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貴可憐的身世讓他獲得了十幾萬粉絲的關注,成為了一個小網紅。
自2000年被拐賣,5歲的黃貴輾轉多個家庭,因為年少時的記憶久遠,對原生家庭的印象十分少。
“被拐尋親”
四個字的重量讓無數網友揪心。
(劉德華《失孤》看一次哭一次)
黃貴還特意書寫了一篇自述《無奈的人生》。
講述了廣西玉林經濟狀況捉襟見肘的家庭,而貧困也終究為他的童年鋪墊不幸。
小學開始遭遇校園暴力,而後輟學開始流浪街頭,這也成為了他走入歧途的開端。
根據他隱晦的說辭裡說下,自己年少時闖下“大禍”,因此進入“特殊大學”深造了四年七個月。
而這所謂的“特殊大學”指的正是監獄。
在自述的下半篇幅,黃貴用不少筆墨描寫了自己從監獄出來後生存艱難的生活。
“厄運專找苦難人”的心酸貫穿全文。
而後在粉絲的支援下,成為一名小網紅的黃貴開始了一場場直播帶貨。
可很快就有人去扒了當年黃貴坐牢的原因,找到了他曾經的刑事裁決書。
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持刀強姦了一位年僅15歲的未成年少女。
更諷刺的是,他直播間主要售賣化妝品、護膚品、身體護理用品,以及衛生巾。
很荒唐,一位強姦犯直播帶貨掙女性的錢,還收穫了一眾忠實粉絲。
當一個強姦犯被支援
粉絲便是罪惡的“遞刀人”
當年的裁判文書白紙黑字。
過程令人髮指,酒醉後的夜裡,他威脅一位女生做其女朋友。
見對方不答應,他又不顧對方的苦苦哀求,持刀恐嚇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最終實施作案。
強姦,持刀,15歲女生。
每個詞都觸目且驚心。
甚至在自述的懺悔裡,他將錯誤盡數歸咎於酒精,並告誡大家:
“酒少喝,太晚了要及時回家。”
甚至不曾感受到他悔過的過程中有對女孩真切的歉意。
即便如此還是不少粉絲寬容和支援,他們紛紛表示:
“浪子回頭,金不換”
“無視黑你的,人無完人,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只要痛徹心扉,知錯就改就夠了。”
不僅如此,甚至有人開始將問題歸結於女孩的問題。
出言竟是女孩不潔身自好,她自己沒有原因嗎?
更有甚者逮住女孩收下賠償一事,認為善良的黃貴被下套了,因為
“真正的受害者肯定多少錢也不會要。”
反觀坦誠告知粉絲沒有隱瞞真相的黃貴顯得“誠實而又單純”。
一如我們看電影裡荒唐的情節時的唏噓,還好是電影。
可我們忘了,電影是模仿,生活才是原創。
生活甚至有時候比電影殘忍更多。
正如曾經導演文宴所說,“真正的罪犯,可能是整個社會中,大家的缺失。”
而當罪犯還被輕易的原諒甚至是支援時,集體便是迫害者身旁“遞刀的人”。
身世固然可憐,但原生家庭絕不是犯罪的藉口。
書上說,幸運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癒,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癒童年。
可書上還說了,誰都想生在好人家,可無法選擇父母,發給你什麼樣的牌,你就只能儘量打好它。
不幸的家庭、不幸的人生很多,但總有一些破土綻放的底層韌勁,他們一生都在和命運做鬥爭。
苦難更不是傷害他人的理由。
“純獄風”不斷
網紅真的沒有門檻嗎?
此外我們要提的是,是誰讓“進監獄”變成了引流的噱頭?
在主流的社會里,“坐過牢”算是諱莫如深的黑歷史,是難以啟齒且容易受到歧視的。
法律已經是最低限度的道德。
但漸漸的,在網際網路平臺上開始出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純獄風”。
那些自稱犯錯的人以曾經入獄的噱頭引流,成為了公眾人物。
今年上半年,一個刑滿釋放的殺人犯漲了8萬粉。
平常拍拍影片,每週直播一次掙得上千元的打賞。
刑滿釋變成一種“資本”,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從不遮掩,幾乎每條影片,都會提及此事:我打架,我殺人,但我是個好人。
直播中跟粉絲訴苦牢改日常的心酸,用另一個人的死為自己引流。
對自己案件的描述,竟然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的幽默一把:把人打銷戶了。
一個傷害別人的人,忽然有一天講著曾經的故事帶貨賺錢了。
他重新營業了,可是他人的人生還有機會繼續嗎?
助長這種風氣的,是評論裡那些嘖嘖稱讚三觀盡毀的粉絲。
而他們真的知道錯了嗎,我看未必。
自述是“因酒犯事“的黃貴,依舊被拍到燈紅酒綠的影片。
而直播間那些支援他而下單的消費者,繼而滋養了他夜夜笙簫的生活。
一群人蠢,一群人壞。
這不是個例,早年間偷電瓶的周某成了精神導師。
鬍鬚酷似古巴共產主義者切·格瓦拉,被網友稱為竊▪格瓦拉。
出獄當天,有三十多家公司守在監獄門口,希望簽約其做網紅,丟擲200萬、300萬的簽約費。
還有因搶劫未遂判刑兩年的大力哥成了頂流網紅,被網紅公司簽約做了主播,月入萬餘元。
還有三年前,因高顏值走紅的詐騙犯卿晨璟靚,被網友稱為“最美女嫌犯”。
在採訪中問及出獄後做什麼,她毫不避諱地說:“想做網紅算不算?”
一個做過4年牢的主播在直播中表示:
年輕人犯點錯很正常,我這是分享挫折。
“流量即正義”早已扼殺了人性,這樣的價值嚮導很可怕。
重新做人當然可以,但絕對無法和“一視同仁”完全重疊。
傷害是不可逆的,出獄之後面臨的異樣目光、與社會的脫節等等,也屬於他們所要付出的代價的一部分。
他們需要承受的偏見也勢必是持續的,更需要隨著時間在重獲信任後才能緩慢消失。
可現實是,好人歷經磨難方可見佛, 壞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實在諷刺。
對於他們能否成為網紅,人民日報早就回應過:
“我們希望周某人生獲得新的轉機,也希望這個機遇,能與反省、耕耘、理智的常識相匹配,而非衍生出更多的光怪陸離。”
我們不需要“網際網路聖母”
如果因為身世可憐,就值得被輕易原諒。
這對受害者來說太不公平,也是在抹殺真正的善良。
一個成年人,要懂得為自己犯下的錯誤付出相應的代價,早在犯罪的那一刻,就應該要做好被社會抹殺存在的思想準備。
而比起魔幻的網際網路更讓人害怕性陰暗。
鏡頭前的惡魔披著羊皮賣弄著可憐,附和的人群肆意宣洩著自己的聖母心,大家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所以在像黃貴這類事蹟即使敗露之後依舊有人替他站臺。
他們要的不是一個走失家庭的孩子,他們要的是無聊生活的解藥。
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真假對錯都不重要。
賣弄可憐成工作,惡人在這層濾鏡下掙的盆滿缽滿,下播之後的模樣無人知曉。
而我們總是習慣給各色人等貼上標籤。
一旦被定義不管好壞都深入人心,甚至自我洗腦。
隔著網際網路,一定程度洗滌了惡的靈魂,所有可呈現出來的案件都有了讓步的理由。
道德也就變成了一道數學題,輸出的埠符合網友預期,那麼過程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無數個這樣的例子,在利用網路特性掙錢,不論是真可憐還是假正直,都只是為了利益而吶喊的野狼。
假如這一部分佔據了網際網路的多數,善惡成了判定利益的尺子,那我們必將獲得一個巨大的泡沫烏托邦。
網民在這裡去失去的淚水,在現實裡變成了刀子,刺向了每一個弱勢群體,刀子架在弱者的脖子上。
人們也終將日漸被“網紅”這兩個字眼所吞噬、麻木。
甚至錯誤以為這是一條流量變現的捷徑,去模仿複製。
個體道德感缺失,將會是社會崩壞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