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史鑑:鑑真東渡

第‬十五‬篇‬第29章

子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人:天地之性最貴者也。象形字,最早見於甲骨文,像側面站立的人之形。其本義為能製造並使用工具進行勞動又能用語言進行思維和交際的生命。

“人”的造字本義是人類,名詞,是指由類人猿進化而來的能製造並使用工具進行勞動,能互助互愛的高等動物。如《釋名》:“人,仁也,仁生物也。”

古人在造“人”字時特別強調手、腳。“人”之所以區別於動物,正是由於人能夠運用自己的手去製造工具。此外,還因為人能直立行走,所以,古人在造“人”字時便以側面站立的人作為字的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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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禮運》曰:“人者,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

孟子認為:“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人如果沒有仁義之心,和禽獸無異。

荀子指出:“人有氣,有生,有知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人是天地主宰,故能“制天命而用之。”

《中庸》曰:“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人能儘性,就能與天地並列為三。董仲舒講:“天地之精所以生物者,莫貴於人。”

人也指國君。如《書·呂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

人也指天子自稱,如《湯誥》:“嗟爾萬方有眾,明聽予一人誥。”

二人也指父母,如《詩·小雅》:“明發不寐,有懷二人。”意為:直到天明都沒入睡,一直思念著父母。

“人”亦是漢字部首,常作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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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弓聲也。古文字“弘”字從弓、從口,弓亦聲,“厶(sī)”乃“口”之訛變。本義指發弓的聲音,引申為大、擴充、廣大。如《爾雅·釋詁上》:“弘,大也。”

《詩·大雅· 民勞》:“戎雖小子,而式弘大。”意為:您雖是個年輕人,但要知道作用弘大。

《韓非子·揚權》:“夫道者,弘大而無形。德者,核理而普至。”意為:道,是弘博廣大而沒有形狀的;德,是內含道理而普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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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理解為:

孔子說:“人能夠把道發揚光大,不是道把人發揚光大。”

朱熹曾說:“人心有覺,而道體無為;故人能大其道,道不能大其人也。”人有覺而道無為,孔子在這裡強調了人的主觀能動性。

錢穆認為:“道由人興,亦由人行。”自有人類始,智德日成,文物日備,學思益積益進,漸漸地就有了大才小才的區別。“若道能弘人,則人人盡成君子,世世盡是治平,學不必講,德不必修,坐待道弘矣。”所以說非道弘人。

孔子說的“道”包括大道和小道,大道指人自身的修養,透過大道來提升人生的價值,使人真能成為一個“人”,亦即所謂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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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即指生活技能,孔子提出小道要“遊於藝”。從這個角度來看,道是可以弘人的,因為道可以讓人多才多藝。

但是,孔子說的道主要指大道,大道必須用行動來體現,也就是用“德”來證道,所以人是可以弘道的。

《道德經》上講:“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道是看不見,聽不見的,但用起來,它是沒有極限的,沒有邊際的。

《中庸》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溫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如果沒有大德,就不可能有大道。所以君子既要尊重德性,又要講求學問。既要充實廣大,又要窮盡精微。既要有崇高的理想,又要有合於中庸的行為。既要熟悉舊的知識,又要不斷認識新的事物。既要篤實厚道,又要嫻習禮儀。

《大學》裡面講:“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明明德就是悟道,親民就是幫助別人也明道,明明德。最後止於至善。

人必須首先修養自身、擴充自己、提高自己,才可以把道發揚光大,反過來,以道弘人,用來裝點門面,譁眾取寵,那就不是真正的君子之所為。這兩者的關係是不可以顛倒的。

近代思想家張豈之認為:本文八個字表述了中國思想史上最早的主體意識,認為人有發現和宣傳真理的能力。由追求個人的富貴尊榮,而昇華為強烈的歷史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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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真東渡

在日本,藥店的包裝袋上都印有一個和尚的頭像,他是日本人心中的神,“天平之薨(méng,屋脊)”,至今都受到了頂禮膜拜。他就是鑑真。

鑑真原姓淳于,唐朝中期出生於揚州,14歲時出家。由於他刻苦好學,中年以後便成為很有學問的和尚。

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強盛、最開明的時期,對外交往非常的頻繁。從唐初期到玄宗開元中期,大唐基本上都推行一種文化輸出的政策。詩人王維曾這樣形容: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憑藉強大的經濟和文化,不僅有大量的外國“遣唐使”前來朝拜和學習,唐朝政府也經常會派遣官員和使節出訪,形成了萬國來朝和威服四方的可喜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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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時期,朝廷積極扶持佛教,使其成為了加強對內統治和對外交往的工具。比如,玄奘和尚西遊歸國時,受到了太宗親自舉行的盛大歡迎,還請他在大慈恩寺,玉華宮等多處頌佛講法,甚至自稱“皇帝菩薩戒弟子”,直到死前還常與玄奘談論佛法。

到了武則天時期,朝廷對於佛教的支援更是不遺餘力。她不僅在全國四處修建佛寺,還在洛陽龍門以自己的面容橫空出世了“盧舍那大佛”,意為“諸惡皆除,眾德悉備,淨色遍照法界”。

李隆基時期,他對佛教採取了一種“抑而不毀”的政策,基本上屬於“不推崇、不反對”。受此影響,寺廟和僧人開始受到限制,一些不純粹的僧尼還被強行還俗。

742年,日本留學僧榮睿、普照到達揚州,懇請鑑真東渡日本傳授“真正的”佛教,為日本信徒授戒。當時,大明寺眾僧“默然無應”,唯有鑑真表示“是為法事也,何惜身命”,遂決意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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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唐朝政府自然不批准鑑真和尚的東渡申請。不過,這似乎並沒有阻擋他想要前往日本的想法,於是瘋狂的“偷渡”就開始了。

第一次準備東渡時,高麗僧人如海向朝廷告密,因物資被沒收而放棄。743年底,鑑真第二次準備東渡,不僅準備了大量的乾糧、佛經、佛像等,還做好了保密措施,結果剛剛出海就遭遇強風而返航。

744年初,鑑真第三次東渡,後船隻又在舟山海域觸礁受損,只得返航休整,再次遭到了官府的扣留。

744年底,鑑真組織了30多人的隊伍秘密從福州出發,遭到了虔誠佛教徒的舉報,再次被官府扣留並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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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8年,鑑真第五次出海又遇到了強風,在海上漂泊了半個多月,僥倖漂到了海南島才倖免於難,不過卻雙目失明瞭。

到了753年,已經66歲的鑑真和尚在日本遣唐使阿倍仲麻呂的勸說下,開啟了自己的第六次“偷渡之旅”。終於,他踏上了日本九州鹿兒島秋目浦。

鑑真的到來,全日本舉國沸騰,從九州到日本國都奈良的一條路上,各地的日本人都奔走相告,家家戶戶跑來忙活,沿途不但打掃的乾乾淨淨,且所有的道路上全都鋪滿鮮花,當時日本全國,能找到的花朵全都採禿了鋪路,為的就是“讓來自中國的貴人不要踩上日本骯髒的泥土。”

在滿城的簇擁歡呼聲裡,老人被安置在日本奈良城最尊貴的聖地——東大寺。緊接著日本天皇,給他送來了最尊貴稱號:傳燈大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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鑑真如此瘋狂的“六次偷渡”,真實原因實在難以揣測,不論如何,鑑真成功東渡後最高興的當屬日本人,因為他帶來的不僅僅是佛經,而是整個中華文明的精髓。以至於,日本藉此開始快速由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轉變,實現了跨越式發展。

現在的日本文化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中華文明,這些都和鑑真有關。他不畏艱險,不懼生死,不僅傳播了佛學理論,更傳播了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促進了日本在佛學、醫學、政治、律法、建築和雕塑等方面的提高。

758年,作為鑑真東渡日本後最主要的支持者,孝謙天皇在政治鬥爭中失勢,被迫傳位於淳仁天皇。從此開始,鑑真開始遭到了排擠,被淳仁天皇以“政事煩躁,不敢勞老”的名義解除了“大僧都”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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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撫鑑真並且做好表面文章,淳仁天皇將原皇太子道祖王的官邸賜給了他,被鑑真在該官邸基礎上改建成了一個寺廟,名曰“唐招提寺”。

763年,鑑真在這裡圓寂,終年七十六歲,遺體火化後葬在寺後面的松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