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斯科爾斯:一位不想用華麗辭藻修飾的大師丨英超60星 vol.42

保羅·斯科爾斯:一位不想用華麗辭藻修飾的大師丨英超60星 vol.42

「有人說斯科爾斯是個安靜的小夥子,這是一個最大的訛傳。」在所有人都認為斯科爾斯是一個低調、安靜的大師時,他的密友尼基·巴特如是說。

「媒體很喜歡這樣的故事,他們認為斯科爾斯在球場外所做的一切就只是與家共度時光,而且他也不愛說話。他是一個顧家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採訪的人。但他絕對是你見過的最不露聲色的小混蛋之一。他有魔鬼的一面,相信我。」

加里·內維爾也講了一個故事來證明斯科爾斯的幽默:「他是我認識的最尖刻的人之一。」

「那天,在曼聯新聞部工作的戴安娜·勞(丹尼斯·勞的女兒)正在與球員聊天。她說:“加里,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一直讓我想起你的兄弟。”斯科爾斯說:“為什麼?因為他也是個knob嗎?”」

(譯註:此處雙關能力所限難以翻譯。)

加里還說,儘管人們都堅信斯科爾斯是一個很內向的人,但「他絕對是令人蛋疼的存在,會不斷收起你的車鑰匙、你的結婚戒指和你的手機。我肯定浪費了不少時間來找他藏起來的東西。」

2013年,斯科爾斯為曼聯的出場紀錄留在了718場。他在俱樂部歷史出場榜上僅次於吉格斯和查爾頓爵士,同時用155粒進球在曼聯歷史射手榜上排名第十,排在了馬克·休斯和範尼之間。而自他退役之後,我們開始逐漸看到了斯科爾斯的真正個性。

斯科爾斯在電視上直言不諱。無論是對於他的觀點、他的北曼徹斯特的口音還是他的信仰,他都毫不諱言。他一些坦率的評論成為新聞的頭條。斯科爾斯是真的不明白,他最愛的食物是「肉和土豆派、薯條和咖哩」能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畢竟,有時斯科爾斯的話就和他曾經會對那些隊友們說的一樣。當曼聯的表現不再是頂級球隊時,這會傷害到他們,也會傷害到他,一個在全球範圍內有巨大影響力的驕傲本地人。

有一次,斯科爾斯被問及他更希望在面對利物浦還是曼城打進一粒30碼開外的絕殺世界波,他回答說:「毫無疑問是曼城。我是曼徹斯特人,所以我當然會說曼城。」

然後他在對陣曼城的比賽裡完成了絕殺。贏得了比賽的同時,也贏得了加里·內維爾的熱吻。

而斯科爾斯的這種坦誠,也讓他付出了代價——在退役後,斯科爾斯的種種言論讓他幾無可能回到老特拉福德出任全職工作,不論在私下裡,他的坦誠多麼受到俱樂部的重視。

亞歷克斯·弗格森爵士也絕對地尊重他的足球頭腦。那種「knob」之類的爛笑話很可能讓弗格森決定將一名球員出售,但斯科爾斯從來都不在弗格森允許轉會的範圍之內。

弗格森說:「斯科爾斯是個很有見識的人。他對比賽場面的的理解非常出色,始終保持著確定性,從來不會有意外。當我們與范尼斯特魯伊之間遇到問題時,保羅立即清楚地表明,不應該允許範尼對球隊造成干擾。他的語言很率直。加里一直會問他:“你確定嗎,斯科爾斯?”只是為了惹一惹他。」

弗格森和斯科爾斯之間,當然也會有一些問題,就像那一次斯科爾斯拒絕前往客場參加與阿森納的聯賽盃比賽,這讓弗格森將他臭罵了一通。但弗格森從沒在公開場合談過這件事,兩人也一起合作了19個賽季。

對於曼聯,對於弗格森,對於斯科爾斯來說,這是19個精彩的賽季。這些歲月讓我們記住斯科爾斯用腳說話,而不是用嘴。

隨之產生的,是在網路上一系列關於斯科爾斯的虛假語錄,這些語錄已經自成體系。比如,其中一則是梅西說斯科爾斯是他每晚都夢寐以求的靈感來源。不過,這些語錄中的 大部分,其實是從一些真正的足壇巨星們關於斯科爾斯的評價中衍生出來的。

其中有一些,就來自Andy Mitten自己的採訪。2011年,斯科爾斯請Andy邀請伊涅斯塔和哈維參加他的紀念賽。哈白兩人當時已經即將跟隨巴薩開始季前賽,所以無法前來參賽,但他們依舊希望能夠表示敬意,於是將Andy請到了巴薩的訓練場邊——在那天,桑切斯剛剛與巴薩簽約,所以場邊異常忙碌。

哈維和伊涅斯塔說,他們認為斯科爾斯是英超史上的最佳中場,可以無縫銜接為那支巔峰巴薩效力的水平。不過這永遠不會發生。斯科爾斯曾被問及是否想過出國踢球,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了「不」,而且在被追問之前並不打算給出原因。

後來,斯科爾斯解釋說:「我不需要出國踢球。我已經在對的地方了。我住在曼徹斯特,就在奧爾德姆,我還在歐洲頂級俱樂部,世界頂級俱樂部踢球。那麼搬家有什麼意義呢?沒必要。」

那年,弗格森贏得了國際足聯主席特別獎,在頒獎典禮上坐在瓜迪奧拉身邊,身前坐著梅西、哈維和伊涅斯塔。

弗格森說:「我很榮幸能加入他們的行列。當我獨自一人坐在那裡時,他們三個都向我問候和握手。哈維問我說:“斯科爾斯現在怎麼樣?”」

保羅·斯科爾斯:一位不想用華麗辭藻修飾的大師丨英超60星 vol.42

在那之前十個月,巴西球星蘇格拉底在我們約好的採訪中遲到了整整24小時,因為他在和濟科一起參加一個狂歡節。在被問及對英格蘭足球的看法時,蘇格拉底說:「保羅·斯科爾斯。他足夠為巴西效力。我喜歡看斯科爾斯踢球,看他傳球,就是那個穿著紅衣的紅髮男孩。」

所以,如果斯科爾斯如此受人追捧,那為什麼他從未被提名歐洲或世界最佳球員呢?

「這不是我能解釋的,」斯科爾斯的前隊友達倫·弗萊徹說,「那些年,他每個賽季都能作為中場打進近20球,他就是最好的球員之一。他沒有獲得這些獎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在訓練後就銷聲匿跡了,幾乎不接受任何採訪。但你看看那些在歐戰賽後的外國球員們,他們都想與吉格斯和斯科爾斯交換球衣。」

「有一次,西班牙人來老特拉福德比賽,德拉佩納的表現真的很有趣。他對斯科爾斯有些敬畏,把他當做神一樣地仰望著他。他想在比賽前交換球衣,這讓斯科爾斯似乎有些尷尬。好的球員總是能欣賞偉大的球員,他們對頂級球星抱有尊重。我每天都和斯科爾斯一起訓練,所以我很清楚他有多棒。我根本無法接近他的水平。」

那斯科爾斯怎麼看待其他球員?他認為梅西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員。「他能一週隔一週地上演帽子戲法,不僅是那種吃餅的進球,而總是有不可思議的破門。」

他還認為齊達內是他面對過的最好的中場:「與他對陣是一場噩夢。多麼出色的球員啊。」

而在曼聯的最佳隊友方面,斯科爾斯將他的票投給了吉格斯:「他很聰明,他的才華和職業程度令人讚歎。他有幾乎所有的技能包。」

斯科爾斯從小就一直想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從沒考慮過其他任何可能。他說:「我甚至沒有像巴特那樣有過別的工作,他當時早早離開學校,去製作檔案櫃。」

前曼聯和曼城球員布賴恩·基德發掘了斯科爾斯。當時弗格森要求他去搜尋曼徹斯特附近最好的年輕球員,因為在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曼城在青訓招募上做得更好。

斯科爾斯來自蘭利,他形容這是「米德爾頓附近一個不錯的,友好的公房地區,在曼徹斯特和羅奇代爾之間。」

斯科爾斯是奧德漢姆競技的球迷,很享受看著他們一級級向上升的過程。他與父親斯圖爾特會經常站在邊界公園的露天看臺上看球,但他也很欽佩80-90年代的曼聯傳奇中場布萊恩·羅布森:「我喜歡看他的踢球,看他搶斷和進球。」

斯科爾斯錯過了和羅布森共同效力曼聯的機會。1994年5月,羅布森離開,而斯科爾斯在當年9月完成了在曼聯首次亮相。

球迷們意識到,他們正在見證歷史:斯科爾斯、貝克漢姆、加里·內維爾、巴特等年輕人開始嶄露頭角,與羅伊·基恩、布萊恩·麥克萊爾和丹尼斯·埃爾文並肩作戰。

斯科爾斯在那個賽季出場了25次,之後一個賽季則是31次,而當時「憑藉一群孩子什麼都贏不了」的曼聯拿下了聯賽和足總盃的雙冠王。斯科爾斯為此貢獻了14粒進球。

內維爾將斯科爾斯的天賦稱為「鐳射般精準的傳球和進球能力」。堅韌,精準,能量,技術,定位性——所有這些特點都一起出現。那你還期待中場做到什麼呢?當然,弗格森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允許保羅·因斯遠走國際米蘭,來為斯科爾斯和巴特騰出位置。

巴特的剷球不錯,但斯科爾斯的防守動作常常會引起爭議。這可以被認為是他的弱點,弗格森知道這一點,不過斯科爾斯說:「他只是告訴我剷球時要小心,但他從沒有讓我不要剷球。」

加里·內維爾一直到職業生涯尾聲才公開表達了這些對斯科爾斯的讚譽。當他第一次在青訓場地上看到斯科爾斯時,他認為「斯科爾斯的才華不如尼基·巴特那樣肉眼可見,年齡也很小。我當然沒有想到我看到的是一個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球員之一的年輕人。他氣喘吁吁,拼盡全力在球場上上下下地奔跑。」

「不過,想想25年後我仍在和他一起踢球,這實在是太神奇了。我不會說我們當時一拍即合,但在時間的流逝中我們成為了好夥伴。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過多言語的人,但在之後的好多年裡,我們總是在比賽日的早上一起去曼徹斯特中部的一家咖啡館。這成為了我們放鬆的方式。」

斯科爾斯對比賽的態度一直很簡單明瞭。他認為足球是一種被傻瓜們複雜化的簡單運動。其他人會整日談論陣型和戰術,而他會說:「把球給我,讓我們上場。」

斯科爾斯在曼聯一線隊踢了19個賽季。他讓曼聯才華橫溢的中場天賦滿溢。在1994-95賽季,他完成了25次出場。此後的每個賽季,他分別出戰了31、33、42、51、45、45、51、52、40、49、27、45、34、35、38、33、21和21次。

保羅·斯科爾斯:一位不想用華麗辭藻修飾的大師丨英超60星 vol.42

在1997年至2004年間,斯科爾斯還為英格蘭出場66次,不過這7年就是他全部的國家隊生涯了。決定斯科爾斯歷史地位的,是他在俱樂部的成就:11個英超聯賽冠軍,3個足總盃冠軍,2個聯賽盃冠軍,2個歐冠冠軍,1個豐田杯冠軍和1個世俱杯冠軍。

弗格森堅持認為,他是近來最出色的英格蘭中場,勝過保羅·加斯科因,弗蘭克·蘭帕德和史蒂芬·傑拉德。內維爾一直認為,在蘭帕德和傑拉德的影響下,斯科爾斯在英格蘭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斯科爾斯完全是另一個級別的球員。他的視野是過去20年任何一個英格蘭球員都無法相比的。你去問問世界上頂尖的球員,比如齊達內或亨利,他們會告訴你的。我們看著哈維和伊涅斯塔垂涎欲滴,而斯科爾斯是可以無縫融入巴薩的那種球員。」

斯科爾斯在曼聯生涯中最重要的進球,毫無疑問是2008年歐冠半決賽在老特拉福德對陣巴薩的那一個。經歷了互交白卷的第一回合後,斯科爾斯打進了兩回合裡的唯一進球:「踢呲了,好吧是有一點踢呲了。」

斯科爾斯後來解釋說:「事情是這樣的:C羅在他們禁區邊緣被搶斷,無人控制的球向我蹦蹦跳跳地滾來,也許當時離球門有25碼。我發現這是一個打半凌空的好機會,梅西那時候也看到了球,但他比我離得遠一點,沒有來追球。」

「我朝球門的大致方向射門,沒怎麼瞄準,就想著打正就可以了。這就是我幸運的地方,球微弱地蹭到了我的右腳外腳背,這使得球在被巴爾德斯碰到後依舊直竄死角。我原本想象的這腳射門,應該是球打向門柱外側,然後再旋轉回來。不過,從擊中皮球的那一刻起,我就確定這球會進了。」

如果斯科爾斯能在俱樂部面對世界最佳球隊的比賽中發揮作用,那為什麼在國家隊不行呢?內維爾給出瞭解答。

「這是經典的英式失敗,傳統的英格蘭式足球沒有控制球權、控制比賽節奏的能力。斯科爾斯本應為國家隊效力二十年,但英格蘭從未找到過正確的中場組合。因此,他選擇在職業生涯還餘下7年時,退出了國家隊。」

2011年,斯科爾斯在曼聯退役。5月的一場告別賽,9月的一本自傳,沒有什麼額外的採訪,也沒有什麼致敬的環節。斯科爾斯就希望如此,用一些照片和一些文字來告別。

那時,斯科爾斯承認,每場比賽的最後25分鐘,他的腿完全不聽使喚。

弗格森說:「他經歷了兩次膝蓋手術,還有一次眼部的問題,讓他傷停了幾個月。但他依舊能踢出高水平的比賽。這是現象級的。」

斯科爾斯的食譜會讓營養學家和運動科學家大吃一驚。38歲時,斯科爾斯還在為曼聯效力,而且贏得了聯賽冠軍。他在最後那個賽季裡出場了21次,其中首發10次。一旦他適應了羅賓·范佩西的速度之後,就送出了致命的助攻。

弗格森在2011年退休後不久,談起了復出的斯科爾斯,認為這樣成熟的球員能帶來非常不同的價值:「斯科爾斯仍然為我們控制了比賽的節奏……在我們保持比賽節奏方面,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

斯科爾斯將自己漫長的職業生涯歸功於「運氣」:「我不是瑜伽愛好者。就只是盡力照顧自己,儘量保持健康,然後每週騰出時間,準備好在教練讓你登場。」

30歲時,他就從英格蘭國家隊退役,原因是「我覺得已經足夠了,想要在家裡花更多時間」,然後在2013年與弗格森一同離開足壇。

如果把所有同行們對斯科爾斯的稱讚都放到這篇文章裡,那麼就會太過冗長。幾個月前,在斯科爾斯的最後一個賽季裡與他一起踢球的香川伸司說:「他即將結束職業生涯,但卻仍然是頂級。我們搶圈的時候,斯科爾斯從來不會去圈裡,因為他從來不會丟球。從不。」

齊達內說:「你幾乎不可能找到一個完美的球員,不過斯科爾斯是最接近完美的一個。」

埃德加·戴維斯說:「我不是最好的球員,保羅·斯科爾斯是。」

瓜迪奧拉說:「他是這一代人裡最好的中場。」

斯科爾斯曾在奧爾德姆短暫地出任主帥,但俱樂部的管理非常不穩定,他的足球知識也沒能得到展現。

內維爾說:「毫無疑問,他有很多特別的簡介,他有機會成為一名頂級教練,並將他的知識傳授下去。」

內維爾曾在索爾福德城與斯科爾斯共事,不過不是在足球方面。「他了解比賽,他對球員很有眼光,當他說話時總是值得一聽的。」

不過球迷們還是更樂於回憶過往,那些用Kumbaya的節奏唱著「Paul Scholes he scores goals」的日子——看著斯科爾斯與基恩在場上並肩作戰,兩邊站著貝克漢姆和吉格斯,用一套所向披靡的4-4-2向三冠王進發。基恩和斯科爾斯一樣,都錯過了在諾坎普的決賽,也不願意慶祝這一次奇蹟的逆轉,不過他們倆都做到了自己應做的一切。

也許最好的致敬是來自鮑比·查爾頓爵士的:「保羅·斯科爾斯是我最喜歡的球員。他體現了曼聯的精神,還有足球的一切優點。」

下一期,第18位,大衛·貝克漢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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