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小姐難產去世那天,把我託付給姑爺,後來我就做了姨娘

小姐難產去世那天,把我託付給姑爺。

姑爺李清高坐廳上,問我有沒有心上人,並許我黃金百兩作嫁妝。

我遲疑一會,拜倒在地:「天晴願一輩子留在將軍府。」

今天是我被納入府中為妾的第十個月了。

說是納妾,過程其實很簡單。

將軍叫來管家,簡單交代了一下我的新身份,第二日就帶兵去北境平亂了。

小姐去世後,府中還沒有其他女人入府。所以,後院裡,我暫時最大。

可我畢竟原來只是個陪嫁丫鬟。。

小姐才去世不久,我就不悲不痛地坐上這姨娘的位子。

府裡到處都是嚼舌根子的人,說我不知廉恥,背棄舊主。

這日,我和婢女桃枝在後院閒逛,隔著幾座假小,就又聽幾個年長的僕婦正議論紛紛。

走近一些,那擠眉弄眼、若沫星子橫飛的場面,更是生動。

桃枝氣得臉都綠了,大喝一聲,嚇得那幾個人立刻噤聲。

我步步向前,那幾人看似害怕地低著頭不敢看我,可實則餘光裡全是思量算計。

他們篤定我丫鬟出身,沒的見識和膽量,不敢和她們這種積年老僕起衝突。

我偏偏不。

我淡淡一笑,上前兩步:「桃枝,生什麼氣,有人不聽話,趕出府便是,何苦讓自己不爽。快。」

那幾個老婦聞言,不敢相信地抬頭看我,嘴上卻仍是咄咄逼人。

「趙姨娘,我們幾個老婆子在這府裡的日子可是比你還長。」

她旁邊那個也接道:「想當初夫人是何等菩薩心腸,對我們下人更是體貼愛護,您這樣做,夫人泉下有知,會怎麼想?」

我眸光一冷,像淬了寒冰碴子。

「我是沒有夫人的氣量,所以,你們多一句話,我便直接趕出去。再多說一句,便打三十板子再趕出去。」

許是從未見我這般樣子,跪在地上的三人忍不住輕輕打顫。

我示意桃枝處理後續的麻煩事,自己先一步離開。

幾盞茶的功夫後,桃枝一臉怨氣地回來了。

我輕笑:「都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桃枝沒好氣地答。

「那怎麼還不開心?」我輕抿一口茶,笑著哄她,「讓我猜猜,是他們被趕出去時罵我

了?」

桃枝聽完,更氣得滿臉漲紅:「那幾個腌臢潑婦,滿口都是汙穢罵姑娘的話,氣死我了。」

我把手中的茶遞給她:「喝一杯,消消氣,養養精神,馬上就又要有人上門問罪了,我們可得打起精神應付。」

桃枝接過茶,一臉不解。

2

果然,不出三日,尚書府的獨女張亦然,就浩浩蕩蕩地帶人上門了。

尚書府和將軍府兩家是世交。

張亦然自小便有一半時間是長在將軍府的。

熟門熟路,不用人指引便想去哪就去哪。

府中下人皆知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攔。

只是,當大小姐趾高氣昂地坐在花廳時,我還未起床。

桃枝來催,我只翻了身,迷迷糊糊道:「讓她等著。」

桃枝想勸,還是不敢,只能先出去替我應付

著。

約昔寸了派西個時三我才從房上地起蟲 切約莫過了近兩個時辰,我才從木上她起米,招

人過來幫我梳妝打扮。

待我春風滿面珠光寶翠地踱步到花廳時,已是正午時刻。

和張亦然目光一碰,我由喜轉嗔。

「呦,張小姐來了竟然沒人跟我通報一聲,真是該打。」

「奴婢知罪,只是姨娘近日來身子不適,奴嫂想著張小姐又不是外人,定是能擔待的,便自作主張沒叫姨娘。」

桃枝答。

桃枝說完,我還沒來及說些什麼,張亦然卻先忍不住了。

「夠了,你們紅臉白臉的戲就不用在我這演了,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張小姐說什麼呢。」我輕蹙眉頭,卻毫不在意地坐上主位。

「午飯備好了嗎,今天正好張小姐來了,吩咐廚房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準備上,好好招待貴

客。」

「我不是來吃飯的。」張亦然也坐下來。

「哦?」我似不解。

我越是輕輕巧巧,張亦然反而越像個炮仗,一蹦三尺高。

「你的出身擺在那,做事沒得見地我也可以理。解,但你現在想抹黑將軍府,我是斷斷不能放。任你的。」

我藉著喝水暗暗朝桃枝眨眨眼:看看,這不就來重點了。

其實張亦然這話雖說得難聽,倒也是事實。

不過,今天將軍府裡將軍不在,便是由我做主,自然容不下她這等張狂模樣。

「張小姐說的這話,我可聽不懂。」我拍拍身上的衣服,語氣也輕慢起來。

「你不懂?」張亦然急得坐起來,手帕指著我。

「張婆子Q他們都是在將軍府裡呆了一輩子的人,你把他們趕出去,還是帶著傷趕出去,這樣心狠手辣地對待老僕,不得讓全京城都笑話。將軍府,笑話清哥哥。」

「所以呢?張小姐想怎麼辦?」我輕笑。

「你立刻把他們請回來,好好道歉,每人好吃好喝的供養到養好傷病,還得再給每人封上幾十兩銀子。」

說罷,她還撩撩劉海,陰陽怪氣地補充:「想必你之前伺候人的時候道歉的事也沒少做,這次做起來也不會有多難。」

嚯,好大的口氣。

我咳嗽兩聲 ,朝桃枝使了個顏色。

然後提步上前,靠近她。

在她未反應過來時,直接甩了她一個巴掌。

清脆的聲音響徹廳上,所有服侍的婢女均是一愣。

從小便如眾星拱月般長大的大小姐哪裡受過這等委屈。

張亦然捂著臉,眼中滿是驚怒與委屈。

她掃視了一圈周圍竊竊私語的奴婢們,又看看她面前嘴角帶笑的我。

「你……你敢打我?」張亦然瘋了般撲上來。

我自然預料到大小姐的行為。

在她碰到我身體的片刻,我暈倒在地。

桃枝眼疾手快地攔在我倆中間,一邊脅制住張亦然靠近我,一邊哭天抹淚,跪著求張小姐別再打我了。

「你們都瞎了嗎不來拉?」桃枝怒吼一聲。

本來面對這場突變茫然不知所措的婢女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

最後,在滿屋子真心假意地拉拉扯扯中,兩位主子終於被拉開。

一個被送回了寢室,一個被送回了尚書府。

「姑娘,你放心,拉架的時候,我狠狠掐了那個瘋婆娘幾下。」

桃枝悄悄在我床邊說。

我差點笑出聲,用力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算算日子,將軍應該沒多少日子就該回京了。

到時候,張亦然肯定梨花帶雨地讓她清哥哥來主持公道吧。

3

我還沒等來將軍的還朝,倒是先等來忠義侯府下的春日宴帖子。

照理來說,這種集會,都是正室才能去的。

我這種妾室9,各位夫人自是看不上眼的。

「那為何要請我?」我問桃枝。

桃枝仰頭思索幾秒,擰著眉:「八成是鴻門宴 a。」

我笑出聲,忍不住輕點她額頭。

我們桃枝可真可愛。

「那咱就不去了,不給他們打臉的機會。」桃枝忿忿道。

「不,」我搖搖頭,「我們要去。」

桃枝出門後,我從桃木箱子深處拿出一本《上京記°》。

翻開深藍色的封頁,娟秀的小楷鋪面展開,如一隻只在淡黃色的宣紙上輕輕飛舞的墨蝶Q。

小姐臨桌而坐,眉眼含笑。

她手中的毛筆,似有生命般,在紙上行雲流水地勾劃。

幾日後,就有了這本《上京記》。

書中,記錄了京中各家大族彎彎繞繞的關係。

我一頁頁翻過。

張亦然的姑母嫁給了御史中丞為妻。

她姑母的兒子又娶了忠義侯府的小女兒為妻。

不難想,這張名為邀請的帖子,其實就是他們想為張亦然撐腰的告示。

當大小姐可真好啊。

不過挨個巴掌,就有這麼一大堆人爭著為她出頭。

我還不能不去。

一個敢打臉忠義侯府帖子的人,京中誰敢再邀呢?

不出去和這些人逢迎交際,我又怎麼有出頭的那天呢?

時間很快到了春日宴那天。

我難得的早早起床,讓桃枝把我所有的衣服一套套都擺出來試穿。

要說這將軍,雖然對我冷淡些,但吃穿用度上可是從來沒虧待我。

試來試去,最後定了套天青色羅襟折枝花紋的

衣裙。

馬車上,桃枝不解:「姑娘,你都說了我們是去給人打臉的,幹嘛還穿這麼漂亮?」

我捏捏她的小臉蛋,笑著回:「就算捱打,我們也要做最漂亮的那個。」

要說這侯府真不愧是侯府。

我們到時,香車寶馬快停滿了整條街。

硃色大門上,幾一顆金釘排列得整整齊齊,恍得人眼睛發紅。

「姑娘,這侯府還真是氣派啊。」桃枝喋喋不休。

「桃枝,這話你重複八十遍了。」我揉揉耳朵。

別人沒來找事前,我們倆也樂得清閒。

吃吃喝喝逛逛,好不開心。

別人背後的那些指指點點,我們也只當看不見聽不著。

但,該來的總會來。

只聽一聲清亮的聲音——

「呦,這不是將軍府的……」她微微停頓,捂嘴輕笑,似是很為難的樣子,「這一時倒不知怎麼稱呼了?叫趙姨娘吧,怕姑娘不喜,叫夫人吧,可。。。。…。」

說話的人,正是忠義侯府小侯爺的夫人何氏。

她旁邊跟著的,一個侯府嫁出去的小女兒宋希,一個則是恨不得吃了我的張亦然。

和我目光對上時,張亦然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譏諷。

狐假虎威得很。

我裝作看不出幾人的嘲笑,提起裙子上前一步,乖巧地朝何氏行了個禮。

「姐姐喊我什麼,我自然都是高興的,若是姐姐不嫌棄我身份卑微,喚我一聲天晴吧。」

何氏依然談笑自若,但旁邊的宋希忍不住輕嗤一聲。

「真不愧是從下人堆裡出來的,人家笑話她,她還當聽不出意思,舔著臉笑呢。」

張亦然隨聲應和:「嫂嫂怎麼認識她?」

宋希笑笑:「將軍先夫人沉穩溫厚,我家設宴時也是邀請過的,這位天晴姑娘應該是當時先夫人身邊的的婢女吧,隱約有點印象。」

「夫人好記性,我們夫人每每回去也是對您讚不絕口呢。」我接話道。

宋希聞言,側轉了身子。

似是連聽我一句話都覺得髒了耳朵。

張亦然則冷了臉:「你幹嘛來這?一個妾而已,還妄想登此大雅之堂。」

大小姐果然是嬌生慣養Q慣了的,說話做事全憑心意,全沒有另外二位的心機綢繆。

我只得驚訝地答道:「額……難道不是侯府請我來的?張小姐若是對此事有意見,不妨親自去和老侯夫人講。」

「你……」張亦然無話可說。

最後還是何氏出來打了圓場,說老侯夫人已經在廳上候著了,特意想見我一面呢。

見就見,我來了自然沒打算躲。

她是長輩,身份地位又擺在那,我料定她不會在面上做出什麼讓我難堪的事。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廳上坐的,不只有老侯夫人,還有小姐的親生母親。

4

老侯夫人於主位端坐。 A山

她衣著華麗,氣質高雅,一張臉上不怒自威。

聽了何氏的引薦,老婦人才把目光投向我,細細地打量了幾眼。

隨之,她淺笑著望向右手位的婦人。

「這便是李將軍家的內眷,趙夫人看看可認識?」

我這才看出,那人竟是夫人。

不過一年未見,夫人眼窩深深凹陷下來。

顯得雙目無神。

對比老侯夫人的鶴髮松姿,我家夫人那寬大衣。袍下的身體,瘦得簡直不像話。

「夫人……」我囁嚅開口,不自覺中,淚水盈盈。

夫人緩緩從座位上起身,手掌扶了椅子一邊,才強撐著站直。

「跪下!」

夫人音調不高,但字字清晰。

在我大腦做出思考之前,雙膝已然跪倒。

桃枝猶豫著想拉我,見我面色不喜,才抿著嘴放開。

耳邊,有低低的竊笑交談聲。

「天晴……」

話沒說完,我臉上便迎來夫人滿是怒意的一巴掌。

我腦子嗡的一聲。

幾秒後,臉上才傳來陣陣酥麻的痛感。

夫人滿目悲痛。

「你既叫我一聲夫人,便還是認我這個主人,我打你,你可不服?」

「奴婢的命是趙家給的,小姐給的,夫人要打要罵,天晴無一不服。」

「好。」夫人點點頭。

「那這第一巴掌,我便是替趙家打你,打你在外有辱家風,隨意折辱高門貴女。」

廳上滿是老老少少的女眷,或坐或立,唯我一人跪立地上。

我閉上眼。

第二巴掌隨之而來。

與之相伴的,還有桃枝一聲心疼地驚呼。

但她知曉我脾氣,只能乖乖站著,什麼也不能做。

我的臉漸漸麻木,甚至覺得不像剛才那麼痛了。

「這一巴掌,我替小姐和未出世的小少爺打你,打你不知廉恥,忘恩負義,肆意攀附。」

兩行淚無聲滑落,暈開在下身裙襬上。

像一場天青色下的煙雨。

夫人高高揚起的手臂不住地顫抖。

卻在再次下落前,被用力鉗住。

「李將軍!」

有人驚訝出聲。

我一愣,張開眼,果真是將軍那張又糙又硬的臉。

已是和煦春日,他身上的甲冑卻還泛著寒光。

青色的胡茬,書寫著守邊衛國的苦寒。

他手臂搭我腰間。

我只感覺身上一緊,就已被他提起,挺身而立。

我無措地看向他,他也低頭瞧了我一眼,這才雙手作揖,問一聲「岳母安好、老侯夫人安好」。

回將軍府的馬車上搖搖晃晃。

我輕倚一角,意識也漸漸渙散。

恍恍惚惚間,我又回到了七歲那年。

5

那年地旱得厲害,一年下來,整個村子幾乎家家顆粒無收。

附近幾座山頭的野菜幾乎都被鄉親們挖光了。

因一顆野菜起爭執再鬧出幾條人命的事,每天都在發生。

我和孃親挖樹根回來時,才發現小妹不見了。

問爹爹,爹爹只破口大罵。

後來在娘深夜的啜泣中,我知道,妹妹被賣了。

再後來,土裡已經再沒有吃的東西了。

我們跟著難民流9,往京裡求天子救濟。

可天熱路遠,又沒東西吃。

我常常餓得眼睛發花。

沒多久,娘死了。

她咬破的手指頭還在我嘴裡流著幾乎沒了的血,可她再沒睜開眼。

又過了些時日,爹爹和人打架爭一隻死耗子時,被打死了。

我撐著樹枝,隨著人越來越少的難民潮,繼續朝京裡挪動。

可我走不動了。

整個隊伍也走不動了。

到一個陌生的具城時,我再也不想走了。

我成了這裡的一個小乞丐。

見到小姐,是又一年的上元節。

城裡處處張燈結綵。

一個小丫頭穿著一身粉白夾襖,手中提了頂兔子燈,坐在他父親肩頭。

旁邊,她溫婉大方的母親,笑著和他們父女倆打趣著。

半年多的討飯經驗,讓我早就有了識人的本領。

這種從小沒吃過苦的有錢人家的小姐,最是單純好騙了。

果然,我趁著她從他父親肩頭下來的瞬間,衝到她面前,跪著求他們賞點銀錢吃的。

我的爪子在他潔白的兔子燈上留下了兩處黑乎乎的印記。

小丫頭定睛一看,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身旁跟著的兩個家僕們這才反應過來,哇呀呀地掰住我的手腕。

疼,真疼。

我疼得眼淚花瞬間就在眼裡打轉了。

但我太開心了。

他們這種讀書人家,肯定會為他們家僕對我的行為感到良心不安,再好好補償我。

想到這,我嘴角差點咧起來。

果然,那個父親趕緊叫人住了手。

小丫頭大概也沒見過這場景,淚水汪住,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銀子果然順利到手了。

我假裝千恩萬謝,心裡其實在罵他們蠢死了。

偏偏,就在我打算離開時,那個小丫頭開口了。

「你看著和我大小差不多,你的爹孃呢,他們不給你吃的嗎?」

我只得連蒙帶騙,哭訴著我的身世。

小丫頭聽著,原本緩過來的眼睛,又紅了。

從那天起,我被帶到了小姐家裡。

但夫人嫌我粗笨,怕我帶壞小姐,只讓我在廚房幫忙,沒事不能踏入小姐的院落。

馬車緩緩停在將軍府。

李清先一步下去。

我撩簾。

他竟然還在一旁,抬手讓我來扶。

若說剛才在人群中救下我,我還能當作他是為了維護自己的面子。

畢竟現在我還是他的人。

我在外被人欺負,他面子上也不光彩。

但現在這舉止,倒著實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驚歸驚。

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搭上他的手腕。

他常年在外領兵征戰,胳膊上都是腱子肉,硬得要死。

下車站穩後,我剛要把手從他臂上移開。

不料他反手握住我手腕,又隨意地揚起。

我身體旋轉間,已被他攬在懷裡。

我驚撥出聲,雙腿離地。

下一秒,我被將軍直接打起橫抱。

我探尋的目光對上他寵溺的眼神。

他劍眉微揚,抱兔子一樣,大步流星地抱著我邁進大門。

奇怪,真是奇怪。

他一路不停,直接把我抱進我房間。

桃枝一路小跑地跟在旁邊,想伸手幫忙又不敢,臉上又是驚又是喜。

「還跟著啊?」李清回頭看她。

桃枝一愣,反應過來後,紅著臉關門退了出去。

李清這才放我在床上。

然後,他自己退回桌前,拉了把椅子坐下。

剛才的柔情蜜意消失的一乾二淨。

燭光明滅,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

我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麼?」他朝我看過來。

我脫了鞋,坐上床榻,兩隻手撐在膝蓋間。

「我在想,將軍再在這坐一夜,明天是不是滿上京都是將軍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傳聞了。」

我頓了頓。

「可大家都不知道,將軍人前寵我無度,實則,清心寡慾得很吶。」

我尾音還未落,他忽然一個跨步衝到我面前。

粗糲的大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喘不過氣來。

他眸光清冷:「管好你的嘴。」

他離得又遠了些,我停跳的心才漸漸恢復了節拍。

燭火被吹熄。

渾厚的嗓音在漆黑的犀子裡輕輕迴盪。

「自己叫兩聲。」

接下來一段時間。

繪春坊頂好的料子、十三味每日限量供應的肘子、悅色局價高難得的胭脂水粉、頭油首飾,還有其它各種各種的奇珍異品,都流水似的送到我房裡。

李清更是一下朝就扎進我房間。

不過數日。

我從滿上京奚落嘲諷的賤人變成了人人豔羨的

女人。

李清帶兵神勇無雙。

守北境一年期間,他絕地反擊,扭轉原本的敗退局勢。

周圍不臣的小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再不敢貿動。

北境百姓,人人對他感恩戴德。

李家軍撤離北境時,全城百姓於城門外沿途相送十幾裡。

此番種種傳回上京,李清一時風頭無二。

偏偏,這樣神兵天將的人物,卻色令智昏,被我迷了心竅。

以致後來,他甚至時不時的告假不去上朝。

可轉頭,他又陪我遊園取樂,醉臥草場。

所以沒用多少時間,我又從全上京最幸福的女人變成人人可唾罵的狐媚子。

整整數月,街頭巷尾處,高門大戶內,處處都是我和李大將軍的各種傳聞。

期間,張亦然數次登門來告我的狀,都被李清不鹹不淡的態度擋了回去。

直到,李清要娶我為正妻的訊息傳出時,大小姐再也忍不住了,大罵著上門。

「清哥哥,你清醒一點啊!」

張亦然對著李清大喊。

我坐在一旁抬眼瞅了瞅她,恍若未聞。

見李清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驕傲如張亦然,也紅了眼。

她聲音哽咽。

「李家世代忠良,李伯伯一生戎馬,浴血沙場。淮陽大戰時,他渾身滿是敵人的毒箭,卻依然死守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伯母溫柔賢淑,和伯伯伉儷情深。李伯伯去後,伯母悲痛之下相隨而去。

清哥哥你十幾歲就隨父出征,李伯伯不在了,你吃了多少苦頭才博得今日的功名成就,難道,今天就要斷送在這個妖女身上嗎?」

聽著張亦然聲淚控訴,我咳出聲。

感情,這都怪我?

我歪頭瞧去。

李清的目光在空中虛浮著。

他面色沉重,一言不發。

半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然然,把嘴閉上,回你自己家。」

可大小姐怔情緒上頭,哪兒聽得下去這個。

他朝著李清越走越近,眼睛紅的嚇人,聲音卻柔緩了些。

「清哥哥,我知道你心中的抑鬱。你心裡沒有趙瀅,趙瀅也配不上你,可你不能違抗聖旨,只得娶她。

現在她死了啊,你沒有聖旨的拘束了,你可以娶你想要的人啊。

你明明根本不喜歡這個賤人,為什麼要娶她呢?」

我嗑瓜子的手停住,身旁裝瓜子的盤子被用力地砸在地上。

「不娶我,娶你嗎?」

我笑出聲。

「憑什麼?就憑你陪伴將軍母親的那些年嗎?」

少女的心事陡然被我戳穿,臉上紅得像被開水燙過。

我卻不打算放過她。

「醒醒吧,將軍是將軍,將軍母親是將軍母親。」

「你……」張亦然羞憤交加,欲要撲上來打我。

這次不用桃枝,李清直接擋在我身前,對他怒斥一聲。

雜亂糾纏之際,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

「然然,退下。」

來的人是張亦然的母親。

她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力。

張亦然落魄之際,見到母親,委屈地衝到母親懷裡啜泣。

張夫人輕聲哄了她幾句,待她哭聲漸停,才柔聲向李清道歉。

「都是我平時慣壞了然然,竟然今天不知分寸地才摻和將軍的家事。」

她話鋒一轉。

「不過這丫頭也是仗著從小長在將軍府,與你與先夫人親厚,才不拿自己當外人,將軍莫怪。」

長輩清清淺淺幾句話,擇清了張亦然的諸般錯處,李清還要恭敬地彎腰回禮。

8

「小青梅可是哭著走的。」

我忍不住帶了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別亂講,我心裡只拿然然當妹妹的。」

我不答。

什麼哥哥妹妹這一套。

最是齷齪。

回到我房裡,桃枝湊上來,說夫人又來過一趟,留下了自己暫住的地址。

我沉吟半響,嘆口氣,讓桃枝告訴她,我不回

去。

桃枝不解。

以前我不是總說夫人小姐對我極好的,像家人一樣。

可如今我為什麼卻狠心到見夫人一面都不願意。

上京甚至傳言,是我心虛,無言面見夫人。

謠言傳的兇時,更是有人大著膽子猜測,是不是我設計毒害了小姐。

為了就是藉此自己一步登天。

「你信嗎?」我問桃枝。

桃枝絲毫沒有遲疑,猛力地搖搖頭。

她說將心比心,她不會害我,我也絕對不會害小姐。

是的,桃枝也是我撿回來的小乞丐。

那日我出門幫小姐採買東西,路上撞見她來向我乞討。

她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可那雙眼睛卻水靈靈地動人。

一瞬間,我想到了妹妹。

她現在應該也是這般大小了。

我給了她幾錢銀子,又問了她常在的地址。

之後每次出府,我都會給她帶些吃食衣服以及一些碎銀子。

她開始還心有防備。

就像我當年來到小姐家一樣。

被小姐帶回去後,我隔了近一個月才見到她。

那日她因背不下文章被老爺罰抄書。

我悄悄潛到她窗子底下,給她遞了吃的。

小姐一臉為難:「可是,爹爹說背不下來就不讓我吃東西。」

真是蠢笨。

別人不讓吃自己就乖乖聽話。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掰下一塊酥餅塞進她嘴裡。

「這下反應都吃了,不如多吃幾口吧。」我朝她挑挑眉。

小姐那日還是吃下了一碟子的酥餅。

以至於夫人後來心疼小姐,偷偷來給小姐送吃的時,她根本吃不下。

但她不敢把我供出來,只說自己是心裡白責

愧對爹爹的期待,隨意吃不下。

但,從來不說謊的人,說謊太容易被發現了。

第二天,夫人就揹著小姐把我叫到跟前。

她訓斥我沒有規矩,可最後卻讓我去小姐身邊伺候。

「瀅瀅單純善良,以後難免吃虧。我要她身邊有一個勇敢聰明又忠誠於她的人,你能做到嗎?」

月光如水。

我信誓旦旦地承諾了。

但其實,我只不過是為了在她身邊,日子能過的更舒服一點。

我入府後,頭上都是蝨子,廚房的大娘就給我把頭髮全剪了,說這樣才能徹底除蝨。

到小姐身邊後,她看我頭髮短短的,竟然給我織了一頂漂亮的小帽子。

她吃到好吃的糕餅時,總是偷偷留下兩塊私下給我吃。

她背書文背不下來時,也總是纏著我和她一起。背。

我不小心打翻茶碗、弄碎瓷器時,她也總站出來替我開脫。

慢慢的,她在我心裡,似乎不一樣了。

她說我被喊來她身邊那天,剛好是雨過天晴的好天氣,所以我以後就叫天晴。

她說,以後如果有人問我姓什麼,我就說和她一樣姓趙。

因為我是她的好姐妹。

後來老爺幾次升遷,我隨著離家幾次搬遷到老爺的任職地。

小姐的一生,似乎都要這樣順遂地走下去。

將來嫁給性子溫厚的郎君,她一定也是個好妻子,好孃親。

事情的變故來得很突然。

有一天一個官位很大的人來到我們府上。

老爺高興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不住地喊恩師長,恩師短,還叫小姐出來拜見。

那個大官贊小姐毓秀明門,溫婉賢淑。

我撇撇嘴,心裡暗道:小姐好還用你說?

大官離開很長一段時間,老爺總是忍不住唸叨曾經自己在恩師門中求學的事情。

每每談及,又哭又笑。

我和小姐私下總忍不住笑話老爺跟個孩子似的。

可後來,聖旨來了,那個大官向皇上請旨,賜婚小姐和上京的李將軍。

小姐從小守禮懂規矩,婚姻大事,自是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何況,如今天子賜婚,更是無上的榮耀。

小姐安心待嫁,但也總是在深夜偷偷落淚。

我知道,她害怕離家這麼遠再難見到老爺夫人。

她也害怕,上京富庶繁華,她孤身一人,前路艱難。

之所以說孤身,因為小姐本想給我在家尋個殷實人家嫁了。

憑著李府的勢,想必我未來的附加自也不會為難我。

我拒絕了。

她是我的小姐,我自然要做她的陪嫁。

於是,在幾日的跋涉後,我陪小姐嫁入李府。

那日的排場鋪得很大。

到處都是紅豔豔喜幅。

往來賓客,個個衣著華貴。

男子皆丰神俊朗,女子都嬌豔柔美。

喜帕下,小姐把手裡的手絹攥了又攥:「天晴,你說將軍會不會不喜歡我啊?」

「怎麼可能,小姐是時間最好的姑娘,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我故意逗她。

後來,將軍醉醺醺地被男丅們攙扶進來,我信候完他們二人洗漱便出去了。

第二日,小姐一臉嬌羞。

我很開心,小姐沒嫁錯人。

邊境戰亂,將軍和小姐成婚後沒幾日就奔去軍營了。

我和小姐閒來聊天逗趣,觀落花流雲,也好不自在。

漸漸的,小姐開始收到一些邀約的帖子。

那些所謂的上京貴女,表面對小姐我們一團和氣,可轉頭,,不是笑話小姐衣服樣式過時,就是嘲笑她頭面樸素。

這也就罷了。

後來一次席間,她更意外聽說將軍本有一位矚意的青梅竹馬。

二人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卻因為一道聖旨勞燕分飛。

見小姐在京中確無勢力可依,他們那些以前只敢在私下說的話,漸漸當著小姐的面也不遮不避地說。

小姐的心情越來越不好。

我幾次衝上去要教訓那些人,都被小姐攔住。

她說不能給將軍府惹事端。

後來,我趁小姐不注意,好好捉弄了其中幾個長舌婦,給她出了一口氣。

可後來東窗事發,還好剛好趕上將軍回來,小姐又替我苦苦哀求將軍,他這才親自出面,平

了事端。

小姐自請和離,想成全將軍和他的青梅張亦然。

將軍沉默許久,才答,說小姐想多了。

後來將軍沒幾日又走了。

將軍走後沒多久,小姐被診出身孕。

半年沒來過的張亦然卻開始頻頻登門。

但每每她的言辭之中,都是夾槍帶棒。

她沒來一次,小姐就肉眼可見地消瘦一些。

後來,我索性鎖起大門,不許任何人踏進來探視小姐。

邊關戰急。

小姐已有七個月身孕,卻仍執意親自前往城郊寺廟,為將軍和邊關戰士們祈福。

可回程路上,遇上劫匪搶劫銀錢。

慌亂之中,小姐動了胎氣。

管家拿了將軍的腰牌到宮裡請了數位太醫。

血一盆盆往外端。

小姐難產而亡。

我答應過夫人,此生要忠誠於小姐,保護好小姐。

我沒做到。

那日,將軍把我叫至跟前,

他說小姐留了遺書,要他給我尋一個好人家嫁了,以後要保我一生無虞。

原來,她早就給我留好後路。

將軍問我有無心上人,他會給我一筆豐厚的嫁妝。

我細細思考後,拜倒在地:「天晴願一世留在將軍府。」

看著小姐的面子,他不能只讓我繼續做個僕

人。

於是,便通知了闔府上下,收我做他的姨娘。

那晚,他從侯府將我救回。

吹滅燭火後,他靠近我,一雙鷹眼閃著精光。

「趙天晴,你為什麼要留在我這?」

「留在這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為何不留下?」我笑答。

可他不信。

他說雖見我次數不多,但知我不是貪慕虛榮之人。

笑話,他以為他多瞭解我呢。

「將軍要聽實話?」我問。

「我只聽實話。」他答。

我笑笑。

我這人不做虧本買賣,他既要聽實話,也得先回答我一個實話。

我問,他為什麼不娶張亦然。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

「張尚書在朝中勢力頗大,我又手握重兵。」

他點到為止,我已明瞭。

「所以這次,你假意在眾人面前對對我極盡寵愛,也是為了放鬆皇上對你的忌憚?」

他微愣。

沒想到我能一語中的,看破他的心思。

我答應他,陪他演這齣戲,幫他塑造好一個色迷心竅,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荒淫形象。

「你還沒如實回答我。」他說。

我輕嘆一聲鴆:「你雖對我家小姐沒有多少情意,但她對你,一片赤誠。小姐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平安喜樂度餘生。小姐不在了,我要替小姐照顧好你。」

李清怔住。

隔了一會兒,他才輕輕說,又似在自言自語:「我對瀅瀅,並非無意。」

我轉過臉去。

不想再聽。

10

李清要娶我為妻這事很快就從街頭巷尾就言官諫上朝堂。

李清已經有些日子不去上朝。

這一去,就是面臨各方同時發難。

最後,直接是李清激昂跪倒,卻堅決不改本意。

龍顏大怒。

訊息像風一樣吹進各家各戶。

不過半年,將軍府就從人來人往變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之地。

可唯獨張亦然,來得更勤了。

她看著李清飲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淚眼婆娑:「清哥哥,你真要為了這麼個狐媚子斷送自己的前程嗎?」

李清已經半醉,整個人晃晃悠悠,什麼也不說,只看著她笑。

張亦然還沒來的及再說半句話,她的貼身丫鬢就帶著好幾個人火急火燎地跑進來。

「小姐怎麼又來了,前兒才捱了老爺的打,怎麼還這麼不長記性。」

丫鬢邊說著,邊和人一起死拉活拽,把張亦然拖走了。

隔離幾日,我去城郊的寺院上香祈福。

回來的路上,我在馬車內只聽馬兒一聲嘶鳴。車伕的血橫濺門簾之上。

桃枝的手緊緊握住我的,不住顫抖。

「姑娘,我們……我們完了。」

「別怕。」我回握住她,「你坐在這,別動。」

我掀開簾子。

馬車周圍,是一圈蒙面黑衣人。

土匪頭子眸光陰狠,淡淡道:「姑娘,對不住了,有人出錢買你的性命,我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今日只能結果了你。」

我死可以,但桃枝不能。

似是驚訝我臨死還能如此大義凜然替他人著想,他眸中冷光稍退,答應了我這請求。

「還有嗎?」他頗有絲期待。

「我想知道是誰要殺我。」我看著他。

土匪之間交換了個眼神,並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

手起刀落。

這刀最終沒有落在我脖子上。

李清帶著貼身侍衛,騰空而降,將所有土匪活擒。

他們雖然有江湖行事的規矩,可在李清用了軍隊裡行兵打仗的殘刑。

不過幾個時辰,他們便招供了背後的主使。

這便是我寺廟之行的目的。

11

李清把滿身是血的土匪頭子扔進尚書府院子時,正是黃昏。

殘陽如血,絢爛異常。

「清哥哥……」張亦然睜大眼睛,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張母怕她害怕,將她拉至身後,讓下人帶她離開。

但張亦然已然感覺到今天李清來勢洶洶,掙扎著不肯離去。

張母冷了臉,看向李清。

「不知李將軍這是何意?」

李清冷哼一聲,扔出一塊玉佩到張母手裡。

張母低頭輕觸,身子微顫。

「伯母,若非顧念我們兩家世交之情,今日憑著這認證物證,我就可以將你尚書府告上公堂。」

張母險些暈倒,旁邊的丫鬟急忙扶上去,張母才堪堪站住。

張亦然五官擰在一起,目光來回在自母親和李清之間旋轉,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最後,她把目光定在我身上,怒氣衝衝。

「趙天晴,你又給清哥哥吹了什麼枕邊風?」

「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的好母親做了什麼?」

「你敢攀汙我母親!」

張亦然掙扎著要上來打我,卻被李清一把推開。

她倒在地上,眼淚瞬間逼出,不敢相信地看著李清。

可李清臉色鐵青,不看她一眼。

是啊,青梅竹馬此刻又怎比得上死去的妻兒呢?

自己女兒對李清痴心一片,日日寢食難安,張母不甘。

眼見李清和妻子漸漸從被皇權強綁到一起的人再到到日久生情,即將生兒育女,而自己女兒希望卻越來越渺茫,日漸消瘦。

她再也忍不了了。

小姐替將士們祈福歸來的路上,她終於動手

了。

原本,這之後,她以為張亦然終於可以如願以

償了。

卻不料,我在將軍府,卻風頭更盛。

同樣的手段,她用了第二次。

只不過,這次土匪頭子多留了個心眼。

他們暗自偷下了張府管家特製的玉佩。

這樣一旦東窗事發,他們還能拉個靠背。

「所以,你其實並不在意將軍,故意讓人們都以為將軍寵你無度,引我動手?」張母凝視著我。

「沒錯,我淡淡一笑。」

張亦然如遭雷劈,一時間不知道該先相信那句話、哪個人。

「你心如蛇蠍,當還我妻兒命來。」

李清的刀橫在張母頸上。

「將軍且慢!」

門外一聲驚呼。

張尚書風塵僕僕而歸。

早在我們從城外出發時,李清便派人將此事去告知張尚書。

「夫人,你糊塗啊!」張尚書鬚髮斑斑,「以李家在邊塞的威望和我們府的勢力,聖上怎麼可能允許然然和李將軍在一起,你以為那道賜婚只是聖上一時起意嗎?」

12

張母被罰,在內獄幽禁十年。

我其實並不服。

按照我的性子,我會直接要了她的命。

可我想起小姐。

她不喜歡我行事以牙還牙,不喜我對任何人冷若冰霜、心狠手辣。

她教我良善,教我識禮。

所以,我耐著性子,一步步引張家入局露出馬腳。

最後,我將一切罪證呈上公堂。

我雖不甘,但我想,這是小姐願意看到的。

我離開將軍府那日,李清親自將我送至城外。

我淡淡看著眼前這位略顯滄桑卻依舊挺拔堅毅的男人。

他的身上,有小姐少女時期於情愛的所有幻想。

卻也是他,間接導致了小姐的結局。

小姐說過,我不能怨他。

因為他一生戎馬,是無數百姓的恩人。

我側過身,舉目望向遠方。

「我們互相演了場戲。我幫你讓眾人覺得皇帝惱怒於你,免了你兔死狗烹的結局,你幫我替小姐報了仇,我們從此恩義兩決。」

我要回家,從此替小姐孝敬老爺夫人,照顧他們安度晚年。

那本上京記,就永遠留在上京吧。

此生,我再也不要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