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曹”中,曹操作為一代梟雄和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大家甚為熟悉,不必多說;曹植因為“七步成詩”也為大家從小了解;對於曹丕,我們關注得相對少些,但是這個人卻是“三曹”中最有特點、人格最為複雜的一位。
天使和魔鬼的正反面在他身上得以充分體現。
曹操曹丕曹植
曹丕(187年-226年6月29日)。
01
曹丕的文學成就
一些人習慣於將“三曹”的文學成就排序,不管怎麼排、什麼人排,曹丕幾乎都是墊底。筆者卻恰恰不這麼認為,文學成就上三人各有千秋,很難排序。
但如果非要排,筆者寧願如此排:曹丕、曹操、曹植。
曹丕的文學成就及在文化史上的作用在傳統文學史上是被嚴重低估的。
1
、開創七言古詩
曹丕本人不僅是一位帝王,也是一位有足夠分量、能夠代表那個時代文學最高成就的文學家。
曹丕與父親曹操和弟弟曹植共同建立起了文學史上之建安文學“三曹”的扛鼎地位,成為建安文學的代表人物之一。
其中最令人稱道的是他的七言詩,可以說是中國文學史上最早的七言詩創作,在文學史上具有開先河的作用,這是中國文學史無法迴避的事實。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不覺淚下沾衣裳。
援琴鳴弦發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長。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漢西流夜未央。
牽牛織女遙相望,爾獨何辜限河梁。
——曹丕《燕歌行》
這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首七言詩,按照後人發展成熟後的標準來看,雖然體裁不夠完善,但確實是濫觴之所在。其在文學史上的貢獻和地位絲毫不亞於後世帝王李煜之開創宋詞、宋徽宗趙佶開創書法之“瘦金體”。
2
、開創“文學理論”與“文學評論”
曹丕所著《典論·論文》是中國最早的文學理論與批評著作,寫於曹丕為魏太子時,文中要點有:
評價孔融、陳琳、王粲、徐幹、阮瑀、應瑒、劉楨的文風和得失,
“建安七子”的說法來源於此;
提出“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
認為作家的氣質決定作品的風格;
肯定文學的歷史價值,
“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
這就是把文學的社會地位提高到了“經國大業”“不朽盛事”的高度,後世文學愛好者不可不知這一歷史事實。
魯迅在《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係》中稱,“他(曹丕)說詩賦不必寓教訓,反對當時那些寓教訓於詩賦的見解,用近代的文學眼光來看,曹丕的一個時代可說是‘文學的自覺時代’,或如近代所說是為藝術而藝術的一派。”
總結起來:
與歷史上著名文學巨匠相比,曹丕的作品不算太多,但他是鄴下文人集團的實際領袖,是“建安文學”的核心人物,對建安文學的精神架構起到關鍵作用,由此形成的“建安風骨”,對後世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
其《燕歌行》是中國文學史上第一首完整的七言詩,此對後世七言詩的創作有很大影響;
《典論·論文》開創了文學理論研究,且為中國文學批評之始祖;
曹丕命令劉劭、王象、繆襲等人編纂中國第一部類書《皇覽》,
開官方組織編纂類書的先河。
就是這樣一位極具文學天賦的帝王,人格上卻有著極其卑劣的汙點。
02
逼殺手足兄弟
中國歷史上兄弟間因爭奪帝王而自相殘殺的著名事件莫過於唐初的“玄武門之變”。但是這是在帝位尚不是太明朗的情形下發生的,容易為人理解,曹丕殺弟弟曹彰和曹植卻是在成為帝王之後的事情,因此在倫理道德上就顯得更為卑劣。
1
、七步成詩
在中國歷史上當著自己的母親和大臣逼殺兄弟,曹丕是空前絕後!
曹丕明確告訴曹植:你不是很有文才嗎?不是總在父親面前“顯擺”嗎?那今天就在朝堂之上,七步之內寫成一首描述你我兄弟關係的一首詩,否則殺頭。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千古名篇就此誕生,其知名度遠遠超過曹植的經世之作《洛神賦》。
在曹操25個兒子當中,進入他眼裡能成為接班人的人選有四位:曹昂、曹衝、曹丕、曹植。其中曹衝可謂“神童”(“曹衝稱象”的故事我們從小就知道),深得曹操喜愛,可惜13歲就夭折,曹昂在與曹操一起征伐張繡時戰死沙場。
太子之爭就集中在曹丕和曹植身上。曹操喜歡曹丕的智和沉穩,又喜歡曹植的才和坦蕩。優柔寡斷是曹操的典型性格特徵,由此也讓大臣們分為“挺丕派”和“擁植派”。兩兄弟的較量其實成為了背後幕僚們的鬥智鬥勇。
最終,曹丕勝出。
曹丕勝出後隨即把曹植封王到山東,但一直都在找機會除掉他、一直都在精神上折磨他。
2
、毒殺曹彰
曹操兒子中,曹昂和曹彰均長於戰場。曹丕即位後,按理說戰場驍勇而安於平淡的曹彰對他不構成太大威脅,但是曹丕還是對他下手了。
一次,曹丕請曹彰下棋,事先準備好了兩碟棗子,放自己手邊的沒有毒,放曹彰手邊的浸泡過毒液。曹彰中毒後,恰恰母親卞太后在場,慌忙中自己親自水井打水想挽救兒子,無奈迴天乏力。
這已是做母親的第二次見到曹丕謀殺親兄弟。這位母親差點就向曹丕跪下,一把鼻子一把淚的哀求曹丕不得再向“東阿王”下手。“東阿王”就是曹植。
03
強佔父親曹操的女人
自古至今,英雄都難過美人關。
1
、與父親曹操爭搶袁紹兒媳
曹操愛好美女是出了名的,也是毫不掩飾的。
南征孫權之前,曹操就在河北興建了兩座“別墅”銅雀臺,那是給當時知名美女“大喬”和“小喬”姐妹準備的,也就是孫權哥哥孫策和周瑜的老婆。
大喬小喬
可惜被諸葛亮壞了好事,別人的美女老婆沒有搶到手反而割了鬍子被燒回了老巢。
曹操利用戰爭搶人家漂亮老婆的事情可不止一次。
袁紹病死後,曹操攻下原屬袁紹的地盤鄴城。曹操一生戎馬倥傯,戰事不斷,但這場戰役與其它戰役完全不同,完全是為了擄取一名知名美女——袁紹次子袁熙的老婆甄氏。
城破之後,曹操便迫不及待地“令疾召甄”(速把甄氏給我請來),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手下給曹操的彙報是:“五官中郎(曹丕)已將(擄)去!”
曹操頓時張大了嘴巴:老子辛辛苦苦發動一場“劫色”戰爭,打仗時老子“身先士卒”,搶美女時兒子卻跑得飛快,比哪個都“身先士卒”。
無奈,曹操也只好做個順水人情,承認了曹丕對甄氏的“先得權”,同意曹丕將甄氏納為正妻,也就是曹丕時期的皇后——也算是沒有辜負甄氏。
2
、霸佔父親曹操“妾群”
曹丕並沒有因為這次從父親“虎口奪食”而改變對父親喜歡的女人的喜愛和狂熱獵取,並且愈發變本加厲。
“魏武帝崩,文帝悉取武帝宮人自侍。及帝病困,卞後出看疾;太后入戶,見直侍並是昔日所愛幸者。太后問:‘何時來邪?’雲:‘正伏魄時過。’因不復前而嘆曰:‘狗鼠不食汝餘,死故應爾!’至山陵,亦竟不臨。”(《世說新語·賢媛》)
父親屍骨未寒,做兒子的竟然就把父親身邊的女人全部收為己用(按輩分曹丕應該稱這些女人為“大媽”“二媽”“三媽”……)。
西漢時期便已確立為社會正統基本道德規則的“三綱五常”倫理之說,在此蕩然無存。
難怪連他的母親(卞太后)都無法接受,罵曹丕豬狗不如,甚至最後連身為皇帝的兒子因病駕崩,都憤然不去弔唁。
曹丕皇后甄氏:原本是人家袁紹的兒媳婦
曹丕短短40歲的一生,其行為方式及價值觀給人的感覺充滿著悖論,完全沒有邏輯可言。因此對歷史人物我們很難下一個總結性的斷語,只能“一碼歸一碼”的辯證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