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軍人的酒中往事

為何好飲酒,我至今也說不上來。

能想起最早對此的解釋,大約是小時候家庭聚會。農村的家庭聚會無非是過年過節或是紅白喜事的時候。小時候眼見的多是白酒,那時是計劃經濟很窮,酒也很單一基本上都是簡裝的小黃鶴樓。

在我的記憶裡,每一次的家庭聚會都像過年一樣熱鬧,大魚大肉擺滿桌可以一解平日的饞意。看著大人們酒杯交錯一展愁顏, 甚是快意。那時農村的日子非常艱苦,平日生活的重擔把他們壓得都抬不起頭來。

我的父輩都是好酒之人,包括我的祖母八九十歲時還能喝上一大盅,還有我的姑姑也能喝酒,這無形之中給我種上了好酒的基因。小時候酒對於我來說既神聖又神秘,看著父輩們拿著三錢的小酒杯一口一個眼都不眨一下,想著那一定是何等美味。於是我也偷偷咋了一口,一股辛辣味從喉頭一直蔓延到腸胃,感覺難受極了,真想不通大人們為何那般喜愛。

直至稍稍長大以後,我愛上武俠小說愛上古龍,對酒才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古龍好酒,他筆下的主人公無一不武功蓋世,俠義豪情,酒量過人。我對酒的詮釋彷彿就是俠義,豪爽。從那時開始,我就知道我這一生必熱愛飲酒。

真正開始飲酒是在部隊裡,由於部隊訓練生活非常緊張,平時是不允許飲酒,只有在八一、中秋、春節三個大節日會餐才允許喝點啤酒。記得第一年的八一節,連隊大會餐,也是我到部隊的第一次大聚餐。我被委任為臨時採購員安排了這次會餐。食堂裡滿滿十大桌,每桌十個菜,每人一瓶啤酒,場面甚是熱鬧。一瓶啤酒下肚根本沒感覺,於是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沱牌酒。大過節的連隊幹部也不怎麼管,而連長本身就是個酒鬼更不會管了。白酒一上桌大夥來勁了,什麼划拳、敲棒棒、過星期天等各種遊戲輪班上,場面熱烈不亦樂乎。一小時過去,其他桌的全部散去,只有我們這一桌還在繼續,都是平日裡玩得較好的一些戰友,菜吃完了炊事班的老成又去整了些來,酒喝完了大家輪番去服務社拿。記得那天十多個戰友喝了八瓶小沱牌,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

第二年第三年部隊的生活就輕鬆多了,三兩個好戰友或者是老鄉經常聚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酒是我們的最愛,它能讓我們放鬆另外還有一個功能是提神。長途拉練時我們總不忘將軍用水壺灌上酒,走疲軟了的時候咋一口頓時精神百倍,大步繼續前行。

在部隊時喝酒從不挑剔酒的好壞,主要是以小沱牌居多,也喝過二鍋頭青稞酒。酒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酒本身,而是一種氣氛。是一份濃濃的思鄉情,是一份純純的戰友情,是一份保家衛國的壯志豪情。那時我們喝酒但不縱酒,從不喝醉,也不會因酒而誤事。

退伍回家後,喝酒的日子就太多了,老同學老戰友經常聚在一起喝,還有人情往來應酬等等,這才嚐到了醉酒的滋味。有些場合你不得不喝,我曾經喝啤酒喝醉,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了,頭天喝酒到第二天還暈乎乎的。白酒喝醉那更是不計其數,慢慢的就喝出經驗來了,自己儘量少喝,使出渾身解數讓別人多喝喝倒。這哪裡是喝酒,純粹就是應酬嘛。

按理說到了現在,我早已沒什麼愁可借酒澆鑄,也不會為生活的壓力而飲酒感傷,卻還是愛飲酒。每每老婆弄好幾個像樣的小菜,酒興來時便提起我那不鏽鋼小酒壺一個人小酌幾口,一天的疲勞頃刻煙消雲散。而老婆也被酒香薰得蠢蠢欲動,從最初的不沾酒到現在也能咋上兩口。

嗜飲酒的人,從前我認為要不就滿腹心事,要不就滿懷往事,現在我才意識到,其實嗜飲酒者中還有我這樣的人,不為什麼,就是愛喝酒。而喝酒以後,就可以飛啦,好像在大地上無窮無盡地奔跑,有時可以跑進往事裡瞧一瞧,有時可以向未知的夢一路狂奔。

借酒當歌,人生幾何,所以繼續喝吧!

退伍軍人的酒中往事

八一聚餐

退伍軍人的酒中往事

退伍前夕戰友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