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麗：彩禮（4）我不找媽寶男

文/韓雪麗

彩禮 ——進了人家門，一分要不到，結了婚，就沒了價值

張雅娟的憤怒是她感覺，這話像刀子一樣插入她的心裡，似乎就是說給她聽的，她第二天見了何春苗還一臉的怨婦相，人是掛相的，何春苗哪怕不是敏感的，也有些驚訝，她看了看張雅娟，你怎麼了，有什麼事。

對方的臉上，有著實打實的憤怒與委屈，張雅娟不長於口才，加上憤怒，說了半天，何春苗才明白，她想到了楊蓉的話，才發現，原來好多地方，都有彩禮這一說，不過吧，她的親戚朋友家的姑娘，是沒這個說法，頂多是男家給一兩萬，買衣服的錢。

她有些感嘆，只好收拾心緒，好言相勸，你別多心了，他們不是說給你聽的，可現在了，事都過了，你現在再要，也不太可能吧，反正，你婆家就你老公一個兒子，東西還不都是你們的，你有什麼可生氣的。

這話倒是讓人聽了還算舒服，不過張雅娟想到婆婆對她的態度，搖頭，我怎麼感覺，我沒要彩禮，我婆婆一直挺看不上我的，好似覺得我不值錢。

何春苗奇怪，不會吧，她省了錢，還會看不起你，怎麼可能，難道她出了血本才高看你，這不是賤嗎。這個詞，一出口感覺不合適。

張雅娟沒介意，可能就是這個意思，她對我老公的表姐，就是這麼說的，意思是你能多要就多要，你要少了，你婆家會看不起你，感覺你不值錢，就是這個意思。好似，要得少了，就是自輕自賤。

這個理論，何春苗不理解，不會吧，我只聽過，網上還說過，因為要錢多了，男方臨時悔婚都有，什麼開口費，什麼下車費，反正，最後一拍兩散，兩家鬧翻臉的，沒你說的這個理論吧。人不知道好歹嗎。

張雅娟卻搖頭，不知道，人和人不一樣，反正我感覺我婆婆那個語氣，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你不知道有句話，叫什麼得了便宜還賣乖嗎，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還炫耀說當年，她嫁過來，彩禮要的最高，什麼幾大件的，一件不能少。我現在生氣，是因為我老公，他太可氣，其實我要了，肯定帶回來，咱倆都一樣，是獨生女，那肯定還帶回來，這不是我有了面子，他有了裡子，可是他居然不和我講，我一會兒回家，和我媽媽說說，不行，這個虧吃大了。

何春苗本著勸和的姿態，娟娟你想好了，你媽那個人，多厲害，要是驚動了她，可不一定好收場。

張雅娟說，不管了，我們先逛街，我一想到，我太傻。沒聽我媽的，沒有婚前把他的工資卡要到手裡，現在我老公的工資卡，還在我婆婆手裡，說什麼，住樓上樓下，在她那吃飯，全當我們上交了伙食費，這伙食費太昂貴了吧。說是樓上樓下，他們住三間的三樓，我們住六層的中門，能一樣嗎。

有了這樣的基調，這商場逛得沒滋味，何春苗理解，於是只逛了三層的服裝區，挑了一件套裙，她不太喜歡連衣裙，好看的太貴，便宜的穿在身上不顯氣質，她想到後面的批發市場看看。她記下了款式，大不了，在那裡看看，瞧著張雅娟一臉的鬱悶，乾脆打發她回家，說自己去看一個朋友。

看張雅娟走了，她一個人去了後面的批發市場，還是這裡好，幾百塊的衣服，就很像樣了，她東晃西晃，買了兩身衣服，想到孫老師，到底也給母親挑了一身套裝，孫老師其實年輕時愛美，人家會做，都是仿了畫報上的，自己做，現在說是眼花了，才買現成的，這兩年沒怎麼逛街了，一是太貴，二是煩何春苗的婚事。

彩禮 ——你怎麼這麼操心榮川的婚事呀

榮川是一週後，才主動約的何春苗，何春苗都有些放下了這事，反正，不太可能，第二面她主動，孫老師有些奇怪，既然李老師說他樂意，怎麼一直沒動靜，所以她嘮叨了幾回，有些沉不住氣了，還好，週末的時候，榮川才打來了電話，他解釋，這幾天一直加班，有個課題要趕。

何春苗看看衣服，還是喜歡那套藕荷色的，可是孫老師搖頭，不行，不能老穿同一件，她指指何春苗自己買的那身，這個不錯，穿這套吧。

在這些小事上，何春苗不願意惹母親生氣，就按母親的意思，上身是一個粉色的T恤，下面是牛仔裙，頭髮梳成了馬尾，倒是減齡。

這次約的是晚飯，地點不太像榮川的手筆，是一間新開的音樂餐廳，裡面是挺浪漫的，上面是書城，何春苗感覺不錯，榮川解釋，我不太懂這個，是榮樹的意思，他比較浪漫。

二人吃了飯，逛上面的書店，各找各的書，在裡面呆的時間比較長，想到對方的時候，倒是書店打烊了。

榮川一直抱歉，不好意思，我一看到書，就忘了你，對不起。

何春苗不介意，沒事我也一樣，這個書店不錯，還有咖啡店，下次我們直接在這好了，買本書，一面喝著咖啡，一面看，挺好的。

榮川眼睛一亮，這句話，分明是可以繼續交往下去。他真的歡喜。

其實第三次見他了，何春苗感覺，他的眉眼看著挺舒服了，沒第一次感覺那麼傻氣的感覺了。

榮川倒不笨，他打車送何春苗，何春苗笑笑，不用了，坐公交挺方便的，有直接到我們小區的車，我們不順路，你不用送我了，要不然，到了我那，你再轉車回去，太不方便了。

榮川點頭，他回了家，那當然讓榮樹罵了一通，你個傻子，人家客氣一句，你還真不送呀，你可真是。

宋主任也說，老大，你是太老實，姑娘客氣一句，你當真呀，她搖頭。

榮川說，為什麼要客氣一句，我看她就是感覺，不用我送呀。

榮蓮也笑了，大哥，你是呆氣，要是我男朋友這樣，我肯定不理他了，太傻。不知道，有時候說不，就是要的意思嗎。

榮川不解，為什麼呀，怎麼想怎麼說，為什麼要反著說，哪我怎麼知道什麼是不，什麼是行呀。

榮樹嘆口氣，大哥，你記住，起碼，約會結束了，尤其是晚上了，你讓她一個人回去，是不禮貌的不紳士的，如果她想多了，會以為，你是應付，沒有誠意，記住以後一定要送，大不了送到小區門口好了。

宋主任點頭，轉向榮樹，好好給你哥上課，老大不開竅難怪之前談一個吹一個，頂多見三面，你知道人家怎麼說你，說你是宋三面。

榮蓮大笑，大哥，看你這次，能不能打破這個規矩。

榮川生氣，你們有什麼好笑了，苗苗不一樣。

他張口就叫的苗苗，倒是讓榮蓮驚訝，好呀，都苗苗了，看來你倒是上心了，表達出來你上心了。

榮川去給何春苗打電話了，張口就是你沒生氣吧。

何春苗不解，沒有呀，我生什麼氣呀。

榮川說，我應該送你回去，他們都說我太傻了，怎麼能不送。

何春苗想，這個人，倒是真沒什麼情商，剛才母親還抱怨，怎麼真讓你回來了，難怪一直談不成，不過，孫老師又說，倒是說明人實在，你以後不要客氣，怎麼想怎麼做。

不過，何春苗沒生氣，她是感覺，方向不對，何必讓榮川大晚上在公交車地鐵上折騰。

她笑笑，沒事的，我是真感覺，方向反著，讓你折騰什麼呢，你不是明天還上班嗎，又是早班吧，你早點休息。

榮川很高興，苗苗沒生氣呀，苗苗不是那些女人，她說什麼是什麼，沒有那麼矯情，他出來，對母親和弟妹們說，苗苗說，我明天還上班，不讓我大晚上在公交車上折騰了，她沒生氣。

宋主任想，這個何春苗，要麼就是真不介意，要麼就是故意表現得不在意，不管如何吧，反正，這個兒子的情商是要提高，這個何春苗好歹還算懂事，本科的學歷，家裡的條件，不好不壞，不如自家，也算過得去。

她轉向榮樹，你看吧，反正，你哥結不了婚，你不用提，我頂多讓步到你們一塊結婚，說實話，還是一塊辦省事，我也沒那麼大的精神頭折騰兩場，頂好你們一起辦。

榮蓮看看哥哥們，想想自己，有些緊迫感了，榮樹皺眉，媽，對我不公平，我哥這才剛開始，還不知道有戲沒戲。

他去給楊蓉打電話了，楊蓉聽說，何春苗和榮川居然開始接觸了，有些驚訝，他們真有緣，你們鄰居，又介紹他們了，沒準有戲。

在公司見了何春苗，她笑笑，我是不是該叫你大嫂子。

何春苗看看四下無人，輕聲說，別在公司說這，萬一讓梅素心知道了，她不一定怎麼想。

楊蓉點頭，四下看看，我知道了，我們午飯時聊。

到了午飯時，楊蓉說，你們還真有緣，怎麼，你現在看榮川順眼了，那天吧，我就說，他不理髮不打扮，是讓人看了不舒服，不過，榮家，其實寶貝他，他是211的大學生，那個小區，就他一個，挺給榮家長眼的，要不然，宋主任，那麼捧著他，挺看不上榮樹的，可其實榮樹交的家用多。老太太也是偏心。

何春苗特意看了店裡沒有同事，這才說，楊蓉，咱倆有個約定，這事在公司不能提，要不然，有的煩，梅素心的性格你知道了，不願意同事之間，有特別的關係，什麼同學什麼親戚，她都不樂意。

楊蓉點頭，我知道。不過，我們現在這樣，不算吧。

楊蓉說，我是真希望，你發現一下榮家老大的優點，其實那個人吧，人不錯，特別愛做飯，挺好的，除了不會說話，不會哄女人，沒什麼別的缺點，掙的不及我家榮樹，可也算不少了，人家一直拿發明獎，挺受重用的，說最近要提什麼副科長了，要不是太木，這樣的優質股，也剩不到現在。

何春苗奇怪，我怎麼發現，你挺欣賞他的。

楊蓉擺手，不欣賞，半點不欣賞，把人悶死，可是吧，他媽規定，老大不結婚，我們也要等。

彩禮 ——他媽的規定，老大不結婚，我們也要等

何春苗有些不解，為什麼呀，榮樹的年紀也不小了，我記得，他們只差兩歲吧，這對榮樹不公平呀。

楊蓉嘆口氣，那怎麼辦，榮樹你別看好似挺灑脫，挺能掙錢，他們家這幾年換的大件，什麼電視冰箱電腦，都是他出的錢，可又如何，他媽眼裡，只有老大幹的是正經事，榮樹在她眼中，就是運氣好，全靠一張嘴，沒什麼真本事，我都替我家榮樹委屈，其實他媽不是沒錢，三個孩子都交生活費，老太太退休工資不低，可就是不肯出一毛錢彩禮，我有時候想，可能，她媽也是不喜歡我，才故意提這個條件。

何春苗勸她，你不必多想了，可能就是觀念的問題，有的地方，是要老大結婚了，才許老二辦，頂多一塊辦，這樣的事，你肯定也聽說過，至於彩禮的事，這邊是沒這個習俗，而且你家的要價，是有些高，我同學她婆家那，不過七八萬，算了，一地一個風俗，你就互相理解吧，只許你有風俗，不許別人有呀。

楊蓉點頭，我知道，所以我也沒說什麼，不過，彩禮的事，一步不讓，這是我的體面，我家的面子，反正，我也想開了，大家耗著吧，反正我比榮樹小好幾歲，我怕什麼，惹火了我，分分鐘再找一個。說真的，我的模樣，到婚介去，什麼條件沒有，我就是個戀愛腦，才在榮樹這樹上吊著，我媽都說我笨，白長了一張漂亮面孔，就是笨肚腸。

何春苗笑笑，得了吧，哪個榮樹一天不找你，就六神無主的，你呀，不是戀愛腦，是戀愛心，心在哪裡，人在哪裡。

二人接下來的談話，倒是何春苗聽，楊蓉一直講老榮家的事，何春苗這才恍然，那天那個女的，不是介紹人，是榮川的媽，兒子這麼大了相親，老太太還跟著，是太重視，還是榮川本人是個媽寶男，事事聽媽的，要是這樣，她有些憂慮。那天，宋主任給她的印象，就是精明強幹型的，看人的眼神，從上往下打量。讓人並不舒服。

她問楊蓉，是不是她家的孩子都聽媽媽的話，而宋主任特別的強勢。

楊蓉點頭，表面上是吧，不過，你看我家榮樹，也沒聽她的呀，還是跟我好，其實他那的小姑娘，好幾個追他，有一個還到了他家，宋主任挺喜歡的，一聽那個小姑娘是城中村的，家裡好幾套房子，還是獨生女，馬上眼睛就亮了，一直和榮樹說，你找這樣的多好，非要找個你出彩禮的，你就是一頭蠢豬。

楊蓉學著宋主任的神情姿態語氣，何春苗忍不住笑彎了腰，我的個天，你這模樣，你這演技，不做演員多可惜。

楊蓉嘆了口氣，我也想過，可是我這張臉，不上鏡頭，有些圓，要成錐子臉才成，我可捨不得動臉，太疼，本姑娘天生麗質，就找個能幹的人就成了，我家榮樹就能養活我，知道我們為什麼首付房子嗎，幸虧搶先付了首付，我們不要和宋主任住在一起，他家還有兩套房子，不過都是小一室的，那種老式的房子，他媽就是不肯賣了換大的，說什麼堅決不揹債，哪怕我們出貸款也不成，說是學區，出租很好的。

何春苗對榮家的情況都知道了，好多都是李老師沒提的，李老師提的，都是加工的，什麼三套房子，其實一套三居，另兩套，加一起不到七十平，而且都是頂層。只是位置好，交通好。

不過憑心而論，何春苗明白，榮家的條件不錯了，起碼，你有本事就自己買房子，你買不起，就住自家的，畢竟位置多好。

她心中盤算，決定下次見面，問問榮川，他是不是什麼都聽他媽媽的，有沒有什麼規劃。心裡感嘆，楊蓉這樣的人，都搞不定宋主任，她也沒本事。

楊蓉給何春苗出主意，其實吧，榮老大上班也好些年了，雖然沒有榮樹掙得多，可是這個大呆子不花錢，衣服都是單位的工作服，中午帶飯，這樣算下來，也不少呢，都在宋主任手裡，首付不成問題，你不要傻，我家榮樹說，地產以後大火，房價肯定要漲，今天已經漲了，你讓榮川也買房子吧，哪怕不像我們要三居的，可以要個兩室的，別住那個老破小了，太不方便，沒個電梯，你不現在提條件，以後有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