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女人的一生過得如何，是由三樣東西決定的：錢、外表、婚姻。
法國思想家盧梭說：
“我們手裡的金錢，是保持自由的一種工具。”
女人有錢，就有了底氣，在婚姻外，可以想買就買，享受高品質的愛情；在婚姻內，能夠遵從內心而不必有所顧慮，活得有尊嚴。
女人長得漂亮是優勢，可以得到更多的資源和機會。
女人嫁得好，不但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條件，還能提攜孃家。
按照這種說法，有錢有貌又嫁得好的女人，不管在哪個時代都能“躺贏”。
可在世界名著《高老頭》裡，具備這三個特質的女人卻無一例外，全都跌進了生活的深淵。
01.
在《高老頭》裡，鮑賽昂夫人是蒲高涅王室的最後一個女兒，真正的天潢貴胄，嫁給了同樣門第顯赫的鮑賽昂子爵。
她長相美麗，氣質出眾，是巴黎上流社會的領袖。
達官顯貴以能出現在她的客廳裡為榮，貴婦名媛把她的穿著打扮當成潮流風向標。
她和葡萄牙最有名最有錢的貴族阿瞿達·潘拖侯爵相愛，她的丈夫非常“大度”，每次都會把她和情夫安頓停當之後藉故走開。
可是，她情夫為了錢，拋棄了她，娶了富家千金洛希斐特小姐，使她成了全巴黎的笑柄和談資。她只好退出了巴黎的交際圈，隱居到諾曼底鄉下。
高老頭的大女兒阿娜斯塔齊（下稱娜齊），擁有豐滿而不肥膩的身材，美豔絕倫的臉龐，被稱為是巴黎身腰最好看的美人之一，嫁給了世襲貴族雷斯托伯爵，從麵粉商的女兒一躍成為了伯爵夫人，一時風頭無兩。
婚後，娜齊跟貴族青年瑪克辛相愛，瑪克辛嗜賭成性，欠下了十萬法郎，為了替他還債，娜齊賣掉了婆家的傳家寶鑽石，榨乾了自己父親的最後一分錢，可瑪克辛在吸乾她的血後，拋棄了她。她的丈夫明知道她的婚外情，一直不動聲色，直到她走投無路，才使出殺手鐧，逼迫她放棄陪嫁財產的所有權。
最後，娜齊身敗名裂，在丈夫的淫威下戰戰兢兢生活，上流社會看不起她，兒子恨她，丈夫指責她當女兒不孝順，當妻子又不守婦道，當母親也不會教育兒女，她家裡的田地、房產、甚至她住的公館，先後落到了高利貸者手裡，差點被高利貸者逼死。
高老頭的小女兒但斐納（上篇我寫作戴爾菲娜，這篇為了省字數寫作了但斐納），長得美若天仙，嫁的是銀行家紐沁根男爵。
婚後，她的丈夫偷拿她的財產包養情婦、投資房地產、買空賣空，一度把她逼到了破產的地步。
她的情夫拉斯蒂涅被她的丈夫操縱，在《阿爾西的議員》中，娶了她的親生女兒。
昔日情侶變成岳母和女婿，可見她的下場有多慘。
02.
那麼，這三個女人是如何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的呢？
首先，跟她們的家庭教育有關。
長久以來，人們把高老頭的父愛神聖化、誇張化，說他“表現了人類崇高的父愛”，就連巴爾扎克本人都說高老頭是“一個基督教神聖的殉道者”。
但其實高老頭的父愛既不單純，也不偉大。
他就是一個典型的家庭教育失敗的案例。
高老頭出身卑微，對妻子非常敬愛和崇拜，妻子早逝後，他把對妻子的愛轉移到了兩個女兒身上，就像男人對待情婦或妻子那樣，對女兒們有求必應。
“我太愛她們了，每次都回頭去遷就她們，好像賭棍離不開賭場。我的嗜好，我的情婦，我的一切，便是兩個女兒。”
“他會躺在女兒腳下，親她的腳，老半天盯著她的眼睛，把腦袋在她的衣裙上磨蹭；總之他像極了一個極年輕極溫柔的情人一樣瘋魔。”
高老頭會羨慕給女兒拉車的馬，羨慕她們膝蓋上的小狗，為了給女兒弄錢，他願意去偷、去搶、去當兵，去像伏脫冷那樣殺人放火。
他把自己當成女兒們的附屬物，對女兒的愛到了有悖常理，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這種畸形、病態、抹殺了自我的愛，使得他根本無法成為合格的父親。
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
“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縱容她們把我踩在腳下的。”
他從未教育過女兒要感恩，所以，她們對他缺乏真正的關愛和理解。回饋給他的，不過是耐著性子陪他說話，輕吻一下他，說幾句好聽話而已。
“高里奧的樂事只在於滿足女兒們的幻想，只要開口，最奢侈的慾望，也會滿足她們……”
女兒長大後，他一心想把她們嫁入上流社會，原因是為了使他自己受人尊重，被人奉承。
他讓女兒們學習上流社會的才藝，將她們打扮得珠光寶氣，到社交場上引誘貴族子弟，在他的言傳身教下，兩個女兒的婚戀觀嚴重跑偏。
高老頭是個暴發戶，格局小，無法適應時代的更替，沒有生活情趣，只會用金錢去表達自己的愛。女兒結婚後，每次遇到問題，他都用金錢幫她們解決，而不是培養她們解決問題的能力。
在這樣的溺愛之下，兩個女兒沒有經營婚姻的能力和保衛自己財產的手段，只會爭風吃醋，揮霍無度。
《甄嬛傳》裡，甄嬛對敬妃說：
“慈母心腸，真真讓人盲了眼睛，蒙了心智。”
高老頭的慈父心腸，同樣讓他自己盲了眼睛，蒙了心智。
在錯誤的金錢觀、婚戀觀、價值觀的影響下，娜齊和但斐納的人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悲劇。
所以，但斐納對父親說的那句話並非毫無道理：“
我陷入泥坑，或許也是你的過失。我們出嫁的時候都沒有頭腦！社會，買賣，男人，品格，我們懂得哪一樣？做父親的應該代我們考慮。親愛的父親，我不是埋怨你，原諒我說出那樣的話。一切都是我的錯。”
03.
所有人都罵高老頭的女兒忘恩負義，可有心的人，卻能從中窺見更多的東西。
比如，高老頭賣掉鋪面，拿出畢生積蓄，給女兒們每人一百萬法郎的鉅額嫁妝，並在婚前要求籤署產業自主協議，另立信託基金。婚後，她們的財產卻依然被丈夫挪用、抵押、侵吞。
比如，剛結婚時，兩個女婿以為高老頭家財萬貫，對他十分殷勤，可一聽說高老頭只留了幾萬法郎傍身，立刻將他攆了出去，禁止他再去探望女兒。逼得他只好租住在貧窮破敗的伏蓋公寓。諷刺的是女婿們住的豪宅，還是高老頭掏錢修繕的。
娜齊和但斐納表面光鮮亮麗，實際沒有半點財產自主權。
但斐納的錢袋裡只有七十法郎，娜齊買衣服都要賒借，所以兩人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榨取原生家庭。
比如，高老頭和女婿們的相互鬥法。
高老頭的大女婿說：“
我對
高里奧先生沒有什麼好感。他教壞了我太太，造成我家庭的不幸。我把他當作擾亂我安寧的敵人。他死也好，活也好，我完全不在意。你瞧，這是我對他的情分。社會盡可以責備我，我才不在乎呢。我現在要處理的事，比顧慮那些傻瓜的闊言閒語緊要得多。至於我太太，她現在那個
模樣沒法出門，我也不讓她出門……
”
而高老頭臨終前則對拉斯蒂涅說：“
要是你們愛女兒，就不能把她們嫁人。女婿是毀壞女兒的壞蛋，他把一切都侮辱了。再不要有結婚這回事！結婚搶走我們的女兒，教我們臨死看不見女兒。為了父親的死，應該訂一條法律。真是可怕！報仇呀報仇呀！是我女婿不准她們來的呀。殺死他們！殺雷斯托！殺紐沁根！他們是我的兇手！不還我女兒，就要他們的命！
”
高老頭死後，兩個女婿不肯出喪葬費，也不讓兩個女兒出席父親的葬禮。
這一切都生動地向人們展示了：
在父權與夫權的爭鬥中，無論哪一方贏了，受益的都不會是女性。
女性夾在中間，是工具，是商品，是籌碼，是載體，枉擔罵名罷了。
父權與夫權的博弈延續至今，總是以夫權的勝利結尾。然後夫權變成父權，男權生生不息。
夫權的一方比較雞賊，不遵守交易的規則，總會像高老頭的女婿們那樣，想方設法掠奪女方父親的資產，千方百計地把女性從父家剝離，馴化女性不準顧念孃家，並且還要站在道德制高點，
反過來指責女性不孝順、冷血無情。
前段時間某B站UP主“沒有50萬彩禮，女朋友被她父母強行拖走了”的案例，就是最好的例子。
04.
但斐納跟拉斯蒂涅說：“
不怕害臊的話，我的愛情勝過我的孝心。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整個生命都在你身上。父親給了我一顆心，可是有了你，它才會跳。全世界責備我，我也不管！你是沒有權利恨我的，我為了不可抵抗的感情犯的罪，只要你能替我補贖就行了。你把我當作沒有良心的女兒嗎？噢，不是的。怎麼能不愛一個像我們那樣的好爸爸呢？可是我們可嘆的婚姻的必然的後果，我能瞞著他嗎？為什麼他當初不攔阻我們？不是應該由他來替我們著想嗎？今天我才知道他和我們一樣痛苦；可是有什麼辦法？安慰他嗎？安慰不了什麼。咬緊牙齒忍耐嗎？那比我們的責備和訴苦使他更難受。人生有些局面，簡直樣樣都是辛酸。
”
娜齊在父親去世後，陷入了深刻的懺悔：“
我欺騙了唯一疼我的人！我辜負他，嫌棄他，給他受盡苦難，我這該死的人！”
娜齊和但斐納愛慕虛榮，放縱享樂，卻並非罪大惡極。
歸根結底，促使她們走上不歸路的是她們無可救藥的“戀愛腦”。
十九世紀的巴黎上流社會，貴族普遍認為婚姻與愛情是兩碼事。
男女之間可以因為金錢、財產、土地而結婚，再到婚外各自尋找愛情，這樣既能得到上層社會的奢華生活，又能得到純潔的愛情。
“
可這樣一來，女性的地位實際上更低了：在丈夫眼中，她是錢袋和拿出去顯擺的吉祥物，在情人眼中，她也是錢袋和宣洩情慾的物件。她們越是談論愛情，就越是愚昧。”
婚內，鮑賽昂夫人、娜齊、但斐納的丈夫各自都有情婦，只把她們當成錢袋子和吉祥物。
可在婚外，
她們的愛情同樣充滿銅臭味。
鮑賽昂夫人的情夫娶了長相醜陋但有百萬嫁妝的富家千金，娜齊的情夫嗜賭成性，但斐納的情夫歐也納·拉斯蒂涅是一個希望透過攀附貴婦讓自己出人頭地的小白臉。只不過跟娜齊的情夫相比，他更年輕，還沒有完全被金錢和慾望腐化，尚存一絲良知。
05.
除了錯誤的家庭教育，扭曲的三觀，戀愛腦，婚姻，社會風氣也是造成女人不幸的關鍵。
“一個偷了一百法郎的人會被判以遊街示眾的重罪，而像紐沁根用欺騙的方式使得許多窮人傾家蕩產的人卻成為了交際場中的英雄。”
“法律跟道德對有錢的人全無效力，財產才是金科玉律。”
“不管人家把上流社會說得怎麼壞，沒有一個諷刺作家能寫盡隱藏在金銀珠寶底下的醜惡。”
巴爾扎克將現實社會里庸常的罪惡、利益的骯髒、情感的危險、人心的陰暗等，全都呈現在我們眼前，除了讓我們感受那個時代的社會風氣外，還希望我們透過人物去對照自身，進行反思：如果我們處於那樣的洪流中，該怎麼過好這一生？
巴爾扎克在《高布賽克》裡說：“
你看哪，卡米葉，年輕女人家就是這樣墜入深淵的。有時只要跳一回舞，在鋼琴旁邊唱一支歌，或作一次郊遊，就會釀成天大的禍事。受了虛榮、傲慢的鼓動，輕信人家一個微笑，或者由於瘋狂，或者由於糊塗，就弄到身敗名裂。羞恥、悔恨和貧窮，這是地獄裡面的三個女神，只要婦女們一旦有了過失，就一定馬上落在這三個女神的手裡
……”
女人不易，想要過得好更是困難，家庭和社會，我們無法選擇，但還有一種持續受教育的方式，可以伴隨我們一生，那就是自我教育。
所以，如果你有機會得到教育，希望你能在學業上不斷精進。無論何種關係，本質都是交換，你自己有了價值，才有跟別人交換的資本。
你可以追求愛情，追求有知音能讓你傾吐胸臆，袒露自己的缺點和優點而不怕被出賣，但在愛情萌發之前，你先得學會提防這個社會、看透人心。
你可以追求金錢，但不能只是為了奢華的生活，而是要找回自己。
奢華的生活，表面光輝燦爛，實際會讓你的內心受到悔恨的啃噬，短暫歡樂的結果是得不償失，帶來長期的痛苦煎熬，痛苦一纏繞就不得脫身。
不要當金錢的奴隸，不要為了金錢不擇手段，而是應該
以金錢為梯，追求更高質量的精神享受。
劉憶如在
《女人就是要有錢》
裡寫道：“
有很多女性一生只會一種理財方式，就是尋找一張【長期飯票】，認為自己的將來必須依附在男人的身上。但是尋找長期飯票，也有財務風險，除了要考慮飯票的【有效期限】之外，你也要承受靠外表吸引異性的【折舊】風險，婚姻當然不是未來絕對的保障。”
進入婚姻前，你要明白婚姻不是幸福的絕對保障，進入婚姻後，你要保持經濟獨立，人格獨立，不要被一時的安穩衝昏頭腦，放棄自我成長。
不要以為走捷徑可以更快到達幸福的終點，事實上，每一條捷徑都佈滿了陷阱，會讓你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最後，把巴爾扎克的這句話送給大家共勉：
“世界如一個泥坑，儘量待在高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