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薄霧未完全散盡的城市,遠方的建築若隱若現,窗外花花綠綠的各式雨傘好似伴著小步舞曲的節拍,一步一步消失在視線裡。

拿起一本書準備苦讀一番,但在這樣陰鬱的天氣裡實在是倦意十足,只想要像一隻喝了牛奶後心滿意足的貓,愜意躺在沙發上打盹,隨意舒展身體。

戴上耳機,聽聽古典音樂,耳機中傳來了這段旋律······

聽了沒幾秒,Nokia那段熟悉的鈴聲旋律就讓我想笑,“輸得精光、輸得精光、輸得精光光”,而這幾乎成為了Nokia的代名詞。

哈哈哈哈,沒想到Nokia這段旋律來源於這首古典音樂,大概是因為最近因為在學吉他,聽的吉他曲子變多,不知不覺音樂推薦裡便出現了這首有趣的作品。

(一)

魔性的鈴聲,源於一首古典吉他曲《Gran Vals》,作曲者為19世紀西班牙的Francisco Tarrega。

Francisco Tarrega出生於1852年,死於1909年。根據筆者查閱資料,他代表了19世紀末吉他演奏的最高技巧,同時也奠定了古典吉他的演奏方法。

比如現在的古典音樂家彈吉他,重心都在左腳,這是他發明的;輪指技術(多個手指快速撥一根弦)也是他發明的,更重要的是,他是第一個把其他的音樂改變成吉他曲的人,從此,吉他開始走進高雅的音樂廳,和管絃樂一起演奏。

我還查了資料,資料上說,這首曲子每天在世界範圍內響起18億次,每秒鐘就會有20000次響起。在1993年,Nokia時任市場部高階副總裁慧眼識珠選用了這段節奏平緩、輕快自然的旋律,從此,Francisco Tarrega的音樂走向了全世界。這個系列的手機很暢銷,賣了兩千萬部(諾基亞本來只計劃銷售40萬部)。

果然,音樂的魅力無窮,讓Nokia手機大賣的同時,也在我們的腦子裡留下了這段魔性的旋律。

而關於Francisco Tarrega(中文翻譯一般為弗朗斯西科·泰雷加),其實還有很多故事非常有趣。

我最早知道他,是因為Recuerdos de la Alhambra(中文一般翻譯為《阿爾罕布拉宮的回憶》),這首曲子裡的輪指,簡直絕了,最早是因為在油管上看到的街頭藝人的演奏,再聽cd版更是已被深深打動。

順便再介紹一下,阿爾罕布拉宮,英語:Alhambra Palace;阿拉伯語:الْحَمْرَاء Al-Ḥamrā(Arabic)

這是始建於13世紀阿赫馬爾王的西班牙故宮,是中世紀摩爾人在西班牙建立的格拉納達埃米爾國的王宮,別問我名字為什麼這麼長又難記,還不是因為都是音譯的

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摩爾人是阿拉伯人的先祖之一,阿拉伯語又是出了名的發音難和單詞長,emmm,音譯當然不好記。

阿爾罕布拉,在阿拉伯語是紅堡的意思,被譽為宮殿之城、世界奇蹟,是摩爾人留存的所有古蹟裡的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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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Francisco Tarrega,被譽為近代吉他音樂之父,是浪漫主義古典音樂在吉他音樂的復興者,古典吉他十大作品裡有一半都出自他的手裡,他將大量其他大量樂器的作品改編進入了吉他的演奏,當然,他也是此舉的第一人。幾乎就是談到古典吉他,就繞不開的一個人。

我學吉他的時候,總是一直看在彈第幾根弦,左右手配合也不是很連貫,左手品位的切換也比較生硬緩慢。而Francisco Tarrega是真的厲害,他彈吉他基本是盲彈的,他學吉他本就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故損傷了視力,父親為了讓他以後有謀生之能,才讓不足9歲的他拜師學了吉他,沒學幾年就超越了他所有的老師。

Francisco Tarrega後來視力漸漸基本是沒有了,常年帶著一副盲人眼鏡,在歐洲各地巡迴演出。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想見識一番:

一個帶著盲人眼鏡的白鬍子老頭,穿著筆直的西裝,手指像是翻飛的蝴蝶,在吉他弦上掃動揉撥,左手獨奏、吉他大小鼓奏法,快到重影、力道恰如好處的輪指一直挑動著聽眾脆弱的心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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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說遠了,最近吉他學習ing,越發覺得絃樂器不好學。

還是說回Nokia,我覺得Nokia這個副總裁確實慧眼獨具,給Nokia的磚頭屬性加上了,非常文藝的一筆,雖然我們都以為是“輸得精光,輸得精光,輸得精光光。”

嗯,欣賞藝術也需要機緣啊。很多書、許多音樂,你需要有足夠的運氣才能讀到。沒有一定的哲學基礎看維特斯根坦就是找虐,恐怕一頁書都看不懂多少,沒有一定的音樂欣賞經驗就聽梅西安,可能也就只能聽個熱鬧。

人人平等,藝術無高低貴賤,但是卻都有層級之分,門檻堡壘之別。盧梭說人生而自由,可是他的下半句是卻又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沒有人生充足的閱歷、飽經風霜的心態,沒有仔細讀過牡丹亭、西廂記,恐怕讀不懂紅樓,所以原著到現在我也只讀到甄士隱做的夢的那幾回。

也無所謂啦,也沒必要太在意這些門檻和層級,鄙視鏈啥的一旦陷進去,往往最後總會成為底端,嘗受一番被鄙視的滋味,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在廣場舞大媽的眼裡,你聽巴赫莫扎特,反而是裝腔作調,聽些沒有歌詞讓人想睡覺的無聊音樂,哪裡又有小蘋果、學貓叫更好呢?

你以為你喜歡巴赫莫扎特,就可以站在音樂欣賞鄙視鏈的頂端,其實廣場舞大媽並不服氣,只覺得你是莫名奇怪的沙雕,心情不好也許甚至去你家樓下跳幾天舞讓你感受一下大媽的活力。

況且,喜歡梅西安的實驗古典音樂的人還沒發話,他們發話,也許也只會你覺得你落伍,沒有智商,聽不了更高深的實驗古典音樂。

說來說去,其實,我覺得藝術、藝術欣賞還是自己的東西。

你大可一邊單曲迴圈《學貓叫》,一邊跟世界說這是最好的音樂;你也完全可以手指翻飛演奏巴赫BWV847平均律,在掌聲如雷的演奏廳裡,聲音優雅平和,對聽眾說這才是真正的音樂。

唉,歸根到底只要你自己喜歡,在裡面獲得你的價值,體驗到你所渴求的狀態就好。中國現在,宣揚個人情緒的小情歌氾濫,基本沒有羅大佑《亞細亞的孤兒》、《鹿港小鎮》這樣表達時代的聲音的大歌了。

這未必是音樂的衰退,這不過是因為當下快節奏、高風險的社會,人們渴求互相的信任與善良,嚮往個人小生活的甜蜜幸福罷了,想要這樣的體驗又有什麼錯呢?

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藝術是一種非常個人的東西,藝術欣賞實際上已經是藝術的二次加工,所以也是一種非常個人的東西。

我們大可以在高雅藝術、維特斯根坦的哲學裡,體驗知識金字塔攀爬到頂端的快感。

我們當然也可以就像閒魚一樣躺在最下面,心情不爽就去街頭塗鴉,心情暴躁就聽最炫民族風、小蘋果,一起high。

高中的時候特別嚮往的嬉皮士運動。(現在想想,會不會是因為高中過得太壓抑,天天像在監獄裡一樣,三點一線,唯一亮點就是自己揹著家長和老師看的亂七八糟的書。)

嬉皮士運動裡,年輕人們有許多崇尚東方的禪宗、苦修,許多人對東方文化感了興趣。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們最喜歡、最熟知的東方偶像並不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李白杜甫,卻是寒山。

就是那個“姑蘇城外寒山寺”的寒山和尚,他們非常欣賞寒山風中狂笑的這種怪誕,這種與傳統抗爭的精神,甚至封他為祖師爺。

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凱魯亞克那代年輕人,在寒山和尚這種狂野與反叛裡找到了自己,獲得了自己被認同的體驗。而這種體驗本就是藝術本身,也再次證明了藝術是非常個人的東西,道學先生、正人君子之流是決計不可體驗這種快樂了,看到寒山和尚的這類畫,大概只會破口大罵了。

藝術還是自己的東西。Nokia把A大調Gran Vals 變成了自己魔性的手機鈴聲,賦予了它自己品牌的印記。我還是蠻喜歡這樣文藝而騷氣的操作的,嘿嘿,在平淡生活裡尋找藝術的痕跡難道不是一件頗有趣味的事情嗎?

藝術是一件很個人的事情,也許我們很多時候真的也不必顧忌太多門檻、知識積累,無論層級高低,至少先去聽聽、看看。

其實只要你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體驗就好了,不一定非得是快樂,也可以是平和,更可以是孤獨。

總而言之,走到哪算到哪,一步一步來,開心就好啦,盡興而為,哪怕就像雪夜訪戴的故事那麼荒誕好笑,如果還有興致,就去見見友人,沒了興致就回去吧,也正是禪宗的偈語“拿不到就放下”。

走不動了,就停下來躺著吧。其實在這樣的雨天裡,躺著更舒服。

文藝的諾基亞鈴聲,藏在生活縫隙的古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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