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遊隼

在很多反映滿清到民國的影視劇中,經常會出現很多北京沒落的貴族都是提籠架鳥,用來彰顯身份。

可要說最牛的當屬養鷹,這玩意兒可不是一般人說養就能養的,先不說鷹吃肉有多耗費銀錢,就單說你想買未必就能買得到,想捕捉一隻鷹那可好比登天。

中國人常講“玩物喪志”在歷史上蒙古草原曾經煊赫一時的契丹王朝,就是因為玩鷹搞得國破家亡,也有些人說這滿清王朝也是玩鷹玩的丟了政權,我不是研究歷史的,這個觀點雖然新穎但是不敢苟同!反正滿清時期從皇族到權貴反正也是沒輕折騰。

今天講的這個故事也是發生在咱們東北早年間的事兒,那還是剛剛成立滿洲國那會兒,以種地為生的董二爺實在是受不了鬼子和二狗子們的盤剝,一賭氣跑到大興安嶺投奔自己的姑姑去了。

那會兒的大興安嶺天高皇帝遠,老百姓散居在大山之中,和外界的聯絡很少,基本上招惹不到鬼子們,日子過得也算是舒心。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林場

董二爺的姑姑住在一個叫紅石嘴的村子,村裡人基本上都是依靠伐木為生,平時也會打一些獵物採點山貨添補家用。

董二爺那會兒能有十八九歲的年紀,小夥子一身勁兒,不怕吃苦,能幹!很快就加入了村子裡的伐木隊,那會兒村子裡的人也都是來自天南海,都是些窮苦人家闖關東過來的,個個都是一副熱腸子,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嗎“窮幫窮,富幫富”窮棒子指望有錢的大爺幫襯幫襯那是想瞎了瞎了心,沒指望!

村裡人和人的關係非常好,伐木的老把頭也是看董二爺這孩子任幹、懂事兒,每次上山伐木就把董二爺帶著,伐木休息時大傢伙都愛聚在老把頭身邊聽老把頭講講趕山的事兒。

老把頭年輕的時候,腿腳靈便,是這大興安嶺一帶有名的獵戶,曾經自己一人單槍匹馬獵殺過一頭八百多斤的黑熊,那會兒在大山裡一時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美談。

“要說這狩獵啊!再好的獵人也要幫手,三等獵戶圍獵要用狗,二等獵戶圍獵要用人,一等獵戶圍獵那是非得獵鷹不可。咱們這嘎達早年間給皇帝上的貢品,最頂級的供品就是海東青。”老把頭吧嗒著菸袋鍋子,對眾人講道。

“把頭,啥叫海東青啊?”董二爺自小在家和父母種地,上哪知道啥叫海東青去啊!

眾人紛紛笑話董二爺沒有見識,海東青都不知道“孩子,你不是大山裡的人自然不知道啥叫海東青了,海東青就是一種體型小巧的獵鷹,那玩意兒可是天生的捕獵高手,天鵝大不?那也是海東青的手下敗將,不過早年間不斷給皇帝上貢,現如今已經沒有人知道海東青長成啥樣了!”老把頭對眾人說道。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遊隼

隨著時間的流逝董二爺一晃來到紅石嘴子村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在和伐木隊裡從老把頭身邊倒是把大山裡的一草一木都摸得門兒清,不忙的時候董二爺就願意跟在老把頭身後學著怎麼套兔子,怎麼打野鹿。

在大山裡最吸引董二爺的還是怎麼打獵這行比較有意思,驚險刺激,而且當天就能看到成果這可比在山上苦哈哈的伐木頭來的痛快。

但不管怎麼說伐木頭才是正經來錢的行當,只能在伐木場不忙的時候董二爺才有時間到老把頭家裡借來老抬杆兒去大山裡轉悠轉悠。

董二爺也是的確是做獵人的料兒,每次進山董二爺都能滿載而歸狍子、兔子、狐狸都沒少往山下扛,從來就沒有空著手下山的時候。

有這麼一天大山裡下雨,伐木場沒法兒幹活兒了,大家夥兒都貓在村子裡沒出去,可董二爺是個閒不住的人,他哪能在家裡閒著啊!就跑到老把頭的住處借來了老抬杆兒進山裡去轉悠轉悠,說不定今天還能打到什麼大的獵物呢!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獵槍

董二爺扛著老抬杆兒,腰裡掖著下的套子就進山了,雨中的大山裡空氣格外清新,用現在話說那就是天然的大氧吧,深呼吸一口潮溼的空氣裡竟然充滿了甜絲絲的清香,若干年之後在和村子裡的孩子們說起大山裡的日子的時候滿臉竟然都洋溢著一種讓人羨慕的幸福感!

董二爺在大山裡走了一路什麼獵物竟也沒遇到,可董二爺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就想再往大山深處轉轉說不定就能遇到點什麼。董二爺躲在一棵大落葉松下啃了幾口窩頭,就繼續走向了大山的深處。

這些地方村裡的老百姓是不會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要是在這大山裡碰上黑瞎子或是野豬那就等於交待在這了,可董二爺覺得自己揹著老抬杆兒,什麼野豬熊瞎子的,都算不上什麼事兒,其實這和董二爺來紅石嘴兒的時間不長,壓根兒就沒見到過野豬和熊瞎子有很大的關係,要是他見識了熊瞎子和野豬的破壞力估計他也就沒這個勇氣了。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雨霧濛濛的林區

董二爺走了沒多遠,突然聽到附近有踩斷幹樹枝發出的“嘎巴”的聲音,董二爺一下子精神頭就提了起來,這說明周邊有動物的存在,董二爺趕緊貓下腰躲在一處大野蒿子下面,撥開野蒿子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只見一隻成年馬鹿正在五十米開外的山坡上啃食著地面上的野草呢。

董二爺心中暗喜,這麼個大玩意兒,要是能整回村子可是能改善好幾天的伙食了,董二爺邊想邊動作熟練地摘下肩頭揹著的老抬杆兒,裝藥,壓實填鐵砂,一切準備就緒,董二爺貓著腰一點一點地接近馬鹿,距離馬鹿越近老抬杆兒發揮出的作用就越大,可是還不能把這馬鹿驚著,不然竹籃打水一場空,跑了你依靠老抬杆兒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了。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馬鹿

董二爺找到一處合適的位置停了下來,抬起了老抬杆兒的槍口,瞄準了馬鹿,可能是火藥受潮的關係,一聲槍響過後董二爺的臉上被火藥燻得滿臉灰,就著雨水,臉上就如同鬼畫符一般。

董二爺哪顧得上這個,用手劃了一把臉,再看那馬鹿,後腿被老抬杆兒轟傷了,馬鹿大驚撒腿就奔山上一瘸一拐地跑了。

董二爺豈能讓到嘴邊的鴨子飛了,拖著老抬杆兒,趕緊跟在馬路的後面追了上去,董二爺心裡盤算“畜生就是畜生,這一下子馬鹿已經受傷了,肯定也跑不遠,等攆得差不多了,在給它轟一槍,那肯定沒跑了”

董二爺打定主意沿著馬鹿灑下的血跡緊追不捨,跟著跟著,這血跡在山脊上的一處紅松林邊上竟然消失不見了,董二爺仍然不想放棄對馬鹿的追擊,就也想到紅松林子裡找找。

這出紅松林子裡除了鳥的叫聲還真沒發現哪有什麼馬鹿留下的蹤跡,董二爺縱向穿過了紅松林子,只見呈現在面前的是一個大山崖,山崖下雨霧蒸騰深不見底,看那樣子少說也得有個幾百米,董二爺向山崖下探了探頭只覺得眼暈,就趕忙退了回來,這要是失足滑下去,那這輩子就算交待在這了!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雨中的山崖

董二爺的覺得目前首要的任務還是找到那頭馬鹿才是正事兒,就想轉回身回到林子裡再好好轉轉,就在轉身的時候,就發現遠處的天空中有兩隻黑點在向山崖這面飛來,董二爺怕驚了這兩隻飛禽,也想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鳥,就閃身躲在一棵老紅松的後面向天空中望去。

這兩隻大鳥越飛越近,漸漸地董二爺已經能夠分辨出這兩隻大鳥竟是兩隻灰黑色的老鷹,其中一隻老鷹好像爪子上還抓著一隻像是兔子的東西,董二爺以前聽老把頭講過,老鷹孵化出小鷹之後會經常外出捕獵給小鷹餵食“難道這說明山崖下有鷹巢不成?”董二爺暗暗地琢磨。

兩隻老鷹不斷在山崖的上空盤旋,像是審視山崖的四周是否有隱藏的敵人似的,見四周沒有其他的危險,兩隻老鷹一個向下盤旋就扎向了巖壁。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懸崖

董二爺見狀也顧不上危險,趴在山崖邊緣向下望去,只見在一處凸出巖壁的石頭上站有一隻大鷹,警覺地四處觀望,不時有羽毛之類的東西從懸崖處飄落,看樣子那凸出石壁的岩石定然是鷹巢無疑。

董二爺見山崖如此之高不敢貿然下到懸崖之下去檢視,更不要說那還有兩隻老鷹了,這兩樣那種都能要人命,董二爺打定主意,就在紅松林裡找了一處以前趕山人留下的馬架子擋風遮雨,想明天這兩隻老鷹都飛走了,再下去看看,要是能掏到一窩小鷹那可是發達了,還打什麼馬鹿啊!

董二爺在馬架子裡迷瞪了一宿,第二天天光大亮,雨也晴了,董二爺就趕忙跑到山崖邊上,蹲在大松樹後面向下瞄著那塊凸起的石頭,果真不多時兩隻老鷹展翅從那岩石上飛了出去,看樣子又去哪塊兒打食兒去了!

董二爺見兩隻老鷹飛走了,就趕忙把腰帶子,綁腿子還有昨天帶的繩套子,紛紛解下來,相互連線做成一條繩索,一頭綁在山崖邊上的紅松上,一頭捆在自己的腰上,手腳並用的爬下了山崖。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攀崖

董二爺深知,這要是一下子沒蹬穩踩實,栽下去就是和閻王報道去了,可是馬虎不得,董二爺強忍著不讓自己低頭去看山崖底部,手抓腳蹬好不容易才下到巖壁凸起的石頭處,果真那裡有個一尺多寬的石洞,石洞內堆積著不知道什麼鳥類的羽毛,一隻能有手掌大小的小鷹正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觀望著這個從上面下來的人。

董二爺一見這山洞裡果真有小鷹,心中不禁心花怒放,這次洋罪可是沒白遭,趕緊的吧,速戰速決,董二爺一把從山洞裡掏出小鷹用自己的外套裹巴裹巴,就塞進了懷裡,董二爺必須趁著兩隻成年老鷹沒回來趕緊把小鷹帶走,不然一會老鷹撞見了可真就麻煩了!

董二爺按著原路又爬上了山崖,兩隻手掌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董二爺早已經過不上疼痛。扛起老抬槓兒就興沖沖地跑回了紅石嘴子。

村裡人見董二爺一夜未歸,怕是董二爺遇到啥危險,正組織人上山去找他呢,就見董二爺興沖沖地跑了回來,大家夥兒見董二爺見誰都傻笑,都覺得這孩子不是遇到黃大仙了吧?怎麼不正常呢?

董二爺一把拉過老把頭,神秘兮兮地把小鷹從懷裡逃出來“把頭,你看我帶回啥了!”董二爺從懷裡掏出用外套裹了幾層的小鷹雛兒“哎呀!孩子你快給我講講,你咋逮住的”老把頭一見小鷹也是滿臉樂開了花,這玩意兒真就是可遇不可求,鷹巢都是設在懸崖峭壁之上,想要捉一隻小鷹那可真是比登天。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貓頭鷹幼崽

董二爺就一五一十把怎麼追擊馬鹿,發現的鷹,後來又是怎麼下的懸崖一五一十地給老把頭講得清清楚楚,老把頭拍著董二爺的肩膀連誇董二爺“尿性”

剩下的問題就是怎麼養活小鷹了,按照老把頭的教的,董二爺把生肉剁碎,和著麵糊糊一口一口地將養著小鷹,沒過多久,小鷹就顯出了霸氣的姿態。

老把頭見董二爺有心將這這小鷹訓練成獵鷹,就又教董二爺熬鷹,董二爺真可謂是不辭辛苦,熬鷹這個活兒可是遭老罪了,鷹這玩意冷血高傲,輕易不會屈服的,董二爺不吃不喝不睡,兩眼盯著小鷹的眼睛,直到最後鷹服軟了,董二爺人也倒下了。

自從董二爺馴服了小鷹,就時不時的帶著小鷹去山上捕獵,兔子狐狸野雞野鴨倒是沒少抓,可村裡也出現了怪事,村子裡養的雞新下的豬羔子,時不時的竟然丟失了,村裡人都懷疑是董二爺養的鷹捉去的,可是有沒有實質的證據,大傢伙也只能猜測,誰也不敢上門去問。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

熬鷹

直到一天村裡的孩子們在村口玩,就看見天空之中飛來兩隻老鷹,忽閃著大翅膀向孩子們抓去,村裡趕大車的鎖柱子剛巧瞧見“這還了得!鷹都進村兒抓孩子了能行嗎!”抄起大鞭子就把兩隻大鷹給抽走了。

老把頭知道這個事兒之後就對董二爺說“看樣子是老鷹找過來了,這玩意兒記仇,不行你就把你的鷹放了吧,不然這兩隻大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董二爺心有不捨,但也是沒有其他什麼更好的辦法留下小鷹,你總不能帶著全村兒人一起搬家吧?董二爺考慮再三和老把頭來到以前的懸崖邊上,解開了小鷹的脖鎖,含著淚把小鷹送到了天空之中,小鷹在天空之中久久盤旋不願離去,直到兩隻大鷹飛來,三隻鷹才一起飛行了遠方。

剛剛放飛小鷹那幾天,董二爺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相仿,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誰勸也不行,最後來在老把頭的勸說下,才算是打開了心結。

董二爺又開始上山和大傢伙去伐木頭去了,在山上董二爺不時還能看到三隻鷹在天上盤旋,甚至有幾次小鷹還給董二爺叼來野兔、野雞之類的獵物,扔在董二爺的身邊就又飛走了!

望著遠去的鷹老把頭感嘆道“這畜生還是有情有義的,當年還真沒白餵它!”

董二爺和他的獵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