戚拾主動打電話給我道歉,說她昨天晚上遇到個猥瑣男打電話讓高羅奕去幫忙的,希望我不要生氣。

事後我還主動質問了,高羅奕說:“你讓我怎麼辦?讓我看著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白白被人糟蹋?”

清清白白這四個字用在她身上實在是諷刺。

之後我總會自動遮蔽這個女人,把她從腦子裡面過濾掉,不知道就不會傷心難過。

4

我又找到秦嘉嘉,兩個人在海灘邊上,我還特意搬來了一沓啤酒,在這裡對月暢飲。

“今天不用去酒吧找你那個非主流弟弟吧?”我問到,要是耽誤她找弟弟就不好了。

秦嘉嘉搖搖頭,“我把他送到了私立學校,封閉式教育,學期末才能出來。”

我朝著她豎起了大拇指,“做得好。”

從自己包裡面翻出一張照片扔給她,上面是戚拾一張側臉照,是她高中的時候就出圈的那張照片。

照片裡的女孩笑容甜美,即便是側臉,也能看到她眼裡亮閃閃的,像是個純真的孩童一般。

“我在高羅奕那檔社會節目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像她。特別是你們倆的側臉。那會子我和高羅奕結婚也一年多了,我大概一早就想到了我會和他走到這一步,但我不想高羅奕和這個女人走到一起。”

“但凡你有點野心,高羅奕不就是你囊中之物嗎?他要真和你在一起我也能放心,你是我挑的人,這麼多年我看在眼裡,比戚拾強百倍。”我恨鐵不成鋼道。

手裡的啤酒罐子被捏癟了,海風吹過臉龐的時候,也把澀意吹到了眼睛裡。

“你幫幫我吧,高羅奕又和她混到一起去了,那個女人……很爛,爛到骨子裡的那一種,高羅奕這個高智商的傢伙是個戀愛腦,哦不,是無腦,傻叉,我不想看著他被騙。”我帶著幾分哀求看著她。

秦嘉嘉愣住了。

也對,一個女人求著另一個女孩子收了自己的前夫,這件事怎麼看都奇怪。

秦嘉嘉只是低著頭抿抿唇,“總裁這樣的男人,任何女人遇到了都很難不動心,我雖然有點心動,可小茹姐資助我讀過的書告訴我,不能這麼做。”

“我又不在乎!”大概是喝多了,我在這耍起了酒瘋,“我不在乎你和高羅奕在一起,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會很高興。他家裡人那邊你也用不著擔心,你那麼聰明能幹,叔叔阿姨會喜歡你的,高爺爺肯定也會喜歡你的!”

只要不是戚拾,不是這個窮盡手段為了紅的人,是誰都可以。

秦嘉嘉到底是沒點頭,我也做不出來利用自己的資助逼著她對我報恩,第二天酒醒的時候頭疼的不得了,想了想,還是忍著頭疼給高爺爺打了電話。

“爺爺,您讓高羅奕回去吧。”我說。

好好做他的總裁,和我劃清界限,只要別和戚拾在一起,怎麼樣都好。

這一次高爺爺沒有聽我的。

“他就是太順了,一直一帆風順過日子,不知道珍惜兩個字怎麼寫。你別管了,我有分寸。”

一瞬間我的眼淚又下來了,捂著嘴抽抽噎噎道:“我也不想管,您知道他昨天晚上住在什麼地方嗎?他跟戚拾回家了,爺爺,您是想看著他們倆在一起嗎?”

高爺爺沉默了一會兒,岔開了話題:“你爸……你高叔叔幾個朋友的兒子都挺不錯的,爺爺也會給你掌掌眼,感興趣的你就見見。”

5

“你就給我講講卡車冰屍案唄!沿路關卡查的那麼嚴,卡車司機怎麼把冰屍運到外省的啊?”

林一舟今天休假,白天他爸是不擺燒烤攤子的,這會子正在家呼呼大睡。而我們倆個此時此刻正在他媽媽的甜品店裡打遊戲,直到我的螢幕黑屏顯示覆活時間還有三十多秒的時候,我終於是忍不住了。

卡車冰屍案是這個月S市最轟動的一件事,整整八條人命,被殺了之後全運到了外省,S市和隔壁省A市聯合了幾十個警察挨家挨戶走了個遍才抓到兇手。

對於犯案描述新聞上只是一筆帶過,我看的時候心就跟撓癢癢似的。

“我哪知道啊!”林一舟手指在螢幕上飛快的滑動,眼睛一眨不眨,“我就是個小公安,平日裡乾的活就是抓抓蛇調節調節鄰里紛爭,頂多就是抓個小偷,這麼大凶殺案我哪能摸得到!”

“你別聽他胡說。”林媽給我們端了甜品和奶茶,嗔怪的看了兒子一眼,“這小子上個月就調到刑偵支隊了,天天加班加點,放假了也不一定回的來。一個多月了,今天才第一次休假。”

“他這性子啊,這個冰屍案肯定纏著同事問完了,就是不想告訴你。”

聽完之後我怒氣蹭蹭蹭就上來了,扯著嗓子吼道:“林一舟,你是不是想跟我練家子了?”

手機裡傳來一聲“victory”,林一舟放下手機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真不能說啊大姐,這事社會影響力太大了,上頭明令禁止,除了辦案人員以外,任何細節都不能讓外人知道,告訴了你我是要被請喝茶的。”

“不就是怕會有人模仿嗎?”我嘟嚷著,“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不是,你殺人直接用手。”林一舟伸出手掌在空氣中劃拉兩下,“無敵霹靂掌,想當初班裡多少男的被你搞得脖子天天歪著。”

林一舟收拾了東西回去做飯給他爸,我在這裡坐著嘆氣,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玩,出門的時候林媽叫住了我,問道:“你的蛋糕我做好了,要帶著一起走嗎?”

我一愣,“我沒買蛋糕啊。”

林媽倒是面露疑惑,“每年的今天你都在我這訂蛋糕的,給你老公,叫高羅奕,我以為今年也是一樣的……所以你沒說我就給做了……”

今天是十一月五日,高羅奕的生日,離我倆離婚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兩個多月我在外面躲躲藏藏的,偶爾回家裡賴上幾日,日子過得憋屈,是怕家裡老爺子察覺到我和高羅奕出問題了。

高羅奕也挺爭氣,搞了一筆資金自己創業,才兩個月就小有起色。偶爾會回家看看,高爺爺倒是沒有趕人,只是高家的產業依舊是沒有給他的意思。

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笑呵呵道:“您瞧我,光顧著跟林一舟打遊戲,都忘了這事了,我這就給您轉錢。”

拎著蛋糕出門之後,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免不了又覺得心酸。

所有人都知道高羅奕是我的習慣。

我把蛋糕放到了隔壁街道的一條長椅上,想著如果有人需要的話就把它帶走好了,反正我買的蛋糕高羅奕也不會吃。

在街上游盪到晚上六點半,我哥給我打了個電話。

“老爺子記得今天是高羅奕生日,說什麼都要去高家一塊慶祝,你看?”

“怎麼這麼突然?”以前高羅奕過生日我都謊稱我倆二人世界,他用不著應付自個家裡人,更用不著應付我。

“我哪知道。”老哥嘀咕了一句,“能過去就過去吧,老爺子這幾天夜裡總咳嗽,一家人都哄著他去醫院做檢查呢。”

我爺爺是不知道我離婚的事情的,他近些年身體一直不怎麼樣,做了檢查也查不出什麼,只能說是人老了,到時候了,所以關於這件事兩家人都默契得閉口不提。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6

到高家的時候人都齊了,高阿姨和我媽廚房裡忙活,高叔叔和我爸翹著二郎腿看雜誌,兩個老爺子在下象棋,高羅奕在旁邊坐直了身子,跟個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沒買蛋糕啊?”老爺子抬頭看了我一眼,“我還跟他們說,以前你都會訂一個蛋糕。”

高叔叔放下了手裡的報紙,顯得有些拘謹,“反正也沒人愛吃,不要蛋糕也沒事。”

聽起來倒像是為我開脫。

“買了買了!”我快步跑到我爺爺那裡摟著他胳膊,“就是今天蛋糕店生意火熱,估摸著晚點才能送來!”

說完之後只覺得心累,草率了,不該把蛋糕扔了的。

跑到旁邊偷偷給林一舟打電話,解釋了前因之後讓他看看能不能把蛋糕撿回來,林一舟直接獅子大開口:“五百跑路費,謝絕還價。”

“你以為你黑天鵝送外賣的呢?”我罵罵咧咧道,“人黑天鵝外賣員好歹一米八八大長腿,明星臉蛋總裁氣質,你丫有個啥?”

“臣有小電驢一輛,可在須臾之間帶著蛋糕救駕我主~”林一舟給我賣了個乖。

我閉眼,認命地轉了錢。

轉身的時候兩位老爺子棋已經下完了,目光炯炯盯著我。

“給誰打電話呢?”高爺爺笑著問了一句。

我把手機塞兜裡,回道:“林一舟,我大學同學,媽媽開蛋糕店的,今天蛋糕就是在他家訂的。”

介紹完之後我又想著林一舟光棍一根,他那刑偵隊僧多粥少,是得給他琢磨琢磨找個女朋友,於是又道:“爺爺要是有親戚朋友家裡剛好有適齡的女孩的給我朋友介紹一下啊,警察,吃國家飯,雖然工資不高,但爸媽能幹,家裡也挺富裕的,嫁過去吃不了苦。”

高爺爺點點頭,“行,我回頭留意一下。”

而我家老爺子捧著茶杯盯著面前的棋局,冷不丁冒出了一句:“那麼好的男孩子你怎麼不自己考慮考慮?”

這句話就像是個炸藥似的,無聲的炸開,一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幾個人的呼吸聲,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我爺爺身上。

“哈,”我乾笑兩聲,“爺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老爺子負手而立,微微佝僂著腰:“你是我帶大的,再怎麼藏著掖著,拉出來的屎是什麼顏色我閉著眼都知道。”

說完之後冷哼一聲,緊接著,直白地、真真實實地、不留情面地給高羅奕一個白眼兒:“這次就當是吃壞東西竄稀了,拉完了啥事都沒了。”

我一陣尷尬,總算是知道老爺子今天為啥要湊這個熱鬧了,估摸著就是想給我找個場子,把高羅奕貶的一文不值。

“爺爺!”我有些激動,“咱禮貌點!”

我沒說爺爺的不是,也沒想著給高爺爺還有高叔叔和阿姨道個歉,他們也都知道我爺爺的脾氣,直的如同鋼筋插入混凝土,八級地震都撼動不得。

“沒事。”高爺爺無所謂的來一句,“你爺說話一直這麼中聽。”

高羅奕成功黑了臉。

二十多年的教養告訴他,不能跟兩位老人家置氣。

“如果這個家不歡迎我的話,或許今天沒有在一起吃飯的必要了。”他也是硬氣,站起身,拿著自己的外套準備出去。

高阿姨從廚房裡出來冷不丁道:“再等等吧,沒準待會兒有驚喜呢。”

我瞧著高阿姨這臉色,心裡一緊。

不單單我,我哥,我爸媽我家老爺子,還有高爺爺高叔叔,也都是心裡一緊。

就連高羅奕呼吸都不由有些慌亂了。

事實證明這種緊張的感覺是對的,在林一舟還沒把蛋糕送過來之前,已經有人搶先一步,拎著一個蛋糕過來。

我去開門看到戚拾身影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顧盼生輝的美目亦是流轉在我的身上,彎了彎嘴角,甜膩的聲音迴盪在我的耳邊:“不讓我進去嗎?”

我側過身讓她進門,在看到除了高羅奕外所有人黑下來的臉時趕緊裝作不在乎的伸了個懶腰,滿不在乎道:“早知道我不訂蛋糕了,一個蛋糕三百多呢!”

高阿姨最後一道菜沒擺在桌子上,而是直接扔到了高羅奕面前的地上,盤子頓時成了碎塊,糖醋排骨的香味兒充斥了整個房間。

戚拾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摟著高羅奕的胳膊,一雙星星般的眼睛裡只倒映了一個人的身影。

“生日快樂。”她柔聲道。

好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我在旁邊好整以暇欣賞著賞心悅目的畫面。

“你怎麼來了?”高羅奕輕聲問道,他眼底帶著微微的煩躁,卻還是耐心地問話。

跟他以前每次見到我的時候大相徑庭,我能感覺到他心底的柔情。

“我叫她過來的。”高阿姨道,“也是想不到啊,退出娛樂圈二十多年了,現如今圈裡還有人記得我,願意看在我的面子上給我‘兒媳婦’資源呢。”

高阿姨這麼一說,我瞬間就明瞭了,看來戚拾接近高羅奕不僅僅是看上了他的錢,也看上了高阿姨的人脈。

高阿姨姓周名鈴蘭,戲劇學院畢業,一出道就是女主電影,一炮而紅,是中國最年輕的大滿貫演繹獎得主,事業上升期的時候被高叔叔追到手了,從此退出娛樂圈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不過偶爾遇到好劇本的時候也會在熒屏上露個臉。

即便青春靚麗不再,一些知名導演手裡有好的劇本還眼巴巴求著她去演。

此話一出,高羅奕眼底的柔情退卻了幾分,似是不相信戚拾會這麼做,而戚拾就只是低著頭,如同迷茫的小鹿一般。

“媽……這件事是我允許的……”良久,高羅奕開口道,略微蒼白地解釋,“你也知道的,她一個女孩子在娛樂圈打拼……”

“——不容易。”高阿姨打斷了他的話,“真覺得不容易,她這麼些年錢也撈夠了,還霸佔著這碗飯不撒手,不就是甜頭沒嘗夠嗎?今天咱們也別說其他的,要麼你跟她把關係斷乾淨了,要麼你們倆一起滾。”

高阿姨抱著自己的肩膀,凌厲的氣勢讓高叔叔縮著腦袋不敢插話。

我扯了扯老哥的衣袖和他咬耳朵:“人家的家事我們還是別摻和了,叫上老爺子和爸媽咱們先回家吧。”

老哥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似乎在誇讚我的明智之舉。正當我和老哥躡手躡腳往外走的時候,身後的戚拾開始了反擊:“我懷孕了,你們高家不管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哥一個閃身過去,拳頭砸在了高羅奕的臉上。

“可以啊你?剛離婚兩個月就有孩子了?你他媽婚內就和這女的不清不楚了吧?”

我知道我哥心裡也是憋著一股氣的,就是跟高羅奕認識二十多年了,我又反覆說我們兩個和平分手,他才假裝不在乎。

“還有你!”我哥瞪著戚拾,如同回到了他高中跟一群混混打架的時候那種瘋狗一般的氣勢踢翻了旁邊的茶几,“叫戚拾是吧?你覺得我讓你身敗名裂需要幾步?”

我只能從背後拼命摟著我哥的腰,裝作不在意地勸道:“男未婚女未嫁,天雷勾地火的事,懷個孩子有啥的,彆氣彆氣,咱趕緊回家。”

還得別過臉偷偷擦掉眼睛裡蓄滿的淚水。

被家人安排嫁總裁,婚後富太太生活沒過多久,她主動提離婚

7

一直沉默不語的高叔叔倏地起身。

高家一直是嚴母慈父的教育方式,高阿姨希望自己的兒子即便做不到十全十美,那也得優於大多數人,高叔叔反倒是不拘小節,成不成才無所謂,成人就好。

只有熟悉的人才會知道,高叔叔發起脾氣來,很可怕。

“解釋解釋。”高叔叔抬起腳輕輕踢在了他的大腿上,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面對面,一個成熟滄桑,一個高冷俊逸。

“是個意外。”高羅奕俊朗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裂痕。

大概這個孩子的來臨並不是他意料之內的。他做事總會有最周密的計劃,防微杜漸、未雨綢繆可以說是他的代名詞,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讓他成了商場上的常勝將軍,雷厲風行、殺伐果斷使他名氣在外。如今不過二十九歲,就成為了讓S市聞風喪膽的羅剎。

細細數來的話,高羅奕的優點真的是說不完。只是沒想到啊,這樣一個生殺予奪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戀愛腦,難怪古人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這個解釋很蒼白,我不接受。”高叔叔又說了一句,然後等著高羅奕的下文。

高羅奕的眼神不經意落到了我的身上,這大概是他的紳士風度,在我這個前妻的面前,他總不能說他和戚拾你儂我儂水到渠成。

於是我又伸了個懶腰,“叔,你們就快有孫子了,高爺爺也要抱曾孫子了,開心點開心點。”

說完這一句我就想拉著我哥趕緊走,然而怎麼都拉不動他,反倒是被他反手摟住了我的肩膀,冷冷道:“走什麼?咱們就留在這裡看看,看看小三是怎麼揣著肚子過來逼正主的。”

戚拾聽到我哥的話之後臉色變得難看,卻不敢反駁,這裡無論哪一個人,動真格的話她都要身敗名裂,她就只能死死倚仗著身邊的男人。

而我覺得尷尬,這話放在我和高羅奕沒離婚的時候說著很正常,可如今我們都離婚了,哪還有什麼小三和正宮。

“啪——”高叔叔面不改色給了高羅奕一巴掌。

高羅奕臉上的拳頭印還沒消失就又添了巴掌印,原本硬朗瘦削的臉蛋兒腫了起來,放在他高冷的面孔上看著有些滑稽。

“既然你只有這個解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不叫意外,叫賤。”高叔叔冷聲道。

很明顯,他對自己的兒子很失望,這一家子人,對高羅奕都很失望。

高爺爺最後站起身,橫在了父子兩個中間,有氣無力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這個女人斷絕來往,剩下的事我給你擺平;二是娶了人家。”

聽到第二個選擇的時候,高叔叔和高阿姨的眸子明顯動容了一下。

“爸……”高阿姨開口喊了一聲。

高爺爺豎起自己的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副已經預見未來非常有把握的樣子道:“他要是選擇第二個,不用我們攆,他以後自己就沒臉回來了。”

我的眼神不由的定格在了高羅奕的身上,屏住呼吸在等待他的選擇。

“我選第二個,”幾乎是沒有猶豫的,高羅奕回道,“我會負責。”

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火藥的味道,高羅奕眼神堅定,似乎是在說:他不會後悔,高爺爺的話也不會成為事實。

真是可笑,我竟然還在抱一點點希望。

我執意拉著我哥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林一舟剛好坐著電梯上來,頭盔上面還放了一隻小黃鴨,一個簡單的白色T恤,看著倒真有幾分送外賣的味道。

“喲,我主親自前來迎接末將,末將感激不盡。”他拎著蛋糕朝我抱拳。

我哥像看個傻子似的看著這個人,我憨憨一笑:“我大學同學,林一舟。哥,你帶著爺爺和爸媽先回去吧,我……跟他聊一會兒。”

林一舟身子一抖,趕緊站直了身子,身上浩然正氣一下子就出來了。

“爺爺好,叔叔阿姨好,哥,你好!”

我哥在我和他之間多看了幾眼,最後林一舟敬了個禮:“保證聊完以後把栗子安全送到家!”

他知道我家在哪,雖然也在這個小區,但並不是這棟樓。

我邀請他好幾次來我家玩都被推脫了,嘴裡總說著富人區的地方不適合他放蕩不羈的性格。

栗子是大學時候林一舟給我取的外號,我全名慄茹,我哥叫慄粟,從小到大我倆的名字都鬧過不少笑話,我哥的我不是很清楚,但對於我自己,總是記憶猶新。

在我剛入大學的時候,一個記性不好的老教授在上刑偵課的時候總喜歡給我們舉例:“像這個問題嗎,例如、例如……例如什麼來著?”

然後敲敲自己沒幾根頭髮的腦袋,從存了幾十個G材料的U盤裡面找出來他要講的例子:“例如這個06年的‘跨空間’殺人案,當時可轟動了,平行空間什麼的都整出來了啦。”

最搞笑的是,他說話臺灣腔加大舌頭。

林一舟這顆搞笑豆總會在下課的時候學著老教授的語氣在我身邊蹦噠:“慄茹、慄茹……慄茹什麼來著?”

然後從包裡掏出來一包糖炒栗子扔給我,熱乎乎的,“要不以後就叫你栗子吧,慄茹總讓人覺得很搞笑。”

我倆會一邊鬥嘴一邊吃。

8

“發生什麼事了?”林一舟察覺到我的不開心,扯扯我的衣袖。

“你知道我離婚了嗎?”我問他。

片刻後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能看得出來,你最近不開心,和你丈……前夫有關。”然後他又微微垂眸,“你結婚後,一直都不開心。”

他拉著我蹲在地上,打開了包裝好的蛋糕,上面用紅色的果醬畫了一個奧特曼在發射光波,光波旁邊寫著“快樂加倍Buff”。

林阿姨可不會這麼皮私自把“高羅奕生日快樂”變成這個的,而且畫的醜也就算了,字還寫的這麼醜,我有理由懷疑這是林一舟的手筆。

“你沒去把我丟掉的蛋糕撿回來啊?”我問。

林一舟點上了蠟燭,無語道:“我的姑奶奶唉,你覺得我去了能看見個啥,連根叉都沒留下。”

“我第一次就這麼奉獻給你了,趕快嚐嚐。”他殷切道。

我隨意嚐了一口,不得不說,林一舟真是個有天賦的,這蛋糕做出來的味兒跟他媽差不了多少。剛想給他豎起大拇指,看著他得瑟的表情就想打擊打擊他:“太甜了,林一舟,認命吧,你跟我一樣是個廚房殺手!”

“廚房殺手”這個稱號還是我們一個班關係特別好的幾個出去DIY做飯的時候擁有的,嬌生慣養的我不會用高壓鍋導致直接炸開,於是我就被封殺在廚房外面一直給老闆賠禮道歉,還一直被嘲笑。

而林一舟在我之後煎個蛋火苗躥的老高,把他眉毛燒沒了,只能跟著我一起被趕出了廚房,眼巴巴等著朋友做好出來直接吃。

我本以為林一舟聽到我嘲笑他會傷心來著,然而他笑得更加猖狂了,一隻手伸到我的面前來:“一經品嚐,概不退貨。限量款,友情價688,支援微信支付寶現金。”

我掐著他的脖子拼命搖晃著他的腦袋:“我看你是掉錢眼裡去了!”

旁邊有開門的聲音,戚拾挽著高羅奕的胳膊出來,她就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依附在高羅奕身邊,恨不得不留一絲縫隙。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話想說。”高羅奕對戚拾道,視線是放在蹲在地上的我身上的。

我並不覺得我和他還有啥好說的,離婚以後各過各的,反正他家裡人也點頭了,就算和戚拾這種女人混在一起跟我也沒關係了。

林一舟識趣地想要離開,我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

“別了。”我悶聲道,“咱倆沒什麼話需要單獨說,你旁邊這位懷著孩子呢,別到時候心裡猜來猜去動了胎氣賴在我身上。”

剛剛是長輩都在場,我不想讓長輩們為難,現在就只有我們幾個,我也懶得裝作一副好臉色。

戚拾倒是不怕我,勾勾嘴角:“這麼多年過去了,慄小姐說話還是這麼牙尖嘴利的。”

她這句話有史可尋,是我高中察覺到她對高羅奕的不懷好意,跑過去找過她,天地良心,我只是希望她能夠帶點誠意跟高羅奕交朋友。

“更牙尖嘴利的還有呢,你想聽嗎?”我唏噓一聲,也不等她的回話,直接道,“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客嘗。裝成一身嬌體態,扮做一副假心腸。戚大明星覺得這詩寫的怎麼樣?”

戚拾臉黑的跟煤炭似的,“慄小姐,做人還是別太過分的好!”

“我就過分了怎麼著吧,”我給了她一個白眼,“你能指望著你身邊的男人給你資源給你錢,除此之外你還能指望什麼?指望著他打壓我?指望著他把我變得一窮二白去睡大街來讓你高興?”

這是她慣用的手段,傍上有權有勢的男人之後就回過頭把曾經和她不對付的人全都弄成窮光蛋,甚至弄去坐牢。

“他做不到,”我嗤笑道,“你指望他不如指望那個誰,就是娶了娛樂圈那個萬年不火的鄭幸子的那個,我慄家確實不敢得罪那個人。哦,你也勾搭不上,畢竟那個叫許庭安的不瞎。”

高羅奕的眉毛擰在了一塊兒,可以看得出來他現在非常的不快活。“這就是你的教養嗎?”他質問我。

“你跟我提教養,”我站起身,因為蹲久了雙腿發麻踉蹌了兩步,好在林一舟在後面扶住了我,他手掌的溫度傳遞過來,無形中讓我生出了很多勇氣,“高羅奕,你問問你自己有教養嗎?結婚以後跟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任由著她欺負我,對我陰陽怪氣也不聞不顧,我質問你你只會冷臉,這就是你的教養嗎?你既然不喜歡我,當初就該指著我的鼻子說:‘慄茹,我很噁心你,這輩子你都休想跟我糾纏’。你把話說明白了,我不但不會跟你生氣,還會保證把高爺爺和叔叔阿姨也哄的好好的。可你是怎麼做的?”

回想我和他結婚這六年,我覺得自己真憋屈。

“你受夠了你家裡人逼著你遠離你想親近的人,你娶我不只是為了堵住你家裡人的嘴,你還想報復他們,我被你冷落,我過的不好,叔叔阿姨心裡就越愧疚!”

此時此刻,我是真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噁心。

“你也就這點能耐了。高羅奕,你捫心自問,除了戚拾,你選哪個姑娘叔叔阿姨會不點頭?高叔叔說的沒錯,你就是賤,非要撿一個被無數人睡過、無所不用其極、不要臉的女人!”

“夠了!”他低呵一聲,深呼吸之後再次讓戚拾先下去,或許是怕我的話氣著了他倆的結晶。

我能理解高羅奕為何會喜歡戚拾,能在那麼多男人之間周旋,她很有能力,很有手段,不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流社會的花樣她爛熟於心,各種知識都涉獵一點。

比如高羅奕大學參加各種各樣的國家級比賽,戚拾的學校隊伍只要參加了也總會有她的身影,一個學藝術的,不管是創業類、數學類、計算機、辯論賽,都能拿得到名次。就這種頭腦,哪怕不學藝術也能夠睥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

她上進,她努力,她能和高羅奕有很多話題,他們彼此欣賞。如果她沒有把名利看得太重而出賣自己的身體,沒做那麼多缺德的事情,我甚至會勸勸高叔叔高阿姨讓他們倆在一起。

“我很欣賞她。”戚拾下去了以後,高羅奕對我說了這句話。

像我這種只會混吃等死的女人大概是讓他最噁心的那種。

我扯扯嘴角:“到現在你還覺得那個女人清清白白呢?”

我是真的好奇戚拾編織了什麼樣的謊言讓他這般服帖。

“我知道她的過去,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高羅奕神色如常,“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身不由己,成名過後做的那些,秋後算賬,有錯嗎?”

我輕笑一聲,除了“清清白白”,“身不由己”這四個字用在戚拾身上也委實委屈。

“高羅奕,要是你年紀輕輕忽然撒手人寰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我問他。

他明顯不想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按了電梯就想下去。

我蹲下身子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把它扒出來,然後一隻手捧著蛋糕一隻手拽過了高羅奕的胳膊,把蛋糕使勁地糊在了他的臉上,惡狠狠道:“是被你自己給作死的!”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了,我拉著林一舟跑了下去。

9

我和林一舟坐在花壇邊上,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半晌之後他小心翼翼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要不……哥們肩膀借你用用?”

我大手一揮:“不需要,離婚以後,老孃獨自美麗,高羅奕那個賤男人,遲早被戚拾騙得一條褲衩子都不剩!”

接著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拼命的告訴自己要爭氣,不能哭:“哈哈哈哈,到時候我偷偷跟著他,拍照片放到網上,讓大家看看昔日叱吒風雲的大總裁變成裸露怪遊蕩在路邊……林一舟,到時候你就用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把他抓到牢裡面蹲兩天!”

我覺得自己多慮了,明明一顆心那麼的難受,眼睛也澀澀的,實則半滴眼淚都沒有,就只能拼命調整自己的呼吸,希望胸口的痠痛能得到舒緩。

林一舟帶著我來到了他家樓底下,他回了家一趟,下來之後手裡多了個精緻的盒子,開啟一看,是一條項鍊。

難得的,我對這條項鍊還有印象。

這是我和高羅奕結婚不久,我硬纏著他陪我逛商場的時候遇到的,那時我一眼就看中了這條項鍊,暗示了好幾遍高羅奕給我買,可當時他就只是不耐煩的皺皺眉,明知道我的意思卻不讓我如意:“喜歡你就自己買,快一點,我公司還有很多事。”

那一剎那我明白了心如死灰的滋味,索然無味跟他逛了一圈選擇了回家。到家之後又覺得,不該被高羅奕的話左右,既然自己喜歡那就買。只是我過去的時候,那條項鍊已經沒有了。

“你……”我訥訥開口,“這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剛結婚那年逛街看上的,當時我在附近穿便衣蹲一個猥瑣男,偶然間撞見了……我還跟我爸借了三萬塊才買下來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眨巴眨巴自己乾澀的眼睛看著他:“你丫該不會喜歡我吧?我告訴你啊,休想!”

林一舟是個很好的男人,有責任有擔當,心思細膩還會哄人開心,要是我沒嫁過人,憑著我倆臭味相同,搭夥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可現在的我配不上,就算他是個快三十的單身狗,依舊配得上一個好姑娘。

他把我拽了起來,往下按著我的腦袋問道:“慄茹小姐,你低下高貴的頭顱看到的是什麼?”

我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本姑娘三十八碼的大腳。”

“你這一馬平川的,剪個短髮出去說是我兄弟都沒人懷疑。”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我是想著我兄弟竟然喜歡這種亮閃閃的東西,總算是有了點女人味,這不是想買來激發你的女性潛力嗎?”

“你過分了嗷。”我回道,竟然敢說我平胸,“林一舟,你太過分了嗷。”

連說了兩遍他很過分,我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10

此後一直到第二年的春至我都沒見到過高羅奕,聽我哥說,他自己出去創業了,只不過並不是很順利。

我當時擠著眼睛看著我哥,回道:“不可能吧?他那麼有能力一個人,大半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他都快把你給比下去了。”

我哥瞪了我一眼:“你哥在你眼裡就是個光吃飯沒有腦子的?那臭小子敢欺負你,我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原來是他一直打壓著高羅奕,高家人或許真的對他太失望了,看著兒子被欺負也不管,我偶爾過去探望高爺爺的時候,還看見高阿姨在看備孕雜誌,我當時還想著是不是給戚拾看的,恍惚間又想起來她早就懷孕了,該看的也應該是育兒雜誌。

“哥,當初是我一根筋非要嫁給他的,說到底這事也不能怪他,您別對付他了,到最後兩家人都難看。”我勸道。

高羅奕過的慘,要說高家人一點也不心疼,我是半點都不信的。

對此我哥只回了我兩個字:“沒門。”

四月初,高阿姨生日,我帶著一張嘴過去吃飯,和高爺爺殺了兩盤象棋剛好卡了飯點,剛坐上桌子的時候門鈴聲就響起來了,我去開門,是高羅奕。

他比去年滄桑了許多,之前一直是得體的西裝,如今換上了平價牌子的風衣,臉部瘦削地微微凹陷。我倆相見也沒有分外眼紅,我側過身讓他進去,看見他手裡拿著一個名牌護膚品的口袋。

“媽,生日快樂。”他對著廚房裡忙活的高阿姨說到,並沒有得到迴應。

我跑到高爺爺身邊和他咬耳朵:“早知你孫子回來我就不來了啊,你是不是提前跟他說我在這裡,讓他別帶自己媳婦回來的啊?高爺爺,咱這麼做是不厚道的。”

分開那麼長時間,我也算看開了,當初我明知道他不喜歡我還要嫁給他,他的冷漠,他對我的厭惡,他婚內虧欠我的種種,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

我如今也不想耽擱他的生活。

“沒有的事,大明星忙,沒時間回來吃飯,有你在熱鬧些,你高阿姨那個蛋糕特意做的巧克力的,你愛吃。”高爺爺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高爺爺在說“大明星忙”這四個字的時候有幾分哂笑的意味在裡面。

飯桌上高羅奕的碗筷是自己洗的,高家人的碗筷是成套的,原本剛剛好五隻碗五雙筷子,而現在,高羅奕手裡的碗筷成了客人過來的時候才會用的顏色,就如同一個外人強插入進來一般,格格不入。

沉默的氛圍瀰漫開來,我給高阿姨夾了菜,企圖活躍氣氛:“阿姨,您就快帶孫子了,該看育兒知識了,咋還在看備孕的呢?等孩子出生之後,奶粉錢我都包了,我還叫人打了個金鐲子!”

我的確不喜歡戚拾,但也絕對不會遷怒一個嬰兒。

高爺爺把大雞腿放到了我的碗裡,面無表情道:“那你可能要多等等了,你高阿姨最近才備孕,最早也得明年才能懷了。”

我下巴差點掉下來,瞅瞅高叔叔,又瞅瞅高阿姨,他倆面不紅心不跳在那吃飯。

“啊這……”高叔叔高阿姨可真是好思想啊,一把年紀了還準備要個二胎,這是大號覺得廢了準備養個小號嗎?

我無語凝噎了半天,高爺爺接著輕飄飄道:“人大明星說了,事業上升期,四十歲之前不考慮孩子。”

“之前不是懷了一個嗎?”我弱弱問道。

“領證第二天就打了,修養兩天就進劇組拍戲了,身子骨真不錯。”高爺爺又輕飄飄說了一句,看似誇獎,實則就是在噁心人。

高羅奕筷子上的菜夾了半天也沒送到嘴裡,神情恍惚。

高爺爺眼神一閃一閃的,我沉默了一會兒,總算是知道高爺爺為啥喊我過來吃飯了。以前高阿姨是從來不過生日的,沒結婚之前我會買些禮物送過來,但不會留在這裡吃飯,結婚之後也就是飯桌上多兩個菜。

他把我叫過來,是想把高羅奕最狼狽的一面剖開給我看,給我解氣。

飯後高爺爺覺得有些頭暈,大概是高血壓犯了,我趕緊扶著他準備去臥室找降壓藥,一邊拍著胸脯一邊道:“高爺爺,以後我結婚了就生倆孩子,一個給我家老爺子帶,一個給你帶,我孩子就是您曾孫子!”

高爺爺聽了之後,臉色好多了,也總算是有了笑容:“好啊,我叫你高叔叔給你物色物色。”

被家人安排嫁總裁,婚後富太太生活沒過多久,她主動提離婚

11

再次見到高羅奕的時候是中秋節,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本來我是要跟自家老爺子吹牛的,高爺爺一大早就開始給我打電話,說高羅奕已經不著家了云云,還說我曾經說過要給他養老,中秋節必須得陪他吃飯。

於是我中午在自己吃的飯,晚上就摸著圓潤的肚皮來到了高爺爺家裡,本來是不餓的,聞到月餅的香味饞的厲害,把茶几上一盒月餅吃完之後在沙發上躺屍。

高叔叔出來看見茶几上的狼藉扶額:“這是叔叔要送給朋友的。”

還沒等我道歉高爺爺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再買一盒就是了!”末了又道:“多買幾盒,小茹愛吃。”

坐在飯桌上剛準備動筷子的時候,門鈴聲就響了,直覺告訴我是高羅奕,這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裡裝監控了,次次都卡著飯點兒來。

讓我在意料之外的是,戚拾也在這裡,她提著大包小包進來看到我之後,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趕緊給高叔叔高阿姨介紹著自己帶過來的禮物,殷勤的不得了。

最後洗手坐上飯桌的時候,戚拾一口沒動,道:“媽,劉川導演最近一部電影在物色幾個女角色,您以前不是和他合作過嗎?看著能不能商量一下,給我一個試鏡的機會。”

劉川導演連續好多屆金玉蘭最佳導演獎了,電影質量沒得說,很多演員往上蹭都是希望能蹭個獎出來吹一輩子。

最近他在籌備一個民國電影,大概有方言的要求,要求試鏡女演員一律上海戶籍,戚拾這個S市出去的女演員連個試鏡的機會都沒有。

“啪——”高阿姨撂下了手裡的筷子,氣憤地看著她,“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噁心我嗎?”

高羅奕也有些繃不住:“你不是說這次回來只是好好過中秋的嗎?”

看到他對這個女人的質問,我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鈴蘭,”高爺爺夾了塊排骨放到了高阿姨的碗裡,“能幫就幫幫,畢竟是一家人,你要是不好意思就把聯絡方式給我,再說說這個導演的興趣愛好,我帶著禮物去聊聊。”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高叔叔的臉卻越來越黑:“一共就回來三次,三次都是要資源,你把你婆婆當什麼了?”

“也對。”高爺爺點點頭,看著戚拾不帶一點兒脾氣,“這事我會幫你,能不能幫得上我也不敢打包票。以後要是再有事相求打個電話說一聲就行,用不著假惺惺回來,鬧心。”

話是對戚拾說的,眼光是看著高羅奕的。

戚拾皮笑肉不笑謝過了高爺爺,拎著自己的包就離開了,她坐過的位置,餐具是乾乾淨淨的,半點油水都沒碰。

高羅奕嘴唇蠕動了幾下,留下了“下次再過來探望爺爺”也緊跟著離開了。

等我再有高羅奕訊息的時候,是開啟微博滿屏的娛樂熱搜霸佔了我這雙眼:疑似當紅女星和已婚導演曖昧不明。

照片是一個高檔的游泳池裡,打了馬賽克的戚拾緊緊貼著一個男人,兩個人忘情地接吻。

有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戚拾一直以來的人設都是單身女王,哪怕她和高羅奕結婚,對外也從來沒宣佈過,媒體有點捕風捉影的訊息她的工作室都會立刻澄清,就好像高羅奕見不得人似的。

這次關於戚拾的爆料,連帶著高羅奕也被挖了出來。網上對他的評價是:一個被妻子綠了的高質量男性。

還沒等我關上手機,老哥的微信訊息就發來了:“怎麼樣,今天的娛樂新聞看著爽嗎?”

我眼皮子跳了跳:“你做的?”

難怪,我還想著戚拾一直以來瞞得那麼好,無端端怎麼就鬧了這麼大一出。

“一早就想抖出來了,只是覺得都不夠勁爆,這次泳池play夠她身敗名裂的了。”

爽嗎?答案是肯定的。

從小就立志做警察為國為民的我忽然就成了一個壞女人,惡毒地希望高羅奕和戚拾都不好過。做“壞女人”的感覺太爽了,我找到了許久沒聯絡過的高羅奕的微信,看著他一成不變的微信頭像和個籤,給他打了六個字:“高羅奕,你活該。”

一切都如高爺爺所說的那樣,他選擇了第二種可能性,以他高傲的性格,以後怕是再也沒有臉回家了。

我心頭酸澀,卻又覺得痛快。

高羅奕,是你不聽勸,你活該。

活該你不復原來的風光,活該你從家庭和睦到離群索居。

此後天高海闊,我希望他永遠都飛不起來。(作品名:兩情不相悅,作者:林姜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