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雜號將軍“一夫當關”,為何令諸葛亮“萬夫莫開”?

魏國雜號將軍“一夫當關”,為何令諸葛亮“萬夫莫開”?

曹魏太和二年(228年)十二月,諸葛亮率數萬人圍陳倉,魏國一雜號將軍郝昭(字伯道)只有“千餘人”守城,救兵又未到,硬是堅守了20多天,使得諸葛亮無計可施,不得不退兵。

這事散見於《三國志》正史中,《魏明帝紀》載:“十二月,諸葛亮圍陳倉,曹真遣將軍費曜等拒之。”《諸葛亮傳》載:“(諸葛)亮復出散關,圍陳倉,曹真拒之,亮糧盡而還。”《曹真傳》則提到了郝昭,“(曹)真以(諸葛)亮懲於祁山,後出必從陳倉,乃使將軍郝昭、王生(疑為王雙)守陳倉,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圍陳倉,已有備而不能克。”

這是魏國的勝利,魏國人魚豢私撰的《魏略》當然對此事大書特書,記載得相當詳細且具有戲劇性,細節真偽存疑。

魏國雜號將軍“一夫當關”,為何令諸葛亮“萬夫莫開”?

雜號將軍“一夫當關”

據《魏略》記載,諸葛亮圍陳倉時,本知陳倉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見陳倉城守軍整齊嚴明,頓覺奇怪,當聽聞守將是威名鎮河西的郝昭時,不禁“大驚愕”。

“攻心為上,攻城次之。”諸葛亮先派出郝昭的老朋友也是太原老鄉靳詳去勸降。郝昭在城樓上回應老朋友說,“魏國的律條你是熟習的,我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我受的國恩多,守的門戶重,朋友你不必多說,我已抱必死之心,你可以回去覆命,讓諸葛來攻城便是。”

靳詳只得回去覆命,諸葛亮又讓靳詳再次來勸降,“眼下兵力懸殊,勝負乃兵家常事,你沒必要自取滅亡。”郝昭拉弓上箭迴應道,“該說的之前已經說了,我認識朋友,我的箭可不認識。”

諸葛亮開始攻城,《魏略》敘述很有層次,先是架起雲梯登城,以衝車撞擊城門,郝昭則率兵射火箭燒掉了雲梯,梯上蜀兵都被燒死,又用繩索拉著石磨盤投下砸毀了衝車。

諸葛亮見一計不成,又改變攻勢,向城中投射木結構井欄,又在城下填土墊高,打算直接攀城,郝昭又在城內緊急修築了一道重牆。

諸葛亮直接攀城的計策落空,又開始向城內挖地道,郝昭又在城內穿地挖溝橫向攔截,破了諸葛亮的“地道戰”。雙方就這樣攻守了二十餘日,“亮無計,救至,引退。”

魏國雜號將軍“一夫當關”,為何令諸葛亮“萬夫莫開”?

郝昭比諸葛亮還厲害?

郝昭在陳倉保衛戰後,受到朝廷嘉獎,賜爵列侯。魏明帝又親自召見慰勞,還向郝昭另一位同鄉、中書令孫資誇讚他,“卿鄉里乃有爾曹快人,為將灼如此,朕復何憂乎!”不幸的是,魏明帝剛剛想重用郝昭時,他就病逝了。

諸葛亮數萬人圍攻郝昭千餘人,攻城二十餘日無功而退,這能說明郝昭比諸葛亮還厲害嗎?

著名史學家胡三省評論此戰時說:“攻者不足,守者有餘。尚論其才,則全城卻敵者,其才非優於攻者也,客主之勢異耳。”

一位將領能守城退敵,並非他的才能優於攻城者,因為戰爭勝負是由客主之勢決定的。

據《魏略》記載,郝昭“為人雄壯,少入軍為部曲督(第七品)。數有戰功,為雜號將軍(第五品)。”鎮守河西十餘年,民夷畏服,還不過是一雜號將軍而已,可見他的才能也並非特別出眾。

郝昭在陳倉一戰還是打出了“善守”的名號,但他剛封列侯就病死了,並沒有更多案例來展現他的將帥才幹。

郝昭作為魏將,和曹操、曹丕一樣都幹過挖墳掘棺的事,“吾數發冢”,所以也和曹丕一樣,深知“厚葬無益於死者”,要求兒子只需為他“斂以時服”,東西南北,隨便找個地方薄葬了事。

魏國雜號將軍“一夫當關”,為何令諸葛亮“萬夫莫開”?

為何諸葛亮“萬夫莫開”?

最後說說諸葛亮為何沒能攻下陳倉。

如同胡三省說的,郝昭成功保衛陳倉,並非他個人能力優於諸葛亮,而是攻守雙方客主之勢決定的。

《孫子兵法》也講“勝地之地、主客之道”,不要只看人多勢眾,兵力多寡,畢竟“用兵之術,攻城最下”。

以兩次吳魏之戰為例,就可以看出什麼是“攻守之道、主客之道”。

黃武元年(222年),魏大司馬曹仁步騎數萬攻向濡須,先佯裝進攻羨溪,朱桓分兵趕赴羨溪,當得知上當時,發出去的兵已經追不回來了。當曹仁殺到濡須時,朱桓只剩五千人,結果朱桓斬殺魏將軍常雕,生擒王雙,成功擊退魏軍。

朱桓在戰前怎麼分析戰局、安撫將士的?

《朱桓傳》:“凡兩軍交對,勝負在將,不在眾寡。諸君聞曹仁用兵行師,孰與桓邪?兵法所以稱客倍而主人半者,謂俱在平原,無城池之守,又謂士眾勇怯齊等故耳。今人既非智勇,加其士卒甚怯,又千里步涉,人馬罷困,桓與諸軍,共據高城,南臨大江,北背山陵,以逸待勞,為主制客,此百戰百勝之勢也。雖曹丕自來,尚不足憂,況仁等邪!”

黃武二年(223年),曹真、夏侯尚、張郃等攻江陵,這次曹丕親臨宛城助陣,張郃擊退徐盛,佔領江中洲塢,將朱然圍困城中,孫權派潘璋等解圍還失敗了。當時江陵城中外斷絕,兵多染病,能戰者只有五千人。曹真等一眾魏將起土山,鑿地道,立樓櫓,弓矢雨注,令吳軍將士失色。魏軍圍攻朱然6個多月未退,備守城北的江陵縣令姚泰眼看城內外兵力懸殊,城中糧草將盡,於是暗中通敵,謀為內應。最終,久攻不下的魏軍卻不得不退兵,朱然名震敵國,由西安鄉侯升為當陽縣侯。

論主客之勢,主軍一半可以克敵兩倍,這還是戰於平原,無城池可守,且雙方士氣相當條件下的結論。

如曹仁圍攻朱桓時,諸葛亮率領的蜀軍也是千里爬山涉水而來,人馬疲憊,而郝昭有主場優勢,據守高城險關,陳倉要道,背靠大山,以逸待勞,為主制客,正是“百戰百勝之勢”。

論人和,《孫子兵法》講“兵之情,圍則御,不得已則鬥,過則從。”被包圍就會合力抵禦,迫不得已就會拼死戰鬥,陷於險境就會聽從指揮,這就是士兵的心理狀態。又講“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為死地……死地則戰。”能迅速奮起戰鬥就可以活命,不戰鬥就會死,郝昭、朱然被圍,無異置於死地,如同郝昭對靳詳說的“有必死耳”,所以最終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論地利,陳倉本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韓信只能“暗度”陳倉,這之後天下人都知道要備守此一要塞。難怪曹真能夠早料到,諸葛亮在街亭之敗後必然會走陳倉道,所以令郝昭守陳倉。秦文公時在陳倉修築了上城,郝昭又修築了下城,諸葛亮來攻時,陳倉已有上下二城相連,有備無患,縱使神兵也無可奈何。今陝西寶雞境內,傳有對亮城,就是郝昭對御諸葛亮之地。

諸葛亮攻而不克,圍而不拔,魏援軍張郃正晨夜加急趕來,蜀軍又糧谷已盡,只能退兵。不過諸葛亮從陳倉退兵也並非毫無收穫,斬殺了率騎追上來的魏將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