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之尤氏——這個女人不尋常

尤氏在《紅樓夢》中,出場次數不算少,但是卻很難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因為她的戲份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平淡無奇,不溫不火。唯一的一場“熱鬧戲”,還是被王熙鳳打上門來,滾到懷裡,嚎天動地,大放悲聲,搬著臉緊對著問:“你發昏了!你的嘴裡有茄子塞著?不然,他們給你嚼子銜上?……你又沒才幹,又沒口齒,鋸了嘴子的葫蘆,就只會一味瞎小心,圖賢良的名兒……”

《紅樓夢》之尤氏——這個女人不尋常

堂堂寧國府的當家奶奶、三品將軍的夫人,被弟媳婦王熙鳳揉成了一團麵糊。那麼,戲份永遠不溫不火,唯一的一場“熱鬧戲”還是被“作踐”的尤氏,是否真的如王熙鳳所言,“沒才幹,沒口齒,一味瞎小心”,一無是處呢?我們不妨從尤氏的一些表現中,來分析一下。

第一,容貌。《紅樓夢》中的女子,大都姿容秀麗。尤氏出場就已經是做了婆婆的人了,所以,關於她的容貌書中沒有描述。但是在賈敬之死是,作者用了“死金丹獨豔理親喪”,一句“獨豔”,就把尤氏的容貌刻畫了出來,她也是一位姿色秀麗的女子。

第二,身世。賈府的媳婦大都出身高貴,尤氏身為賈珍的繼室,很多讀者認為她或許出身卑微。其實不然,她的繼母尤老孃,被稱為“尤老安人”,“安人”,是明清之時六品官的妻子的稱呼,也就是說,尤氏的父親曾做過六品官。雖然比不上出身金陵王家的王熙鳳,但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只可惜父親死後,家道中落,沒有了任何的孃家背景。

第三,才幹。王熙鳳有“協理寧國府”,尤氏有“獨豔理親喪”。王熙鳳協理寧國府,賈珍道:“妹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要什麼只管拿這個取去,也不必問我,只別存心替我省錢……”在人員上,賈氏宗親都來了。王熙鳳可謂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尤氏“獨豔理親喪”,賈珍等人都在皇陵送殯,王熙鳳臥病在床,寧榮兩府,只剩下尤氏一人打理。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尤氏仍然把公公的葬禮安排的有條不紊,連賈珍聽了也對老婆的舉動“稱讚不絕”。

《紅樓夢》之尤氏——這個女人不尋常

第四,口齒。都說王熙鳳是最有口齒的。可是當璜大奶奶因為侄兒在學堂裡被欺負,來到寧府“興師問罪”的時候,尤氏一眼看破了她的目的,卻並不說穿,反而先用“今日早晨她兄弟來瞧她……誰知他們昨兒學房裡打架,不知是哪裡附學來的一個人欺負了他,裡頭還有些不乾不淨的話,都告訴了他姐姐……她聽了這事,今日索性連早飯也沒吃”,堵回了璜大奶奶的話。

秦鍾既然什麼都和他姐姐說了,尤氏豈能不知和秦鍾打架的就是璜大奶奶的侄兒?但尤氏偏偏不說出來,看似客客氣氣的一番話,堵的璜大奶奶張口難言。

第五,心計。王熙鳳的生日,賈母張羅給她湊份子過生日,王熙鳳更是毫不客氣,把兩位姨娘也拉了進來。而尤氏與她的做法卻完全相反,王熙鳳這邊想法設法“搜刮”,尤氏那邊不露聲色的退錢。闔府中人,會覺得誰才是一位好主子?不言而喻。

第六,德行。在王熙鳳的生日宴上,尤氏給幾大丫頭退錢,頗有收買人心的嫌疑;但她把兩位姨娘的錢也退了,卻證明了她的德行——她打心底裡同情這些身份不尷不尬、地位不上不下的姨娘們。

還有第七十五回,尤氏在李紈房中盥洗時,只肯讓自己的丫頭捧著臉盆——按照賈府的規矩,主子盥洗,丫頭要跪下高舉臉盆——則更加能證明她對下人的體恤和憐惜。

所以,對於這樣一位出身官宦之家,美貌、有才幹、有口齒、有心計又有德行的優秀女子,我們不由得要感嘆一聲:這個女人不尋常……沉著機靈有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