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先生

我家小先生

吾家小先生,年方五載,小小個,大大眼,圓圓臉,稚嫩音,然語氣老成,狀若成年。言談間非“為啥”即“然後呢”。平日活蹦歡騰,笑時呵呵,眯眼不見雙目。愛拍皮球,會簡單加減乘除,學英語年半,愛單詞,初識拼音,興意盎然。不愛故事繪本,家藏讀書,多為自然常識類,頗愛動物植物,奔田間樹林,尋小蟲野菜,喜不自勝。初感生老病死,問生前死後,偶有慼慼焉。所學知識,幾能識記,被告知之常識,常轉述他人,系“好為人師”,故稱之“小先生”。

然小先生最大之好,非學非教,乃食也。問其吃食,勿用“愛何”,當用“不愛何”,蓋不愛之食物鮮矣。若問及所愛,自是娓娓道來:雞鴨魚肉喜肥,蔬菜水果愛炒,無味不歡,所食嗜甜。因年小過敏體,腸道微弱,牛奶、蛋白、巧克力、生冷等均禁,對可食之物又更愛三分,愛食之物自另眼相看。雖受教禮儀,懂進退,講禮貌,唯對吃食絕不相讓,遂成坊間最大逗樂之點。常有年長年老見之者,熱忱詢問:小先生,吾往食矣?作推門狀,即急入門,砰然閉之。路經他門,邀入,必拒,急言:不不不,各自食,各自食!

近日年歲見長,聽外婆言:你若應之,不得來;你若不應,遂來。鬆口,竊告爹孃:大人說反話。再有逗者,應對故作大方,心有餘悸,然態度鮮明:來矣。民以食為天,望其飯食頗香,爹孃長輩未嘗有他家孩童“不食”之擾,娘心甚慰,不以貪嘴嘲之,信為本性。因其受制,種類數量有限,畫餅充飢之術見長。日看手機烹飪影片,印象頗深,愛包子麵食,油條點心,自和麵至蒸熟起鍋,一一細數,宛若過程重現,又自心中品嚐一遍。自我安慰狀,令人感慨。

我家小先生

小先生第二之好,系在外公處習得撲克“鬥地主”,技藝日增,每日無“鬥”不歡,入夜必鬥少時。興之所致,擺桌椅,請外公外婆至,軟萌言語,恭敬殷勤。會看牌,愛後發制人,敗多勝少。早期鬥牌,勝負欲強,規則不論,連輸數把,閉眼泣咽。長者見之不忍,遂相讓。時日略長,娛心漸重,輸贏不論。長此以往,恐興趣日減,歸於虛空。故感小兒年幼,勿謂賭博遊戲之類行惡習,越阻之,越戀之,姑妄之,終放之。為人父母者,當信此條,小兒言行,勿需驚擾。隨行隨性,始為上策。

一日,小先生與母及父“鬥地主”,某局其牌面難看,十八張牌,竟一無所出。母調笑之,其面色平靜,泰然自若,曰:你二人鬥牌,關我何事?母大笑:很好,小小年紀,如此自嘲,不怕今後入世,面事之頹敗矣!

往昔已矣,來日可待。吾家普通小兒,父母眼中,謂獨一無二。今立此文,開記憶之柵,啟今日之語,待明日之現。

我家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