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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蔥蔥
1
再次見到景燦時，她一襲白衣，化著精緻的妝，齊肩的頭髮已長髮及腰，身旁有一個一手提蛋糕，一手抱鮮花的男子。我注意到，男子望向景燦的眼裡滿是柔情蜜語。
我朝她揮了揮手，她微笑的走過來，挽著我的手一起過馬路。
“你生日不是今天吧？我可是空手來的啊！”我笑道。
“提前過，為了見你。”她把我的胳膊挽的更緊了。
“那他是？”我又問。
“我男朋友溫鵬。交往快兩年了，對我還不錯。”
“這是我最好的朋友蔥蔥，她人特別好……”在她的誇張介紹下，我認識了溫鵬。並仔細看了下他，不算挺拔的身材，長相過得去，笑起來很友好，著裝乾淨大方，給人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我衝溫鵬笑了笑，算作問好。
毫無防備的，景燦把我拉到一邊，湊在我耳根前問：“你有看見王華麼？他和你一個小區，你知道的。”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隔了一會才想到之前她口中老是向我念叨的“華”，往事鋪天蓋地的向我襲來，可我知道這些關於景燦的苦澀過往已然過去了，她終於能走出前段感情的傷，以現在這樣雲淡風輕的口吻跟我講關於“華”的現在。他已經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
這個曾經為愛飛蛾撲火的女孩，有一段晦暗艱苦的歲月，慶幸那段時間我在她身邊陪著她，更慶幸她現在找到所愛，愛情工作都走上了正軌。
落座在一家熱鬧的火鍋店，看著景燦和溫鵬一起張羅這段晚餐，他為她夾菜，記得她吃火鍋的一些小癖好，她衝他說些俏皮話。讓我覺得溫暖已經蔓延到這座被秋意帶涼的城市。
飯畢，她們邀約著我一起看電影，我笑著說：“還是你們倆去吧！玩得快樂點喔。我可不想當一萬瓦的電燈泡。”
她要撲上來打我，我已經轉身鑽進了計程車。
2
在車上，看著城市華燈初上，思憶一下飄回了兩年前的某個週末發生的事情。那時，我正窩在出租房裡，坐在電腦面前，苦思冥想要上交的稿子該怎麼碼下去。安靜的出租房裡，只剩下我抱著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我嚇了一跳。我一看是王華的來電，電話裡他帶著哭腔說：“蔥蔥，你快過來勸勸景燦，她要割腕自殺來威脅我……”
“什麼？你再說一遍，王華你個混蛋，她有什麼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接了電話，我從床上跳下來，胡亂收拾了下自己，攔了輛計程車就往景燦租住的那個小區趕去，路上我在想。這什麼跟什麼啊！那些肥皂劇裡的戲劇情節，原來真的是照搬生活。景燦，我來了，千萬別做傻事。
下車，給了打車錢，一路的擔心使我走路都能飛起來，我飛到了景燦租住的小屋。想起我們曾一起睡在這個小屋的床上，談各自的生活、愛情、未來。
敲門，開門的是王華，我惡狠狠的推開了他。房間亂七八糟，和之前判若兩個環境，房中間還有堆灰燼，我發現還有沒燒完的衣服角料。景燦在床上坐著，披頭散髮，面容憔悴，手臂包紮著，床單上有零碎的血跡，止血帶消毒水棉籤散落，我注意到景燦的左手上還拿著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景燦，是我，我是蔥蔥啊！你把刀給我。”
景燦望向我的眼神很空洞，確定了是我，抱著我痛哭失聲。邊哭邊說：“我怎麼辦？我怎麼辦？他不要我了……我為他已經打掉了兩個小孩，我都不知道以後我能不能懷上，他現在要跟我分手，不要我了……他以前許的那些諾言都是狗屁，蔥蔥，我該怎麼辦？”絕望的哭聲混合著她無助斷斷續續的話語，我的心在滴血。緊緊抱著她，我的眼淚刷刷落下來，我為她一遍遍擦乾眼淚，瞥見乾站在一邊的王華，有無數個想給他一巴掌的衝動。
“蔥蔥，對不起，這事兒麻煩你了，是她先跟我提分手的，我說好。分就分蠻。感情的事，冷暖自知。好聚好散。可自從鬧分手，她的情緒一直不穩定，昨天她在家裡把以前買給我的衣服就在房間裡，點火燒了，煙氣太大，把小區保安都招來了。今天又在自殘，你看她手臂上，都是自己劃的。我實在怕他出什麼事，所以把你叫來了，工作上一堆事要處理，你先安撫好她，我先去忙了。有事再聯絡。”說完，我聽見門砰地一聲，關掉了，樓下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他就這樣走了。
我想抄起某個物件，砸向那個無情的背影。可面前景燦一直緊緊的抱住我，我解開了她手上的繃帶，長長短短的傷疤赫然出現在我眼前，讓我心痛不已，她還在抽泣。我再次為她把傷口消毒，纏好了繃帶。
“景燦，你怎麼這麼傻，做什麼也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你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最終痛的還是你，知道不？他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你還看不明白麼？拜託你，醒醒吧！”
景燦慢慢停止了抽泣，我用手為她把凌亂的頭髮理了下，望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龐，光華不再。我知道王華之於她，愛情之於她，就是她疲憊生活裡的英雄夢想。
我不再說話，只靜靜的陪她坐著，她哭累了，或許心更累吧！
很久後，跟我說：“蔥，謝謝你，我好累，這幾天晚上都沒怎麼睡，想睡會，你早點回去吧，我不會做傻事的。”她的聲音好小好小，但裡面摻雜著堅毅和勇敢。
“好，你睡了起來，外出吃點東西，身體是自己的。”
“好。”她應聲道。
看她躺下睡覺，我為她蓋上被子後，輕輕帶上了房門。
3
記得我從外地實習回來，再次回到這座讀大學的城市工作。剛開始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出租房，是她讓王華外出住旅館，讓我搬到她租的地方留宿。在這間小屋裡，她給我講王華，講他們的相遇、相知、相愛。景燦長得好看，內心單純倨傲。王華，長得白淨，可身材不高，工作和銷售有關，有一張伶俐的嘴，待人接物很周到。景燦剛開始一直看不上王華，在眾多的追求者中，王華的軟硬體條件算不上多好。可王華對景燦一直展開猛烈的追求，噓寒問暖，體貼備至，煞費苦心。後來的結果就是景燦淪陷了，在朝夕相處中，景燦覺得離不開王華這個暖心的男朋友。她也在很用心的維護這段感情，攢錢、學做飯，憧憬未來。我永遠記著景燦眉飛色舞的跟我講，王華帶給她的改變和驚喜，她覺得自己很幸福。現在想到這些，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那段時間，我一邊擔心著景燦，一邊忙著繁瑣的工作，一有時間就打電話給景燦，她說沒事了，讓我安心工作。
入冬了，有些冷，我蜷在被窩裡看書看得瞌睡來襲的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是景燦。
景燦哭著在電話裡說：“蔥蔥，“百萬”不見了，下班我一開門，它竄出去就沒回來，我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它。我現在就只有“百萬”了……隨之是嗚嗚嗚的哭聲。”
“百萬”是景燦和王華一起養大的一隻寵物狗，鬧分手的時候，王華怕景燦無法照顧“百萬”，就把”百萬”帶走了。後來景燦把“百萬”要了回來，因為在“百萬”身上承載著好多美好的希冀，景燦靠著“百萬”的陪伴，漸漸不再整天以淚洗面。這隻狗在她心上的意義，顯得非常重要。
已經是晚上11點左右了，城市裡的燈盞這個時候也少了些，只有冷風呼呼的吹著，我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想著怎麼把“百萬”找回來。
一個人手足無措，畏懼出沒在黑夜的時候，突然想到同一個小區的大學師兄，他有摩托車，正好可以方便找狗。一個電話過去，大學師兄欣然同意。很快，我們匯合出發，冬天的冷風颳在臉上，冰涼。三個人分別行動，在周邊的街道，四周呼喊著，尋找著狗狗的身影。當我和師兄走得筋疲力盡的時候，聽到景燦著急的呼叫聲夾著哭聲，我們又繼續跑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百萬”後來出現在她所租住的那棟樓，在別人家的門口，好心人還給“百萬”準備了吃食。
景燦把“百萬”帶回了家，一路上都是道謝聲，把我們送上了車。
摩托車呼嘯在越來越冷的街道，我感謝師兄的陪伴，慶幸我們找到了景燦的“百萬”，讓她的臉上多了點笑意。
回到家，凌晨3點左右，實在太累了，我倒在床上便睡過去了。
4
往後的日子，景燦偶爾給我打個電話，說她換了工作，正在適應，偶爾提到王華，她沉默不再多說。所有的風平浪靜似乎都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年前有場新年音樂會，朋友邀約我前往。那天下午我便早早去了劇院找朋友拿票，等待音樂會的開始。新年音樂會很精彩，正當我沉醉在其中的時候，電話鈴響起，景燦的來電。
我怕又有什麼事，就出了劇院大廳接聽。只聽到景燦說：“蔥蔥，我在你們小區外面，本來打算來找你的，還帶上了給你的新年禮物。你猜我在你們的小區樓下看到什麼？是王華的車，那個我記得很清楚的車牌號，副駕駛上坐著個女的，短髮，長得很一般。我有印象，好像是他的同事。王華沒在車裡面，但一會他出來了，挽著那個女的下車了。我忘了給你講，他之前選的房子就在你們那個小區，從選房到裝修，我想插手，出錢或出力，他之前一直沒讓，還說怕我辛苦。我今天終於明白，他可能早就和這個女的好上了，現在正在共同裝修他們的愛巢。他一直不讓我參與他的未來，原來是早就找到了替代。我怎麼就這麼傻呢？哈哈哈，我用三年的青春，換來一個這樣的結局……”我聽著電話裡，景燦給我講述這個悲痛有點戲劇性的結局，能夠想象她的內心一定是絕望到了冰點。但這次她沒有哭，用很清醒理智的口吻跟我講完上面那些話。
“乖，不哭是對的，他要暖的不是你，未來要暖的那個人也不是你。馬上元旦了，新年快樂，你會遇到你的幸福的，快過來聽新年音樂會……”我在電話裡說道。
“好，我打個車馬上過來。”景燦說完便掛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