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劃過,能留下痕跡的
不外乎雁鳴聲、行人
雜沓的腳跡,在河流途經處
被風刻入石頭的花紋中
。
詩永遠為愛而書寫
時光機復刻著幸福和艱辛
苦樂酸甜,聯翩而至
又像風一樣,隨著沙塵飄去
。
常常看不到你,蒼茫中
分不清何為煙雲,何為雨將至
河谷裡,那麼多俯身的人
頂著炙熱,在冒煙的石頭間尋覓
。
每一個埋頭於翻撿的人
都不和石頭對話,只憑經驗
求取和佔有,某晚,拂拭之時
忽覺自己已與石頭連為一體
。
靈性也相若,不要以為
人只有一條爛命,石頭永遠
冥頑不靈,其實石頭
遠比人先覺先知,縱身激流
。
它什麼也不阻止,它承繼了
山的意志,必須站立,不能倒下
只有流水懂得如何梳理
一塊石頭對於時光的複雜心緒
。
而我想到許多石頭以外的事物
比如雨水、空氣、柔和的
語氣,以及隨之浮現的
美妙遐思:愛何時破石而出
拯救精神上無依無靠的空虛
喚醒痴迷和偏執的憨愚
為一己私利耗盡終生,最後
雖有滿屋林泉相賀,卻雙目茫然
。
我認得水中的石蹬,山中的
磊磊石峰,渾身擎天之力
蒼苔古拙恆久,天地精華
或沉潛,或噴薄,或寂然而無聲
。
有朝一日,時光深處萬籟
齊鳴,山呼海應——
流水為之沸騰,羈旅者
伸向自然的雙手,終於握緊有緣人
。
或隻身一人,
靜觀
石上印痕
日月皎皎其上,河海晏清
一片澄明,有黑的異動,就有白雪
掩藏其影蹤,最後融為一泓溪流
。
時光破碎,每一線條卻極盡完美
無論是空中、路途,還是
高高山脊,或林中簌簌的樹葉聲
小到一隻鳥,一片雲,一陣風
。
所有光芒裡都有詩的迴應
彷彿雁鳴聲由隱而顯、由遠及近
時刻牽掛,卻無意停歇
像石上花紋,在流水中驚豔群倫
。
橫陳於書案,晝夜參詳
詩書畫拋擲一旁,無暇理會
呼夢中人現身,據為奇珍
但終究不得要領,疑團深不見底
。
當時光遠去,歲月如擦痕
所有的行止只為追隨
那神秘的背影,雁鳴聲裡
晚霞如火,彷彿美人回眸一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