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正值豆蔻年華的年紀。對於現在大部分女孩而言,此刻的她們,
要麼正在為學業而煩惱,要麼在為哪個愛豆打call,要麼剛情竇初開。
她們正處在無憂無慮,被幸福包圍的花樣年華里。
然而,在十九世紀末的越南,14歲還未成年的女孩子卻成了待字閨中的犧牲品。
故事中的女主角小云,她在懵懂、尚且不知男女之事為何物的年紀,
在其父母的安排下,嫁給了一個富豪,做了他的三姨太。
年僅14歲的她千里迢迢,乘坐著一葉扁舟,覆水而來。
她都沒見過自己這個丈夫,只知道他的年紀都可以當自己的爹了。
張燈結綵,歌舞昇平,賓朋滿座,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可不諳世事的小云卻像個局外人,她只是靜靜地坐著,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她的眼神中充滿著迷茫,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洞房花燭夜,即將意味著什麼。
桌上的一碗紅石榴,象徵著多子多福,這些無不在警示她,傳宗接代的重要性。
次日,墊在她身下的白布被下人曬了出來,等待著大太太的檢驗。
那鮮豔的落紅代表著貞潔,她三太太的身份也就此落實了下來。
這天,母牛懷的牛寶寶就要出世了,小云好奇的上前湊熱鬧。
還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她,對於小牛仔的降世,充滿了欣喜,
也為她打開了對生育認知的大門。
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著賣掉小牛犢之後款項的去處。
二太太試探性的問著,賣了牛可不可以為她的女兒們置辦些新衣服?
而掌握著最高話語權的一家之主,老太爺卻發話說,
要為他唯一的孫子山少爺買匹馬。
同樣是孫輩,女性的訴求被忽視,這重男輕女的思想展現的一覽無遺。
而大太太覺得,她兒子也快到結婚的年齡了,應該考慮著為他儲備些積蓄。
老太爺覺得很合理,就點頭應允了,眾人也不好說什麼。
只有二太太的二女兒小嫻反駁了一句,山哥哥可以買馬我為什麼不可以買衣服呢?
然而她的母親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鬧。然後也沒人再應承。
小云則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大院裡的人和事,學習著府上的禮儀規矩。
大太太因為育有一子,而且山少爺也是唯一的三代單傳,
所以她在府裡的地位很高,掌管著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物。
而二太太雖然貌美如花,連生了三個孩子,只因都是女孩兒,所以總也抬不起頭。
據下人所說,二太太還不算是府上真正的女主人。
小云也漸漸明白,唯有生兒子才是在這個家的生存之道。
所謂“三個女人一臺戲”,可不同於我們古代大宅內院的勾心鬥角,
這裡的三房太太們相處的十分和諧。
她們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兩個太太也親自教授著小云房中之事。
二太太甚至還親自為小云示範怎樣來獲得老爺的歡心。
小云看著風情萬種的二太太,情不自禁的被她所吸引,
漸漸地對她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愫。
由於年齡相仿,小云與二太太的兩個女兒,小蓮和阿嫻成了好朋友。
她們經常嬉笑打鬧,玩耍在一起。
就在一次外出遊玩中,小嫻還警告小云不要碰那種黃色的花,它叫顛茄,有劇毒。
日子在雲淡風輕中一天天的消逝,沒過多久,小云也如願以償的懷孕了。
一次,小云與小蓮在一塊嬉笑玩耍時,她突然有了妊娠反應,嘔吐不止。
小蓮因為與她比較親近,所以親自把這汙穢之物給端了出去。
大太太看到了,因她是最守規矩的人,在她的認知裡,有些事只能是下人去幹的。
她教訓了小云一通,說小蓮到了適婚年齡,終將會成為一名女主人,她不是你的丫鬟,
小云也被大太太的氣場震懾到了,她也明白了尊卑有別。
她也知道,她只不過是個三姨太,大太太可以母憑子貴,
而她只能默默祈禱可以生出個兒子,以便今後在這個家能有立足之地。
只是,在一切看似和諧有序的深宅大院的背後,竟然深藏了那麼多難以啟齒的醜事。
這天夜裡,小云起夜如廁,卻無意間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雖然蒙著頭,可小云依然能認出這是二太太。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小云悄悄的跟在她身後,
想要知道自己仰慕的二太太都這個點兒了,還出去幹啥?
她跟著來到山後,卻不小心發現了一段不倫之戀。
她嚇壞了,沒有聲張,也沒有逗留就急忙跑回來了。
她小心翼翼的在老爺身邊躺下,再三猶豫,決定把這件事埋藏在心裡。
她並沒有揭發他們,但內心對二太太卻始終不能忘懷。
那種由內心深處發出的欣賞和愛意,就像流淌的河水,穿過身體的每寸肌膚。
她明白二太太被冷落,也明白那種寂寞。
翌日,家裡的男傭搞大了一個女僕的肚子,
男傭只是被老爺拿著鞭子抽打了幾下,而後繼續留在院子裡幹活。
而女僕則被剃光了頭髮,被送進了寺廟,終身軟禁。
這就是男權社會的悲哀,女人在這裡沒有一點尊嚴,只是負責生育的機器而已。
這天,他們一家到廟裡上香,因為小云懷孕,二太太月事來,
所以點香的任務只能交給大太太。可這時府裡的勞阿姨卻告訴他們,
點香讓我來,大太太也不行。原來她也懷孕了。
這讓小云的內心產生了危機感,心裡就有了小九九。
她向菩薩許願,讓她生下這個院子裡最後一個男孩兒。
真是喜上加喜,大太太這邊也為山少爺尋了一門親事。可山少爺卻極力反對。
他也是個痴情的種,內心對二太太還念念不忘,卻又不能被人知道。
對方自己也沒見過,沒得感情。他拿起刀子對準自己的脖子想要自殺,
最後還是大太太出來阻止了他。大太太勸說山少爺,她自己跟他爹當初也不認識,
第一次見面就是成婚之時,之後多接觸接觸就好了。
山少爺也是不甘心,他偷偷的跑去找二太太,問她能不能跟自己在一起,
況且他們還有一個孩子呢!可二太太回絕了他,
還說小鴿子就是他父親的孩子,不是他的。
二太太偷吃,她或許是為了生不出兒子對大太太進行報復,
亦或是被丈夫冷落而進行的情感發洩,她並不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寄情于山少爺。
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存在。兩個人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社會上,
都不可能得到認可。被拒絕的山少爺更是傷心欲絕。
而大太太因為過了生育的年齡,也為了山少爺的事操勞過度,她的孩子最終也沒能保住。
小云得知之後,很是自責。她認為都是自己害了大太太,她當初要是沒有那樣許願,
大太太也不會流產。她擔心自己的過錯會受到上天的懲罰,難過的不知所措。
遂跑到二太太房裡尋求安慰。二太太聽聞也是覺得沒必要。
她坦誠地對小云說,你不必自責,她當初懷小蓮的時候就祈求生男孩兒,
懷小嫻的時候也祈求過,等到懷小鴿子的時候也就放棄祈求了。
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小云聽了,心裡這才好過一點。
之後她便與二太太更加親密了,時常留在二太太房裡與她同住。
這天,家裡的母牛因為蒼老的不能動彈了,連著躺了好幾天。
大太太為了不讓它在山少爺大婚之日死去,衝了他的喜事,
便給它投餵了顛茄,提前結束了它的生命。
小嫻因為比較憐惜這頭母牛,她極力反對大太太這麼做。她歇斯底里的怒吼著,
可終究抵不過成人世界的殘忍。她被罰跪在院子裡思過,倔強的用絕食來與現實作鬥爭。
她甚至還默默的祈禱過,她長大了會變成男人,然後娶很多妻妾。
小孩子總是這麼天真,但也很容易遺忘。
山少爺的婚事在即,每個人都身著華服,一家人沉浸在喜悅之中。
只有山少爺,他仍不願接受這一切。即使在新婚之夜,面對素未謀面的妻子小雪,
他都無動於衷,不肯同房。
而小云在與二太太的朝夕相處之中,對她越來越傾慕。
這天夜裡,二太太在為她的肚子抹精油的時候,小云感到無比的享受。
她摸著二太太的手,情不自禁的將頭湊了過去,她鼓足勇氣表白,
卻遭到了二太太的拒絕。二太太勸她,你清醒點,這是在玩兒火!
遭到拒絕的小云很是傷心,她不明白今後她該如何自處。
山少爺這邊依舊不能接受這個沒有感情的女孩子,他極力的哭鬧著,反抗著。
他請求廢止這樁婚事。老太爺他們也無可奈何,只能把這門兒婚事給退了。
把那個女孩子完璧歸趙的還給了她的父親,還允諾退還給他們三倍嫁妝。
並且會昭告天下,她女兒如果想再婚的話,也未嘗不可。
可這個女孩兒的父親也是個老古董,他認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的任務就是為了迎合夫君,傳宗接代。
這讓他們的家族蒙羞。如果就這麼回去,他們的臉面往哪放?
他堅決不同意,嫁到你們家就是你們家的人。想要退婚,沒門兒!
之後便翻了小雪一白眼兒就走了。小雪就這麼被無情地拋棄了。
她手足無措的哭著,像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一樣。
日子過的很快,小云也到了臨盆的日子。
她痛苦的嘶吼著,幾度要昏死過去,
恍惚之間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初次乘船來到夫家的場景。
她沒力氣了,最後還是在大太太的幫助下順利產子。
她醒來的第一句就是詢問孩子是男是女?可她的願望終究落空,她誕下了一個女兒。
新娘子小雪這邊也因為不堪壓力,最後這個無辜的少女絕望的上吊自殺了。
老太爺為她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葬禮,小云抱著女兒跟在隊伍的後頭。
她或許是被小雪刺激到了,她看著懷中的嬰兒,陷入了迷茫。
她彷彿能清楚的知道,這個孩子今後的命運會跟自己一樣。
她獨自帶著女兒來到了小溪邊,含著淚摘了一朵顛茄,送到了嬰兒的嘴邊。
我們不知道這個孩子今後的命運會如何。
這是小云的不幸,也是嬰兒的不幸,更是時代悲哀的縮影。
導演用了開放式的結尾,給了我們一種意猶未盡的觀感,
留給我們譜寫自己理想中未來的機會。
影片最後,小嫻在河邊剪掉了她那一頭的長髮,隨著溪水潺潺而下,
似乎在向封建禮教做著告別。她剪掉了束縛,剪掉了壓迫,讓反抗的決心重生。
這就是女性的自我覺醒。
《三太太》這部電影在2018年9月7日上映於多倫多電影節。
它展示了19世紀越南父權社會下的女性,地位卑微,命運不可控的窘境。
電影中沒有過多的展現妻妾爭寵的戲份,而是用更多具象化的物件隱晦出了生理慾望。
影片更加註重女性觀察和生命體驗,這也和導演本身是女性密不可分。
故事中的小云更是歷史的見證者。在這一過程中,她思想也逐漸開始轉變。
從最開始懵懂無知的她,初次體驗嫁做人婦的歡愉,
在大環境的影響下,萌生出生兒子比生女兒好的想法。
直到最後她生下女兒,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將來也可能遭受同樣的悲劇。
於是她選擇了另一種更為極端的做法,想要用毒花結束這一切。
這部《三太太》更像是越南版本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它不同於其濃墨重彩的荒唐,
只是淡雅的圖窮匕見,片中利用慢鏡頭行雲流水的講述著女性的悲劇。
好在這樣的時代已經過去,我們生活在思想文明進步的現代社會,
女性地位逐步提高,人人平等,這也值得高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