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兇猛的蘿莉與最溫情的殺手

有這樣一部電影,它是一部即興之作,但後來卻成了在影史上留下名字的傑作。

最兇猛的蘿莉與最溫情的殺手

它就是1994年,由呂克貝松執導的《這個殺手不太冷》。

本來呂克貝松準備先拍《第五元素》,但因為布魯斯威利斯的檔期問題,製作計劃一再停滯,呂克貝松就利用這段時間一個月之內寫好了劇本,三個月就將本片拍攝完畢,但結果卻是這部殺時間搞出來的作品比《第五元素》獲得了更大的成功。

這是呂克貝松第一次以導演的身份與好萊塢親密合作,在自己的特色之上,充分的吸收了好萊塢型別片的手法,在藝術和娛樂性上獲得了極好的平衡。

最兇猛的蘿莉與最溫情的殺手

一開始是一個城市級別的大長鏡頭,注意,“植物”是本片中很重要的一個意象,電影的起筆也是從綠色的植物開始,鏡頭俯視劃過紐約的中央公園,迅速向城市腹地遊走,逐漸來到嘈雜的鋼鐵叢林,會給你一種大城小事的感覺。

在故事的序幕裡,呂克貝松主要的任務是安排里昂出場,一共包括兩個場景,依舊是里昂與中間人協商要接的活。這部分的對話正反打鏡頭幾乎全都是用的大特寫。無論是中間人還是利奧,都沒有正面的亮相,最大限度的保持了角色的神秘感。

這段戲裡有一個細節就是牛奶,影視作品中喜歡喝牛奶的人一般都指向人物的性格,暗示著他們沒有長大的一面。比如《發條橙》中的阿歷克斯,就是一個喜歡喝牛奶的少年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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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更是如此。他雖然是一個很專業的殺手,但在生活上卻像個小孩子,所以導演會設計他喝牛奶。同時牛奶還有純淨的意思,暗指他與汙穢現實的格格不入。

第二個場景是里昂去執行任務,這裡要表現他殺手的專業性。這段戲的手法和好萊塢在特工片裡經常會看到。大致的套路是殺手在暗,目標在明,將之一個個不露聲色的幹掉,這裡里昂依然沒有正面的出場,都是用間接的手法來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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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噴濺的血漿,突然斷掉的電話,都是極具效率的視聽語言。在黑幫胖子意識到危險的時候,畫面的節奏突然加快,之前都是四平八穩的機位攝影。這時突然改用手搖鏡頭強化了人物的緊張感,在力量從黑暗中伸過一把匕首時,背景音樂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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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一個冷靜的路人,絲毫不把這些血肉橫飛放在眼裡。

里昂完成了任務,去便利店買牛奶,這時候故事才算真正的啟動。之前的是人物素描,對於故事的結構並沒有什麼影響。里昂即將遇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瑪蒂娜。

瑪蒂娜出場的戲充分顯示了呂克貝松的鏡頭設計功力。一開始是俯拍的螺旋樓梯,象徵著圍困與枷鎖,瑪蒂娜的腳和拿著煙的手進來,打破了畫面的靜態。鏡頭從她晃動的雙腳慢慢推上去。欄杆後面是一張絕美的少女的臉龐,她就像一隻關在鐵籠中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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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故事繼續向前推進,瑪蒂娜的老爸和警察斯丹出場,斯丹是片中的反派,他的出場也非常精彩。呂克貝松沒有讓他拿槍殺人,故作猙獰,而是用嗅覺來表現他的神經質與癲狂。當他抱著瑪蒂娜的老爸聞來聞去的時候,就像一隻血腥的狼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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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中兩個主要人物都有兩副面孔,一副對外一副對內,對外里昂是一個所向披靡的殺手。對內是一個奇怪的孩子,他看金凱利電影的時候,眼神就像個從來沒有戀愛過的中學生。他的世界裡只有槍,牛奶和植物。

這些東西有一個好處,就是從來不會多問問題。他在黑暗中睡覺的時候,還要帶著墨鏡映射出內無人能夠拯救的孤獨。瑪蒂娜的對外是一個問題少女,抽菸,說髒話,扮成熟,這些都是她保護自己的鎧甲。

實際上她渴望著家庭的溫暖,這主要體現在他與年幼弟弟的關係上。但除此之外,她絲毫感受不到任何親情。就像她接到校長電話是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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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里昂看到被揍的滿臉是血的瑪蒂娜,他遞給她一條手帕。這時候瑪蒂娜問了一個不該是她這個年齡該問的問題,也許就是從這句話開始,兩個人才互相認為對方和自己是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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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斯丹和他的團隊來清理瑪蒂娜的老爸。這場戲,充分的展現了反派性格,斯丹的魅力是殘暴與藝術範的變態混合。在殺人之前,他還發表了一番關於貝多芬的藝術鑑賞。但奇怪的是,在追殺人的戲裡並沒有配貝多芬的音樂,而是用了一段有些波斯風味的原聲,包括最後斯丹撩開五顏六色的簾子,都讓畫面帶上了一些異國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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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有著敏感犯罪觸覺的里昂,透過鎖孔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面對生死邊緣的瑪蒂娜,他猶豫再三,還是打開了門。這時候,一道明顯的弧光罩在了瑪蒂娜的臉上。對他們倆來說,都意味著打開了彼此人生全新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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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見識過最血腥的屠殺。但面對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卻還是第一次。他之前的生活裡只有委託人與獵物,像一個苦行僧一樣,從沒有和任何一個人建立真正的交往。當他感受到這種普通人的情感波動,第一直覺是害怕,甚至想要用他最習慣的方式解決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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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可能想起了自己不殺女人和孩子的原則,對於這個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生命無法下得去手。瑪蒂娜雖然才十幾歲,但已經顯示出了非凡的女殺手潛質。她看到里昂的槍不是嚇得驚聲尖叫,而是覺得很酷炫。

在里昂拒絕為她報仇的時候,她也會楚楚可憐的求同情。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果斷的拿起槍向窗外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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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第二幕裡,大叔與蘿莉的性格產生了有趣的互動,當里昂教瑪蒂娜殺人的時候,他是作為導師的身份出現的。而在生活方面,里昂就像一個小孩子,瑪蒂娜教他認字,為他打理家務,還教會這個從來不會笑的老男人什麼叫做開心。

里昂曾有過慘痛的愛情回憶,這樣歡聲笑語的生活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瑪蒂娜的出現就像一縷陽光,照耀在他這棵無根的植物上。不知不覺間,瑪蒂娜和里昂都感覺到了愛情在悄悄地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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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或者說更寬泛一點。愛,是這個故事裡最底層的原理,呂克貝松花了大量的篇幅,小心翼翼地推進二人的感情溫度。當瑪蒂娜說,要麼愛,要麼死的時候了,里昂還可以故作鎮靜地說服自己。只是因為憐憫才收留了她。

當二人成功的執行完任務,瑪蒂娜說要吻她一下的時候,里昂依然不敢接受這份不倫之戀,他一直都處在這種欲愛還休的狀態,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殺手的下場,雖然他心裡已經愛上了瑪蒂娜,卻選擇故意的疏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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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蒂娜在思考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決定自己親自上陣。她打扮成里昂的模樣,帶了一大堆軍火,準備單槍匹馬的去找斯丹報仇。這時候她有兩個目的,能殺死仇家當然最好,如果不行,她堅信里昂會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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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個果敢,同時又狡獪的蘿莉,既然里昂不敢往前邁一步,那她就逼他一下,瑪蒂娜的激將法奏效了。當里昂吃力的讀著她留下來的絕命信,發了瘋一般的殺向警局,乾淨利落的幹掉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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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第一次毫無遲疑地擁抱了瑪蒂娜。隨後的這場戲非常的微妙,瑪蒂娜穿上性感的衣服,想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獻給里昂。據導演呂克貝松說,在這場戲裡,他非常小心的避免觀眾往“性”的方面想,這對蘿莉和大叔的關係並沒有滑向肉慾的調子裡。

接下來的影片進入第三幕的大高潮。所有的恩怨都到了要了結的時候,斯丹帶著大批的警察來圍捕里昂,里昂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世界。這段攻守的戲一共被分解為三個部分,有虛有實,張弛有度。一開始警察顯然低估了里昂的能力,被裡昂幹翻在地。

最兇猛的蘿莉與最溫情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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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是里昂救下瑪蒂娜之後,兩個人面臨生死的考驗。這段戲是整個故事情感的最高潮點。在這裡,呂克貝松採用了空間內的平行剪輯手法,這邊是門內的生死訣別,那邊是門外的萬箭齊發,外部危險的壓力催逼著二人情感烈度的升溫,是非常流暢,高明的電影視聽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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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是里昂的逃亡,在爆炸的濃煙中,他化裝成警察,希望能趁亂混出去。當他看到公寓的大門,全新的生活似乎就在門口,他的眼中露出生之渴望。但這時,斯丹靠著敏銳的嗅覺,從黑暗中出現。這兩個人到了故事的結尾才第一次見面,直接就跳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狀態。

最兇猛的蘿莉與最溫情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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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鏡頭轉到了里昂的主觀視角,他看到了明亮的門外。導演隱去了槍聲,里昂慢慢的倒地,這時候的布光效果和他第一次見到瑪蒂娜的時候一模一樣,斯丹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是我贏了,但里昂在臨死前給了他最後一件來自瑪蒂娜的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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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死了,瑪蒂娜回到學校開始新的生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里昂也並沒有死。他原本就是那株永遠不說話的植物。現在他在瑪蒂娜的懷裡就是他最好的歸宿。所不同的是,他之前是沒有根的,當瑪蒂娜把它種在泥土裡。里昂終於結束了漂泊,擁有了自己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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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尾的這首歌是來自英國老牌音樂家Sting 的《shape of my heart》我覺得導演之所以選用這首歌是想說,里昂的這個根會長成心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