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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及
一些雲朵沉在湖底
一些陰影鋪在岸上
一些圓滑的，或者有稜角的石頭
各懷心思，靜臥在水邊
一隻水鳥從遠處飛來
望了望遠方
把一聲鳴叫落在葦葉上
又扇了扇翅膀
飛向另一個遠方
昨夜出現在夢裡的那個人
此刻正行走在天涯
鬢髮染霜，白衣勝雪
我需要執酒一杯
彈於指尖，再說一句
人世如此遼闊
走散的人，不會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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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
幾枝薔薇被攔腰撞斷的時候
近旁的那株蜀葵，就不再開過花
它目睹了一場災難的過程
卻不敢放出內心的尖叫
而那些肇事者
沉重的，沉灰的鐵
被鏽跡浸蝕，又被雨水沖刷
匍匐在泥淖裡
拼命壓抑著喘息
一場雨後，風開始涼了
有關施暴者的指證
被冠以命運之名
塗上霜露一樣的顏色
擱置在時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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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得
秋風讓一些事物高懸
也讓一些事物沉沒
蟬聲漸漸弱了下來
落葉又一次打開了翅膀
而玫瑰的刺，卻依然尖利
打草的牧人各自為陣
像命運迥異的人，來往返復
一些念想，像收割之後的草地
無論怎麼描述，都無法呈現
最初離離的樣子
而馬蹄與玫瑰之間
隔著遼闊的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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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量
時間結出的果實
被花朵交給秋風
等待著
在失去葉子的遮蔽之後
披掛上，一身的秋霜
我已經忘記你很久了
如同你忘記我很久了一樣
那些向內生長的刺
鉤掛著很多的悲傷
那杯你親手釀製的梅子酒
還擱置在玻璃櫃中
離我很近
離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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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敲門
篝火在遠處跳躍
草地上，幾枚星子
在噼啪作響
一些暗影飄忽而來
又飄忽而去
像是在找尋救贖
又像是在練習敲擊
枯草倒伏之後
有什麼，會在灰燼中重生
並，以一枚果實落地的聲響
把沉睡的靈魂
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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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構之美
能否在夜幕降臨之前
喊出一朵花的名字
你慣用的明喻裡
仍然散發著
夜來香的味道
其實，花很早就落了
所有的美好都來自虛構
如同風吹蘆葦，雨打芭蕉
所有的後果，都有著
不可爭辯的前因
喬木之於藤蔓
溼地之於青苔
在陷入致命的誘惑之前
誰都不曾對流光
有所質疑
▍秋漸深 一棵草本植物的一生收藏了多少悲喜交加的故事 高處的陽光和低處的野菊如何在某個恰到好處的對接點共同完成，對一個季節的抒情 我寫在春雨裡的詩句你是否會在秋風裡再次翻閱新生的風還能不能讀得懂那些已經陳舊了的情感 風擁著月色一起迷朦我還在長夜的嘆息聲中遙想葦花的思緒如何橫貫一世輕靈 而秋，已漸行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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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之惑
誤入水岸的人
失手打碎了陶罐
她只能將雙手合攏
把殘月一點一點掬起
誤了春光的人
在虛掩的柴門後淺眠
海棠先於月色
落入酒中
梵音究竟是種什麼音
能讓手持杯盞的人
拋開所有虛詞
在誤了江山之後
又誤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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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白露
如何甄別一株草木暗藏已久的風霜
用一滴熱淚，安撫我內心的恐慌
在縱橫交錯的經脈裡，解構一枚落葉的一生
忽而白露。風聲開始變得意味深長
草莖上陡然生出些許的涼意
朝顏們三五成群，在低處密語
他們說：“白露過後，便是另一種秋天”
萬物有各自的宿命，在結霜之前
請互道一聲珍重，再各安其所
今夜之後，該以怎樣的筆觸
描述一滴露珠墜落的過程和形態
遠走他鄉的人，躲進了夢裡
我深陷於燈火闌珊之處，試問秋聲
蒹葭在秋水之畔迎風落淚——
“露從今夜白，夜自此日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