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小時候我很喜歡畫畫,一天要用掉兩三根鉛筆畫人物、動物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物品,現在看來,兒時作品都離不開幾何圖形。似乎人類世界裡的物件,多多少少都與幾何圖形沾點邊,長方形的遙控器、圓形的車軲轆、三角形的金字塔…

一個數學家眼中的“幾何”愛情故事,一段簡單又深奧的二維動畫。《線戀點》就是這樣一部構思精巧的動畫短片,它講愛情,但主人公不是活物,而是幾何圖形。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故事是這樣的,一條直線愛上了一個圓點,他覺得圓點完美且精緻,毫無瑕疵,而圓點不喜歡直線,嘲諷他呆板,不知變通。圓點最愛的是草書(混亂、無規則的曲線),她覺得草書時自由、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代名詞。

直線決心要改變現狀,經過一番努力,他能夠隨意變換外形,四邊形、六邊形、三角形,甚至是複雜的數學模型。圓點瞬間覺得直線是如此的神秘、性感、睿智、多才多藝,唾棄草書邋遢、混亂,從此直線和圓點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線戀點》曾獲第38屆奧斯卡金像獎(1966)最佳動畫短片,並提名第19屆戛納電影節短片金棕櫚獎。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回過頭來審視這部作品,我發現導演不僅想給觀眾演繹一段幾何世界的愛情,更多的是這段故事裡的現實思考,我理解其為政治訴求和自我精進。

從某種程度上說,短片中的一句臺詞“自由不是混亂”,是導演向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社會敲響的警鐘。

在那個霓虹燈與槍械相互輝映的60年代,美國社會正經歷社會大變革,民權運動、反戰運動、性解放運動風起雲湧,而與此同時,數以萬計的美國士兵遠離故土,深陷越南戰爭泥潭。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如今看來,這句話依然鞭辟入裡。

一旦自由被政治、資本和利益所左右,那麼其與混亂的差別僅在詞典上可以找到了。

一、直線、圓點和草書的“幾何戀愛”

在短片中,直線、圓點和草書三者的角色關係是很微妙的,算是數學界的三角戀,

我們以直線發憤圖強這個節點為界,先聊聊這個時間節點前後的差別。

直線對圓點的愛是深沉又熱烈的,可以稱之為“

死心塌地的追求者

”,圓點諷刺他像棍子一樣呆板、無聊、老土、壓抑、約束、抑制、沉悶、扁頭呆腦、沉默。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儘管滿身傷痕,直線仍沒有放棄,不顧周圍直線同伴的勸阻,一心一意地追求遠點。

的確,圓點是如此的精緻完美,半徑、直徑、圓周率,都是如此巧妙對稱(至少在數學家眼裡是這樣)。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直線覺得自己也不差,他說:“看,我這麼值得信賴、穩定、專一!”

但圓點喜歡自由自在,討厭拘束、刻板。

她青睞於凌亂、粗野且不動腦筋的草書,

圓點說:“草書是那麼的放蕩不羈、無憂無慮,每天都能哈哈大笑。”

直線獲得變幻的能力之後,沒有急著搶風頭,或者向圓點、草書秀肌肉,而是苦練絕技。後來他學會了變成六角形、正方形、八角形、平行四邊形、長斜方形、梯形等等圖形。

藝術美感上,這可比混亂不堪的草書強太多了。

就在草書和圓點依舊放蕩不羈地玩耍,“滿血版”的直線跑過來,將成果展露給圓點。頓時,圓點害羞地捂住臉(顯然她被征服了)。

圓點變了臉,開始嘲諷草書,:“你看看你,雜亂不堪且又多毛,噁心死我了。”

她對直線說:“親愛的,可以讓我欣賞藝術嗎?哦,你是那麼神秘、睿智!”

直線得償所願。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直線、圓點和草書的關係是由於直線的改變而發生轉折。三者間的決定因素是,誰能夠贏得圓點的芳心,誰的造型能得到她的青睞。

然而,直線未免有些太卑微。

二、美高梅、色彩與幾何美學

米高梅是好萊塢五大電影公司之一,像《亂世佳人》、《007》都是由它拍攝。它歷史悠久,有“百年米高梅”之稱。要知道,米高梅鼎盛之時,其公司的標誌(雄獅)一度成為了美國的代名詞。

短片所運用的幾何美學、色彩美學無疑是獨到的。藍色的直線、紅色的圓點以及黑色的草書,藍色代表保守,紅色代表熱烈、活力,而黑色代表無序。

賦予圖形色彩,無疑給了它情感張力。

除此之外,還有黃色的平行四邊形作直線的背景對比,多彩的直線則是藍色直線的同伴。

有些幾何圖形內部張力十足,有些兼具形式美感。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設計幾何學》作者伊拉姆曾指出,雪花和六角形、海膽和五邊、鸚鵡螺殼與斐波那契螺旋線形之間存在的視覺相似性。

儘管審美認知偏好通常存在地域性差異,但幾何形式審美經驗的普世性讓人類對幾何的喜好不再侷限於時空。

當直線追求圓點時,遭到了無情拒絕,並被圓點羞辱一番,直線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自卑、憂憤和疑惑夾雜在一起。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圓點數落直線和草書時,音樂隨之也變得急促起來,宛如孩子被訓斥時那般心亂如麻。

人在情景交融中的這種若即若離的心態是構成背景音樂審美意蘊的重要根源。短片裡的背景音樂在特定情境氣氛裡起到了助興、共情的作用。

三、導演的言外之意:自由不是混亂!

孟德斯鳩說:“自由不是無限制的自由,自由是一種能做法律許可的任何事的權力。”

20世紀60年代是社會大變革時代,美國的民權運動、反戰運動、性解放運動等都在此時轟轟烈烈地展開了。影片中一句臺詞偏僻入裡,即“自由不是混亂”。

我認為這是導演寄希望於透過這部作品向世人表達政治訴求的方式。

“鐵幕”演說以來,美蘇兩國劍拔弩張,美國也深陷越南戰爭泥潭,國內經濟發展過度依靠市場規律,難以起到宏觀調控、穩定大局的作用。

這段時期出現了很多自由意志運動,甚至有些人打著自由的幌子製造社會矛盾,這對於社會穩定產生極大傷害。

草書這一形象的設定,諷刺了社會現實。

肆意開戰、槍械氾濫、毒品流行、冷戰氣氛深化等等都是該時期的表現。美國素來打著人權、民主以及自由的口號對他國頤指氣使,但是凡事也應遵守規矩,有底線。

顯然,導演認為“混亂不值得欣賞”,做事有尺度、有分寸、有底線才是正確的。

直線這一形象則印證了導演的用意。直線自詡為“著名的甘心冒險者”、“世界問題的領導者”、“勇敢的執法者”、“藝術世界的中流砥柱”、“國際體育強者”。他將自己看做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勇敢的執法者

當時社會上,很多美國人正如草書一般隨心所欲、毫無節制的生活,其實質是懶惰、短視。

儘管拜金、毒品、槍支等問題凸顯,但他們僅享受當下,不問將來,甚至不問底線。

尾聲: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自從一群人跨越大洋到此定居,美國夢就隨之埋下種子。在20世紀美國經濟迅速騰飛的時刻,許多美國人堅信,只要肯努力、敢吃苦,烏鴉也能飛到枝頭變鳳凰。

線和點的故事也告訴我們:

當你想要去達成一個目標時,不要畏懼和自怨自艾,保持高度注意力,朝著一個點死磕,尋求突破,成功了也不要洋洋自得,繼續深挖,拓展自己,這會讓你更容易在平庸的人群中嶄露頭角。

《線戀點》:1966年的奧斯卡獎,鮮為人知的“幾何情史”

當然,《線戀點》也有其侷限性,我個人不贊成這種為了追求別人,就改變自己的行為,有觀眾朋友戲稱為“

舔狗主義

”。

我們應積極尋求有利改變,提高自我能力,你若盛開,蝴蝶自來,要相信上天自有安排。

本文由@關河青年 原創,歡迎志同道合的讀者關注,一起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