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綱“渡劫”十年記

郭德綱“渡劫”十年記

2010年8月1日,正是北京最熱的時候。時間過了中午,更是酷暑難耐,天空彷彿就要融成水珠。

大興亦莊的瀛海花園別墅,來了一男一女,他們是北京衛視《每日文娛播報》的編導和攝影師。

這次頂著烈日,不辭辛苦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進一步報道郭德綱別墅佔用公共綠地事件。

兩個人在未經同意的情況下打算進入郭德綱的別墅中,結果被34歲的山東大漢李鶴彪攔下。

在郭德綱的一眾弟子中,李鶴彪並不出眾,以前是餐館的廚師,半路出家學了相聲,加上年齡已經偏大,所以並沒有多少人氣。

郭德綱此時已經很少在大興的別墅居住,在這盤桓的一般都是他的徒弟,李鶴彪就隔三差五過來給做做飯,乾乾活。

李鶴彪可能想不到,那個下午,讓他從默默無聞變成了人盡皆知。

三個人互不相讓,很快從口角升級到了肢體衝突,攝像師周廣甫記錄下了李鶴彪推搡他的過程,很快,“郭德綱弟子毆打記者”的新聞就刊登到了各大入口網站和社交平臺上。

險些讓德雲社遭遇滅頂之災的“黑八月”就此拉開了帷幕。

1

不同時間關注同一個藝人,往往會造成截然不同的觀感。

比如說羅志祥,從《極限挑戰》開始喜歡他的人會覺得他風趣幽默、才藝俱佳,在得知他是時間管理達人後才會感覺三觀盡毀;但如果你從05年就開始關注他,你就會知道,這是他的一貫作風罷了。

對郭德綱和北京臺也是如此。

如果你是近幾年開始關注老郭,你可能會覺得他和北京臺打一開始就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解不開的仇疙瘩。但老聽眾都知道,在打人風波前,郭德綱和北京衛視正經有過一段親密無間的蜜月期。

1995年,郭德綱帶著僅有的積蓄再次北漂,組建了北京相聲大會,也就是德雲社前身。

在那個時代一心投入到相聲中,有點逆歷史潮流而動的意思。

相聲在經過了80年代的輝煌之後,到90年代已經是老太太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94年春晚上,小品演員黃宏在《打撲克》中也調侃相聲演員侯耀文:相宣告顯幹不過小品。

所以那個時候的郭德綱差不多過得是飢寒交迫的日子,看過他傳記和訪談的人應該都耳熟能詳幾件事:

因為沒錢坐車,大半夜步行回郊區;因為沒錢交房租,房東在門外敲門,他不敢吱聲。

有一次。一場演出只有一個觀眾,老郭開玩笑說:你得好好聽,要不然我們人多,打起來你得吃虧。

後來演到一半,觀眾手機響了,臺上的演員只能停下來等他接完手機,這觀眾對電話那頭說:我聽相聲呢,包場,他們好幾個人伺候我一個。

後來郭德綱把這當成段子在演出中講了出來,觀眾笑得前仰後合,但仔細一琢磨,這種經歷著實令人心酸。

新世紀之後,為了掙錢,郭德綱什麼活都接,包括櫥窗48小時生存挑戰。

而北京臺差不多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橄欖枝的主流電視臺。

2003年,郭德綱搭檔于謙參加了北京臺的“北京相聲小品邀請賽”,參賽作品叫《你好北京》,獲得了三等獎。

沒過多久,郭德綱就第一次藉助網際網路的東風火了。

彼時很多相聲藝人在劇場演出的時候因為怕節目外流,嚴禁觀眾錄音錄影。

而郭德綱踩準了時代發展的脈搏,不僅歡迎觀眾錄影,還自己把錄影發到網上。

那個年代觀眾們已經被電視相聲的刻板無趣、全是歌功頌德的內容逼退,但在網上聽到郭德綱之後,無不大喜過望:原來相聲還能這麼說!

於是,郭德綱的影片很快傳遍了當時尚未成熟的影片網站,出現在了大街小巷的盜版碟片中,出現在了很多年輕人的MP3裡,不少人想聽著郭德綱入睡,然後又被樂得睡不著覺。

吳京在香港拍攝《殺破狼》期間,因為言語不通,非常寂寞,也時常用郭德綱“陪睡”。

對郭德綱有知遇之恩的北京衛視,此時與老郭更是好到了蜜裡調油的程度。

2006年,北京臺為郭德綱量身定做了《星夜故事秀》,與其搭檔的是當家花旦春妮,郭的弟子也紛紛參與北京衛視的各檔節目。2007和2008兩年的北京春晚,郭德綱擔任過主持,演過節目。

不過隨著老郭的越來越紅,兩家的罅隙也開始產生。

2

蝴蝶效應說: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週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

一紙行政命令,間接導致了郭德綱與北京衛視的分道揚鑣。

2009年,國家開始叫停港臺主持人,而那個時期又恰好趕上了內地綜藝蓬勃發展的前夜,所以來自內地的優秀主持人成為了各大衛視哄搶的物件。

郭德綱要名氣有名氣,要業務水平有業務水平。風趣幽默的同時,一些刻薄話又總是能隨時出口,出眾的臨場反應能力讓他成為了市場上的紅人。

那年郭德綱逐漸淡出了北京衛視的《星夜故事秀》,由大弟子何雲偉和師弟李菁接棒。

自己,則參加了天津衛視《今夜有戲》的錄製。

2010年1月,《今夜有戲》正式開播,這款與《星夜故事秀》風格相似的節目很快聞名遐邇,而作為與天津電視臺直接競爭對手的北京電視臺,做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動作:

在那年春晚完成錄製後,剪掉了郭德綱和于謙的節目。

同年5月,春妮和郭德綱錄製了一期訪談節目,錄製完成後,春妮在部落格中撰文,委婉批評郭德綱“迷失自我”。

此時的郭德綱和北京衛視就像是一對同床異夢的夫妻,離婚是早晚的事。

如何體面分手,是所有即將分崩離析的戀人和夫妻間的難題。而郭德綱與北京衛視,最終鬧到了一地雞毛的地步。

“打人事件”的第二天,北京衛視《每日文娛播報》召開新聞釋出會,怒斥李鶴彪,而“縱徒行兇”的郭德綱自然難逃干係。

不得不說,周廣甫這戲實在是沒誠意,

骨頭都打壞了,你拿一本雜誌包著?

可能是突然間以這種方式成名,讓李鶴彪感到壓力山大,很快他就在德雲社的新聞釋出會上道歉,但各大媒體並不打算就此過去,紛紛撰文怒斥郭德綱。

李鶴彪很快就道了歉

官方最大的重拳來自於央視,8月4日,央視在播報NBA傳奇球星加內特來華的訊息時,十分生硬地將話題轉到了郭德綱身上。

雖然沒有點名,但措辭已經十分犀利,說他“留下了糟粕”、“選擇了江湖氣”、“倒向了私憤”,而最狠的一句則是:

這位公眾人物如此的庸俗、低俗、媚俗的表現,是多麼的醜陋。

之後的幾天時間裡,新華社和《人民日報》先後發文,劍指郭德綱。

郭德綱是個從來不在嘴上吃虧的人,當初315晚會披露藏秘排油事件,被他經常拿來在相聲中反諷;

一向以非主流相聲演員自居的他,在《我要上春晚》中把春晚舞臺上的相聲演員埋汰個遍;

在反三俗活動期間,他寫了個《我要反三俗》,諷刺這一活動。

“打人風波”剛剛爆出的時候,郭德綱依然採取了硬剛的態度,撰文稱李鶴彪是“民族英雄”,“記者不如妓女”。

但在官媒接二連三地重拳之下,饒是你郭德綱渾身是鐵,也做不了幾碗毛血旺。

3

如果說外部的黑雲壓城尚且能夠抵禦的話,來自最親近的人的背叛,無疑是對郭德綱以及夫人王惠的致命一擊。

8月5日,大弟子何雲偉和德雲社元老李菁釋出宣告,退出德雲社。這也讓處在風口浪尖的德雲社更加風雨飄搖。

何雲偉上學時就開始跟郭德綱學藝,師孃王惠對其視如己出,何雲偉愛吃魚,師孃王惠就經常做好了魚帶到相聲園子給他吃。何雲偉結婚時,當時還沒掙多少錢的王惠給他包了六萬的紅包,還連夜做了一床新被子。

何雲偉在業務上也確實爭氣,早就成了德雲社的頂樑柱之一。

郭德綱曾經親口說,他和李菁、張文順是德雲社的“創始三傑”,當初德雲社無人問津的時候,李菁和郭德綱一起冒著大雪,在街頭打快板招攬客人。

一個是看著長大的半個兒,一個是曾經共同經歷苦難的親密夥伴,他們退出德雲社,徹底加入北京衛視的行為怎麼形容呢?

差不多就是梅西離開巴薩後立刻加盟皇馬,或者是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突然叛逃,投奔中國。

這對於郭德綱夫婦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兩員大將的背叛,加上所有音像製品下架,小劇場停業整頓,所有德雲社的擁躉已經開始考慮一個最壞的結果:

德雲社能挺過這一劫嗎?

不光是粉絲這麼想,德雲社內部也已經開始做最壞的打算。

內部會議時,郭德綱就表示:大不了不說相聲了。

徒弟們哭成一片,還有人表示,就算不說相聲了,自己賣房子也要給師父養老。

後來在一期談話節目中,岳雲鵬說起了出走的那幾個人,說著說著就泣不成聲:他們心怎麼能那麼狠,就那麼撇下師父不管了。

後來有人諷刺岳雲鵬,說他說學逗唱佔了個忠字。

其實學委並不喜歡這個笑話,當初岳雲鵬來德雲社時普通話都說不好,被同門排擠,是郭德綱說,就算讓他掃地,也得留著他。

日後在危難之際,岳雲鵬全力支援,終於脫穎而出,成了德雲社的四梁八柱之一。

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全力相報,這本就是一段佳話。

與廟堂之上的窮追猛打截然相反,民間對郭德綱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援,當時以大學生為主要使用者的人人網,幾乎所有言論都在支援郭德綱。

而相聲界,要麼避之不及沉默不語,要麼幸災樂禍,只有兩個當時還不出名的相聲演員旗幟鮮明地表達了對郭德綱的支援。

王自健在演出中力挺郭德綱,後來這段內容被冠名《我愛郭德綱》傳到網上。

苗阜則發部落格明確表示:願攜手德雲諸君,共度時艱。

只可惜,郭德綱後來先後與兩人決裂,令人唏噓。

4

好在,德雲社最終挺了過來。

在多方斡旋下,2010年9月12日,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演出的德雲社重新開演。

鋼絲們長出一口氣後欣喜若狂,德雲社的眾位成員想必也有種恍如隔世,浴火重生的感慨。

9月12日也就此成了“綱絲節”。每年這一天,德雲社都會舉辦大型演出,回報觀眾。

此後的德雲社一路高歌猛進,大有成為相聲代言人的趨勢,儘管如此,八月風波給郭德綱心裡造成的傷害始終難以撫平,他與北京衛視已經到了漢賊不兩立的地步。

2013年12月,北京臺臺長王曉東去世,郭德綱在微博上貼出了大紅喜字,並附上一首打油詩:一去殘冬曉日紅,三杯酒淚奠蒼穹,雞腸曲曲今何在?始信人間報應靈。

這種“倪坤死了我想開香檳慶祝”的行為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北京臺怒不可遏,先是在自家食堂推出了“油炸綱”套餐,然後又要求中廣協發聲明,要求全國電視臺抵制郭德綱。

12月15日,在中國廣播電視協會“春晚獎”和“蘭花獎”頒獎大會的第一個環節,中廣協電視文藝工作委員會向到場的近400家電視臺宣讀宣告檔案:

強烈譴責郭德綱的過分言行,並強烈要求郭德綱向北京廣播電視臺以及王曉東臺長和家人道歉。

宣告中,中國廣播電視協會電視文藝工作委員會稱其“為沽名釣譽而譁眾取寵,幸災樂禍,其做人的底線已經徹底被拋棄”。更號召全國電視臺“杜絕參與虛假、無德節目的製作與傳播”。

這次集體抵制的呼籲,如同《鹿鼎記》中“殺龜大會”一樣可笑。如果說2010年傳統電視媒體餘威猶在,可以透過封殺來讓藝人銷聲匿跡的話,2013年,移動網際網路和社交網路的興起,已經強力衝擊了電視平臺的話語權。

而又一次踩準網際網路的脈搏的郭德綱,即便再也不在電視上露面,也可以在網路平臺裡“興風作浪”。

況且,那400家電視臺也沒必要為了你北京衛視的個人恩怨,而與郭德綱這棵搖錢樹翻臉。

對於那幾位出走的人,郭德綱的恨意也越來越明顯。

每次演出返場的時候,郭德綱基本都會祭出“學徒、兒徒、叛徒”的三板斧,在接受採訪時,郭德綱也解釋了自己為何如此記仇,這幾句話也很快成為了網上的名言:

而2016年的家譜事件,讓這段持續了六年的恩怨達到了一個頂峰:

隨後曹雲金寫了一篇八千字的長文反擊,郭德綱又寫了六千字的長文迴應,很多早已經習慣碎片化閱讀的網友讀的如醉如痴,很多傳統曲藝愛好者哭笑不得:

倆說相聲的撕逼,熱度都快趕上流量明星了。

曹雲金當時獲得了不少關注,但沒多久就淡了下去。不得不說,這些出走德雲社的人,如今想要獲得流量也只能掛靠郭德綱。

5

很快,郭德綱第三次踩準了網際網路的脈搏。

近幾年,飯圈文化在中文網際網路上生根發芽,而德雲社又恰到好處地推出了張雲雷、孟鶴堂、秦霄賢幾位長相俊朗、氣質出眾的“偶像派”相聲演員,俘獲了一眾德雲女孩的芳心。

如果說當初的老和部隊表達支援的方式只是聽相聲,德雲女孩則更像是捧角,飯圈的應援、控評、反黑等操作手到擒來。

以至於有時候演出開始前,演員收禮物就得收個半小時,臺下揮舞的熒光棒,讓不知道的人以為這是哪個歌星的演唱會。

郭德綱也越來越有宗師氣度,在《相聲有新人》中,面對公式相聲創始人,交大博士夫婦近乎粗魯無禮的挑釁,郭德綱以四兩撥千斤的從容化解過去。

在一次釋出會上,北京衛視的記者把話筒遞了過去,正當眾人尷尬的時候,郭德綱接過話筒,笑道:瞧咱這心胸!

在場的人哈哈大笑。

當然,質疑聲也沒有斷過,甚至來自於很多十幾年前就聽郭德綱的老粉絲。

有人認為郭德綱的相聲質量嚴重下滑,如今只能屎尿屁、倫理哏加兩性擦邊球,只能拿于謙家裡人開涮,而且都是碎包袱拼湊起來的;

有人認為,德雲社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而郭德綱也從非主流變成了主流,他就是下一個姜昆,這是個勇士變惡龍的故事。

其實學委認為,這種評價對姜昆和郭德綱兩位相聲名宿都不公平。

首先姜昆一直被看做是打壓郭德綱的罪魁禍首,著實有些冤枉。從姜昆挖掘趙本山、提攜陳佩斯的過往來看,姜昆並非嫉賢妒能之輩,而且在德雲社黑八月期間,曾經有德雲社成員要將德雲社作品資料獻給姜昆,但他並沒有理會。

從目前可查到的資料顯示,姜昆也從未針對過郭德綱,倒是2008年德雲社弟子集體發部落格罵姜昆(曹雲金說這是郭德綱指使的)。

兩個人的矛盾與其說是個人恩怨,不如說是無可避免的路線之爭。

相聲誕生時就是撂地的手藝,為了留住觀眾,就必然會用一些倫理哏、下三路和屎尿屁的段子,也叫髒活和臭活,畢竟這種強刺激的段子更吸引人,但也給相聲帶來了一個弊病:難登大雅之堂。

舊社會有身份的人家一般不會請相聲演員,因為你要是說相聲的時候來一兩性話題,人家家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就沒法聽了。

解放後,以侯寶林為首的相聲演員因為經歷過舊社會相聲演員上不得檯面的痛苦,所以致力於相聲改革,把相聲裡的髒活臭活都去掉,讓相聲成為了能夠登上大雅之堂的民間藝術。

換句話說,解放後,侯寶林帶頭給相聲反三俗。

姜昆的師父是馬季,馬季的師父是侯寶林,從師承上就決定了姜昆不可能像郭德綱那樣肆無忌憚,而且姜昆一直是春晚常客,他就更不可能去抖“三俗”的包袱了。

而郭德綱入行的時候,相聲已經式微,再像電視相聲那樣一本正經,必然得餓死,所以郭德綱想要把相聲發揚光大,也就必然要重新撿起曾經被侯寶林拋棄掉的髒活臭活。

可以說,兩個人的截然不同是各自立場決定的,把姜昆換到郭德綱的位置上,他也得整“三俗”的,把郭德綱放姜昆位置上,他也得“反三俗”。

至於郭德綱作品質量下降,這更是有點和姜昆殊途同歸的味道。

姜昆在80年代的作品中,搞笑之餘又諷刺了各種社會不良現象;郭德綱在2005年左右的作品,搞笑之餘也細緻入微地描述了底層小人物的心態。

但兩人功成名就後,都脫離了創作的土壤,姜昆不用再爬煤山、在腳踏車陣裡穿梭,也不用在樓道里抬鋼琴;

郭德綱早已經不是《我這半輩子》、《我要幸福》裡那個生活落魄的草根,身價過億的他已經不可能再去體會或者創作出讓人感同身受的小市民形象。

所以同姜昆後期缺乏佳作一樣,郭德綱也只能用碎包袱來支撐自己的演出。

曾經接近草根的生活讓他創造出了經典作品,從而名利雙收,名利雙收後卻因此失去了創作的土壤。這可能就是相聲藝人的宿命。

6

不管怎樣,當你看到一大群穿著洋氣、青春靚麗的95-00後小女孩,跟著張雲雷一字不差地唱完傳統小調《探清水河》後,當你看到很多年輕人覺得聽相聲一點都不土,相反很酷後,即便你對郭德綱有再多的異議,你也會承認:

在相聲甚至傳統曲藝的生命週期裡,郭德綱和他的德雲社起到了扭轉乾坤的作用。

如今,原本是為了慶祝劫後餘生的綱絲節已經走過了十年,德雲社也成了橫跨曲藝界和娛樂圈的參天大樹。

不知道郭德綱回憶起十年前那個悽風苦雨的八月,回憶起停演一個多月後首次演出的綱絲節,會是什麼心情。

或許就像他相聲裡說過的:

那一夜,我也曾夢見燈綵佳話,我也曾夢見百萬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