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煤油燈，與搖曳的燭火一起，勉強照亮著這狹長的街道。夜幕將至，大大小小的鍋爐房仍在一刻不停地運作著。黑色的煙霧混合著白色的高溫蒸汽，支援著整座城市。
赫卡格拉小鎮中心的鐘塔，巨大的齒輪緩緩旋轉著，終於卡在了一個位置。就像是觸動了某個機關，塔頂的噴口被支架頂開，叫囂著吐出灼熱的氣體。活塞帶動塔頂的飛輪，又將動力傳導到齒輪與皮帶上，動力杆牽動重錘，猛地敲擊在鐘塔上部的銅鐘上。低沉而渾厚的聲響蓋過了蒸汽機的叫囂聲。鐘鳴聲很快便如潮水一般，淹沒了這個由松木與黃銅堆砌起來的城市，直到這一刻，赫卡格拉的夜晚才算真正來臨。
街邊的一家酒館，全城傑出的工程師們正在舉行一場集會。酒館的角落，卡文正喝著他最愛的葡萄汁，酸澀的滋味充滿他的口腔，當然，卡文之所以如此喜歡葡萄汁，也可能是因為他買不起這兒的其他酒水。他對著面前的稿紙塗塗改改，又抬起頭看向酒館中央的那群機械師。只是他們之中並沒有人前來與他搭話，而卡文也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穿著高檔的禮服，一邊品味著美酒，一邊聊一些學術問題或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顯然，此時此刻他並不應該在這裡，他既沒有名氣，也沒有錢。他只是有一個有名的朋友——卡文的目光停在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年輕人身上，他很善於把握機會，年紀輕輕就成為了赫卡格拉機械協會的一員。此時此刻，這個年輕人，格洛爾，正穿著得體的禮服，立在人群之中。他搖了搖自己的酒杯，純淨的紫紅色液體浸潤透明的玻璃，又從杯壁上緩緩流淌下來。他放下了杯子，似乎是打算說話。卡文並不是特別想聽他的朋友說了什麼，況且他的距離也不太容易聽清。
“那件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會不會更好看一些？”他的腦子裡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想法，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有時是個放鬆的好方法。不過他自己也清楚，那不是他買得起的衣服。至少現在買不起了。“你好像不太合群啊？大機械師？”一箇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卡文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是這兒的老闆。“不…您誤會了……我只…”“哈哈哈…我知道，真正的天才都喜歡獨自思考…嗯……至少書裡都是這麼寫的，對吧？”那個男人打斷了卡文的解釋，顯然是對卡文的獨自沉思產生了一些誤解。“嗯……或許是有這個說法吧……”卡文也沒有再過多地解釋些什麼，做名人的感覺，誰不喜歡呢？“那您最近在做什麼？”“呃…”卡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最近…在做一臺機器吧……”“機器？！那可是個實在東西，比那些什麼數字之類的好多啦！”男人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稿紙，他並不是很理解，但這並不影響他繼續說下去。“就好像那些天天在紙上研究錢的人，也不見得給我帶來什麼好處……”“那叫經濟…”“對對，研究經濟…”男人笑著說道，“要我說，讓那群傢伙乾點實在的，做點生意，可能還不如我呢。”
卡文微笑著聽完男人的發言，點了點頭，出於禮貌，他並沒有急著糾正對方的觀點，但是他知道，那些計算可能比任何機器都重要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