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核苷(酸)類似物是停還是繼續?| 主任談肝病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核苷(酸)類似物是停還是繼續?| 主任談肝病

作者:譚友文 江蘇大學附屬鎮江三院

本文為作者授權醫脈通釋出,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核苷(酸)類似物是停還是繼續?| 主任談肝病

無論我國的《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019年版)》,2020年亞洲地區以共識和專家意見的方式釋出的《對慢性乙型肝炎診斷和啟動抗病毒治療的推薦意見》[1],還是2021年美國臨床胃腸病和肝病學會發布的《美國慢性乙型肝炎病毒感染管理治療流程(2021年修訂)》[2]都認為

對慢性乙型肝炎(chronic hepatitis B,CHB)患者抗病毒治療

可以有效抑制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HBV)複製,減輕肝臟炎症壞死、有效阻斷和逆轉肝纖維化甚至早期肝硬化,從而減少肝硬化相關併發症、降低肝細胞癌(hepatocellulsr carcinoma,HCC)和肝病相關病死率。目前各個指南均推薦強效低耐藥的核苷(酸)類似物(nucleo(s)tide analogue,NUC)[包括恩替卡韋(entecavir,ETV)、富馬酸替諾福韋二吡呋酯(tenofovir disoproxil fumarate,TDF)和富馬酸丙酚替諾福韋(tenofovir alafenamide fumarate,TAF)]作為一線抗病毒治療藥物,以此減少耐藥的發生。近兩年來由於這些藥物的價格不再成為負擔,總體藥物安全性較好,即便各大指南也確定了

停藥標準

(表1),但臨床醫生和患者一般不敢輕易停藥,堅持長期治療,然而,長期治療一定對患者幫助更大嗎?

表1 三大指南對於CHB患者接受NUC治療的停藥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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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HBeAg,hepatitis B e antigen,乙肝病毒e抗原;HBsAg,hepatitis B surface antigen,乙肝表面抗原

案例呈現

男性,48歲,20年前知曉自己是慢性乙肝感染者,有乙肝家族史,母親為乙肝肝硬化,當時因為乙肝活動在我院啟動拉米夫定抗病毒治療,一年後獲得病毒學完全應答(HBV DNA<500複製/ml)和生化學應答,肝功能正常,

堅持治療3年後,出現病毒學反跳

,HBV DNA 3。65 x 10

5

複製/ml。肝功能:總膽紅素 123。3μmol/L、直接膽紅素 64。4μmol/L、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524 U/L,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LT)921 U/L、鹼性磷酸酶 153 U/L、谷氨醯胺轉肽酶 168 U/L。檢測耐藥基因位點為rtM204I/sW196。

後加用阿德福韋酯

繼續抗病毒治療

,一月後肝功能逐漸恢復正常,一年後兩藥聯用致病毒學指標轉陰。

2年後再次出現HBV DNA低病毒複製

,肝功能ALT出現升高,波動在2-5正常值上限(upper limit of nommal,ULN)之間,因替諾福韋仍未可見,

繼續拉米夫定+阿德福韋酯治療

。5年前換用替諾福韋,一年後獲得病毒學和肝功能正常,當時HBsAg為225ng/ml。繼續堅持治療3年,

於去年停藥

。每3月檢測肝功能,HBV DNA(<10IU/L)和HBsAg,

於去年停藥

今年出現了

今年出現了

長期NUC治療可透過持續抑制HBV DNA恢復HBV特異性T淋巴細胞功能,使得cccDNA以及HBsAg顯著下降。但患者是在停用NUC後出現的HBsAg消失,那麼是NUC的作用還是自身免疫力的自發HBsAg清除?

HBsAg

依據APASL指南,病毒學復發定義為HBV DNA從低於檢測下限到>2000 IU/mL;而臨床復發定義為伴隨著病毒學復發的出現,ALT高於2ULN。在此基礎上,一項最新的系統回顧納入25項研究,總計1716例患者

HBsAg

隨訪1年,結果顯示

消失

消失

NUC停藥後的永續性與安全

[3]。值得注意的是,從安全性角度而言,停止NUC的主要問題是HCC或肝功能失代償的風險。我國臺灣的獨立佇列研究顯示,NUC停藥組和長期治療組的肝硬化患者HCC累積發生率相當,即使根據治療前特徵進行傾向性評分匹配後亦是如此。

停止NUC治療後

許多研究試圖探索HBeAg陽性/陰性CHB患者停止NUC治療的最佳時機及安全性。

一項單中心佇列研究納入132例接受NUC治療的HBeAg陽性CHB患者,42例受試者中,有9例(21%)在HBeAg血清轉換後至少6個月的鞏固治療後停止了NUC治療,只有2例患者在停藥後有持久的病毒學及血清學應答[4],這表明在大多數CHB患者中,NUC誘導HBeAg血清學轉化是暫時的,無論是否發生HBeAg血清學轉化,長期NUC鞏固治療似乎是必要的[5]。

比利時的一項佇列研究顯示,62例HBeAg陽性CHB患者在NUC治療獲得HBeAg血清學轉化後,鞏固6個月以上停止NUC治療,其中有30例出現復發[3],停止NUC治療導致2例患者因肝臟相關疾病。

停止

由於良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以及方便的口服給藥,在過去的十年中,CHB患者主要使用具有最小耐藥風險的高效NUC,即ETV和TDF。

NUC治療後

病毒學應答率僅為51.4%

病毒學應答率僅為

51.4%

。NUC治療期間很少發生HBsAg丟失。因此,通常建議對任何NUC治療進行長期的,也許是不確定的療程,特別是對於那些沒有維持治療外病毒學抑制的患者和晚期肝病患者。NUC作用於逆轉錄酶的抑制,而不是肝內cccDNA的清除。NUC治療期間HBsAg水平的最小下降(每年0。05至0。11 log10IU/mL)導致估計治療持續時間為36。4–52。2年,以達到HBsAg丟失,即“功能性治癒”的定義。NUC治療期間HBsAg丟失的年發生率僅為0。15–0。33%。即使治療前HBeAg陽性患者的累計HBsAg丟失率高於7年TDF治療後HBeAg陰性患者的累積HBsAg損失率(11。8%對0。3%),但實現功能性治癒的目標仍然是困難和不現實的。

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

而持久的生化學累積應答率僅為65.4%

而持久的生化學累積應答率僅為

香港一項針對53名患者的研究發現,在停止38個月的拉米夫定治療後,5年隨訪的HBsAg血清清除率高達23%[6]。

一項針對33名希臘患者的關鍵隨機對照試驗顯示,在停止4–5年阿德福韋酯抗病毒治療後,5年隨訪時HBsAg丟失率可能高達39%[7]。

另一項隨機對照試驗,每組21名患者,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表明與繼續治療的患者相比,停止4年TDF治療的患者HBsAg丟失率更高(19%對0%,隨訪3年)[8]。

一項來自臺灣的691名HBeAg陰性患者(45%肝硬化)的大佇列顯示,在停止ETV或TDF後的6年隨訪中,非肝硬化患者和肝硬化患者的HBsAg丟失率分別高達16%和9%。

最近一項針對79名HBeAg陰性患者的最大隨機對照試驗(STOP Nuc試驗)顯示,2年隨訪後HBsAg丟失率為10。3%。

最大的全球佇列研究(RETRACT-B研究),共有1541名混合型糖尿病患者治療前HBeAg陽性和陰性狀態顯示,在4年隨訪中,HBsAg丟失率為14%,高加索患者HBsAg丟失率高於亞洲人群(41%對11%)。

最近一項對250例HBeAg陰性的非肝硬化CHB患者的研究顯示,與231名持續治療4年以上的患者相比(每年HBsAg水平降低0。08 log10 IU/mL),停用ETV的患者每年的HBsAg水平降低0。16 log10IU/mL。

非NUC持續應答者的HBsAg減少/丟失最大,隨後是無復治的復發者,而復治者的HBeAg減少/損失最低。這種現象可能是由於抗病毒治療長期抑制病毒使T淋巴細胞功能恢復,可能導致有效的HBV特異性T淋巴細胞和自然殺傷細胞應答,以應對病毒抗原血癥再發。因此,研究

65.4%

停止NUC治療的風險

NUC獲得功能性治癒的目標仍然是困難的

NUC

非常重要,這樣才能既不影響病毒的免疫清除,又能確保患者的安全性。

NUC

識別生物標誌物以找到能夠停止NUC治療而不復發肝炎的最佳候選者,並能夠實現持續的病毒學控制,甚至達到HBsAg血清清除率,這是一個未滿足的臨床需求。

可以有效抑制病毒複製

(包括HBV DNA和HBV基因型)以及

可以有效抑制病毒複製

[包括定量HBsAg、乙型肝炎核心相關抗原(HBcrAg)水平、抗-HBc和HBV RNA水平]

但不能消除HBV cccDNA

,其中大多數可透過商業試驗確定。

但不能消除

包括治療相關因素(包括治療持續時間、鞏固期和NUC方案)以及宿主因素(包括年齡、種族、遺傳多型性或免疫標記)。然而,長期預後(如失代償、肝硬化、HCC或死亡)的預測因子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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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1。 Gane, E。J, et al。 Asian consensus recommendations on optimizing the diagnosis and initiation of treatment of hepatitis B virus infection in resource-limited settings。 J Viral Hepat, 2020。 27(5): p。 466-475。

2。 Martin, P, et al。 Treatment Algorithm for Managing Chronic Hepatitis B Virus Infec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2021 Update。 Clin Gastroenterol Hepatol, 2022。 20(8): p。 1766-1775。

3。 Liem, K。S, et al。 Limited sustained response after stopping nucleos(t)ide analogues in patients with chronic hepatitis B: results from a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Toronto STOP study)。 Gut, 2019。 68(12): p。 2206-2213。

4。 Reijnders, J。G, et al。 Nucleos(t)ide analogues only induce temporary hepatitis B e antigen seroconversion in most patients with chronic hepatitis B。 Gastroenterology, 2010。 139(2): p。 491-8。

5。 Seto, W。K, et al。 Treatment cessation of entecavir in Asian patients with hepatitis B e antigen negative chronic hepatitis B: a multicentre prospective study。 Gut, 2015。 64(4): p。 667-72。

6。 Chan, H。L, et al。 Prediction of off-treatment response to lamivudine by serum hepatitis B surface antigen quantification in hepatitis B e antigen-negative patients。 Antivir Ther, 2011。 16(8): p。 1249-57。

7。 Hadziyannis, S。J, et al。 Sustained responses and loss of HBsAg in HBeAg-negative patients with chronic hepatitis B who stop long-term treatment with adefovir。 Gastroenterology, 2012。 143(3): p。 629-636 e1。

8。 Berg, T, et al。 Long-term response after stopping tenofovir disoproxil fumarate in non-cirrhotic HBeAg-negative patients - FINITE study。 J Hepatol, 2017。 67(5): p。 918-924。

HBV cccDNA

主任醫師 博士

江蘇大學碩士生導師

江蘇大學附屬鎮江三院肝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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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脈通專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