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2013年10月1日,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的王雲濤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不斷重複著“玉米地”和“大坑”,出於職業的敏感性,他立即動身前往了現場。

電話來自徐陽村,當時地裡的玉米臨近秋收,高大的身軀將一些秘密藏了起來。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當時我在鎮上吃飯的時候,就是接到了一個村民打來的電話,他說他家的地被挖了個大坑,所以呢,我們吃飯也沒有心情了,當時心裡咯噔一下,來到現場看後,全是土堆,高度大約在一米左右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地頭上有個棺材板,棺材板很長,那墳墓下去有五六米長,那棺材板子有那麼厚

透過對現場勘察,考古隊員在大坑的旁邊發現了貝幣——-棗核形,平整的背部鑽有兩個開孔,正面被打磨成規則的弧度,一條長長的刻線貫穿數條淺痕。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面對如此重大的發現,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迅速組織人員對現場進行勘察保護,考古隊員透過散落在填土中的陶片,大體定在了東周時期。

然而考古隊員並沒有急於發掘,而是對墓葬範圍進行了初步勘察,勘察結果讓人大吃一驚。徐陽村外的這片東周墓地總面積約20萬平方米,相當於28個足球場。除了墓葬面積,同樣驚人的還有盜洞。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透過調查,藏匿的盜洞竟然多達四十個,有的還搭起了腳手架,防止塌方。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我們主要靠老百姓引路,因為在玉米地裡邊,也不能到處亂竄,更不知道哪個地方有盜洞,當時數了數大概有幾十個盜洞,在有的盜洞填土中我們還發現了玉覆面那種玉片

面對數量如此之多的盜洞,也為了防止被盜墓賊繼續破壞,考古隊員決定駐紮下來,開始從最顯眼的盜洞發掘,考古隊員在向下清理的過程中,很快就有了發現,在清理掉浮土之後,考古隊員發現了一具馬的頭部,順著馬頭,考古隊員很快清理出了整個馬身。最後清理完畢後,總共發現了13具馬,工整的排成一排。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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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數量的馬,總共歸屬於幾駕馬車,考古隊員加快了清理的進度,很快在馬匹的後面就發現了戰車的痕跡。由南至北,分別是四馬駕車一輛、三馬駕車兩輛。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這個墓主人的身份,可能應該是一個小諸侯級別的,透過駕四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級別,不管他什麼爵位,他至少是一個小諸侯

在繼續清理中考古隊員遇到了一個疑問,在車馬坑東北角清理出了大片的動物頭骨,卻遲遲找不到軀幹。大量的牛、羊、豬和它們的蹄子排列在戰車的周圍。很明顯這不屬於中原的葬俗。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透過查詢資料,考古隊員發現這種葬俗在西北地區極為常見,在甘肅馬家塬一片中晚期的戰國墓葬中就發現過此類葬俗。這種葬俗被歷史學者命名為頭蹄葬,墓葬的主人屬於先秦時期的一個古老部落——-戎。

公元前771年,戎人攻破鎬京,殺死周幽王;第二年周平王遷都洛邑。那麼為什麼殺死周人先人的戎人會出現在周王室的旁邊,天子腳下,為何會容戎人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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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僖公二十二)》裡面它記了一條,公元前638年,秦 晉遷陸渾之戎於伊川,徐陽墓這個位置也剛好在伊川,所以這個墓應該是戎人的墓葬

清理完車馬坑後,考古隊員開始對旁邊的主墓進行發掘,在一片泥濘中,考古隊員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綠色。經過細緻的清理後,考古隊員發現這是一個鼎蓋,隨後考古隊員在旁邊找到了器身,至此,一件完整的青銅器出現在大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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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的發現表明陸渾戎開始接受中原禮制,開始融入中原文明。考古隊員圍繞著出土點,擴大清理範圍,很快,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在圓鼎的旁邊,考古隊員又發現了一件青銅鼎;緊接著在其下面,考古隊員又發現了大量的青銅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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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對青銅殘片的復原,考古隊員又拼接出了三件銅鼎,加上之前的兩件,這座墓葬總共出土了五件銅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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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五件銅鼎,就和文獻中記載的陸渾戎封為子和它的爵位等級也是相吻合的,這也就體現了當時陸渾戎遷到中原後,它的上層已經明顯受到中原禮樂文化的深刻影響

這五件鼎的規模、形制、花紋各不相同,與傳統的用鼎制度極為不符,為什麼墓中出土的五件鼎差異如此之大。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對於他來講,他沒有禮制的這種負擔,也許也沒有完全理解用鼎制度的這個精髓,反正死了給他配五個鼎表示這樣一個意思

在繼續的清理過程,墓中還出土了具有中原文化的銅甗、銅豆等其他銅器。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銅甗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銅豆

考古隊員在最後的淤泥清理中,於墓底板的槨板上發現了大量精美日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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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皮

為了防止漆皮被破壞,考古隊員將整座墓打包、吊裝,最終離開了埋葬兩千多年的地下,它將被整體搬遷至實驗室進行更為細緻的清理。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實驗室內的考古仍在繼續,很快,考古隊員在墓葬的頭部發現了兩個金環和一個鎏金的虎形吊墜,在墓主的左側發現了青銅戈的身影,在這件完整的戈下還疊壓著一件殘破的戈。至此,整座墓清理完畢。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金環與虎形吊墜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銅戈

陸渾戎融入中原文化的漫漫長路——徐陽東周墓地發掘始末

銅戈

徐陽墓地是近年來國內東周考古的一項重要考古發現,也是反映民族融合的一項重要實物資料。在墓地中突出的體現了中原墓葬的文化特徵,又同時發現了體現戎人的這一些習俗,所以也是研究東周墓葬制度和民族融合資料的一處非常重要的考古遺存。

數千年來,正是這樣一次次彼此的認同,才讓我們不斷強大,代代相傳,生生不息。

《探索·發現》 20221031 徐陽東周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