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到了,葉卡特琳娜坐在馬車裡心情緊張起來

浩蕩的隊伍離開了伊斯馬依諾夫斯基兵營,像長龍一般前進。神甫們身穿僧袍,手舞著十字架,走在最前面為隊伍開道。葉卡特琳娜被士兵們護衛著登上四輪馬車,跟著隊伍上路了。在這輛馬車的前後左右,是騎著高頭大馬的親王、高階軍官和奧爾洛夫的兄弟們。他們人人神情都非常激動,為護衛著被他們擁立起來的女皇而自豪。馬車後面是一路小跑著計程車兵,他們邊跑邊高呼口號:“葉卡特琳娜,我們的小母親萬歲!”“誓死保衛我們的女皇!”葉卡特琳娜坐在敞篷馬車裡聽得真切,她不斷從車座上站起來,向隊伍前、後揮手。士兵們好像更有幹勁了,口號越喊越響,隊伍越走越快,很快到達了塞米奧諾夫斯基團的駐紮地。兩支隊伍會合了,又是一片沸騰,一陣歡呼。接著,兩支隊伍又出發了,隊伍更長了,場面更熱烈。他們又開往了另外的兵營,所到之處,都是歡呼,然後很快加入隊伍,再挺進,再加入,隊伍越滾越大,如同人山人海。隊伍開到普列奧布拉仁斯基兵團時,情況發生了意外。這個兵營的軍官沒有列隊迎接。因為策劃者沒有騙過兵營的軍官,他們認為這是一次違法的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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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彼得情婦的胞弟西蒙·沃倫佐夫在這支精銳的軍隊裡任上尉。他說服兵營的最高軍官不參加這樣的暴動。他們認為這是反叛帝國的陰謀。在副官沃依埃依科夫的支援下,彼得情婦的胞弟向這個兵營計程車兵們發表了講話,他戳穿了葉卡特琳娜和她的支持者的陰謀,號召士兵們起來迎戰叛軍。結果,他率領這支已宣誓忠於彼得的軍隊首先開進聖彼得堡城。在喀山大教堂前面,針鋒相對的兩支隊伍相遇了。葉卡特琳娜的支持者們因為人多勢眾,首先佔領了大教堂的有利地勢,兩軍對壘了。但葉卡特琳娜的支持者們多數是熱情高,但赤手空拳,缺少兵器的人。而西蒙·沃倫佐夫的軍隊裝備精良,全副武裝,士兵的軍事素質較高,幹部配備齊全,又是一支紀律嚴明的軍隊。兩軍還沒有正式接火,格里戈利首先站出來勸降,西蒙·沃倫佐夫堅決拒絕投降。於是,雙方的衝突一觸即發了,兩面人馬都刀槍在握,準備一場面對面的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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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到了,葉卡特琳娜坐在馬車裡心情緊張起來。她在盤算:如果兩軍真的打起來,吃虧的很有可能是自己這些赤手空拳計程車兵們。萬一因裝備不良而兵潰喀山大教堂,勝方軍隊必然乘勝追擊,直到逮捕自己,結果必然是一場不可挽回的失敗,自己也難逃一死。所以,她做出的第一個決定是:繼續勸降!西蒙·沃倫佐夫不投降不要緊,他又不是最高指揮官,她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敵軍副官長緬維奇的臉上。於是,她派人把巴利雅廷斯基親王喊來,叫他偷偷溜過去勸降,親王走了。正在劍拔弩張之時,敵方軍隊裡突然有人高呼:“葉卡特琳娜女皇萬歲!”喊口號的正是緬維奇副官長。他一喊口號,他手下計程車兵們莫名其妙地也跟著喊起來了。敵方的隊伍隨著震天的口號聲出現了混亂。緬維奇副官長邊喊口號邊向這邊跑,他計程車兵也跟著他跑過來,人越來越多,許多士兵猶豫片刻後,拿起槍就跑過來了。過來的官員們同葉卡特琳娜的支持者們親切擁抱,一起歡呼。局勢急轉直下,葉卡特琳娜的軍隊也很快由被動變為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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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敵方計程車兵、軍官們跑得只剩下沃依埃依科夫副官和西蒙·沃倫佐夫兩個人了。西蒙·沃倫佐夫眼看大勢已去,氣得臉色鐵青,一使勁折斷了自己手中的長劍。葉卡特琳娜一聲令下,這兩個試圖頑抗的傢伙被抓了起來。兩支軍隊變成一支更強大的軍隊了,他們紛紛向葉卡特琳娜跪下,並宣誓效忠於她。前後僅僅是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三個多小時之前,葉卡特琳娜還在夢中,睡意未盡地躺在床上。是阿克列謝把她從床上請起來的,然後快馬加鞭從彼得霍夫趕到聖彼得堡的。駐紮在郊區各個方向的禁衛軍的官兵們都集結起來了,險些爆發一場血戰,但現在卻相安無事了。這是初夏的一個明媚的上午,聖彼得堡的上空萬里無雲,空氣清新,大街上車水馬龍,充滿著喜慶的氣氛。涅夫斯基的大道上,這時人山人海了,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奔走相告,傳遞著一個順乎人心的訊息:荒唐無能的彼得皇帝被廢黜了,人們崇敬和熱愛的葉卡特琳娜皇后宣佈成為女皇。工人、農民、商販、紳士們從四面八方擁向涅夫斯基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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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卡特琳娜所乘坐的敞篷四輪馬車正在這條大街慢慢地移動著,她的身後緊跟著又長又寬的軍人隊伍。葉卡特琳娜昂首挺胸地站在車上,許多市民們都看見她了,大家振臂高呼,不斷擁到她的前後,設法擠進軍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一起前進。整個聖彼得堡口號聲震天,高呼:“葉卡特琳娜,我們的母親,我們的女皇葉卡特琳娜!”葉卡特琳娜向市民們揮手致意,不知不覺,她的馬車已到達了大教堂前面的萬人廣場。廣場上水洩不通,以至葉卡特琳娜的馬車都很難通行。她乾脆跳下馬車,微笑徒步著向教堂那神聖的大門口走去。諾夫哥羅德大主教此時已率領他的幾十名神職官員在臺階下迎候葉卡特琳娜了。她在主祭教士和市民、軍人們的簇擁下步入教堂。諾夫哥羅德大主教今天是把她作為一個真正的女皇來接待的,他頻頻地為她祝福,也為她那個未能在今天到場的兒子——臻太子保羅·彼得諾維奇祝福。大主教主持了一個簡短的儀式恭祝這位新的女皇事業上一帆風順。儀式結束後,葉卡特琳娜仍然乘坐她那輛馬車,由奧爾洛夫五兄弟和西利裡·拉祖莫夫斯基分別率領自己計程車兵們護衛著葉卡特琳娜前往冬宮。離冬宮還有相當長一段大街,但大街兩邊已出現了著裝整齊、威風凜凜計程車兵和炮兵部隊的官兵們,他們列隊排在大街兩邊,歡呼著目送葉卡特琳娜的馬車進入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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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宮裡好像早已是一個層層防衛森嚴的大兵營,神甫們高興地為他們分送十字架。葉卡特琳娜嚴肅而又瀟灑地步入了自己的套間。套間裡一切什物依舊,今天前來的主人也依舊是她,但今天的她卻不是過去在這裡常常遭受欺辱的她了。她帶著難言的複雜的心情向套間的窗外望去,這個世界一片陽光燦爛。此刻她的心裡也同樣感到亮堂堂的,而且熱乎乎的。為了她的心裡能閃耀著落日時分的那種鮮豔奪目的萬道霞光,也為了她今後的心裡能永遠閃光,她感到一種興奮,一種感激,一種歷盡了千辛萬苦後的成功者的滿足。她滿懷這些感情,很想海闊天空、痛快淋漓地與什麼人暢說一番。與父親?與母親?與情人?她一時說不準,或許都想。她回憶起一張一張讓她思戀的面孔,耳邊迴響著他們的聲音。她忽然想起兒子,立即喚人把她的兒子帶來。帕尼伯爵很快把小保羅帶來了,他睡眼惺忪,大上午了仍穿著睡衣,戴著一頂棉布睡帽,給母親一種安然的感覺。葉卡特琳娜把他緊緊地擁在懷中,走向視窗。窗外依舊人山人海,人們看到她和兒子後,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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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保羅才八歲,顯然不知道今天凌晨以來,這個世界上發生了什麼事。他也從沒有見過這麼多歡呼的人們,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而歡呼。他害怕了,直往母親懷裡躲。葉卡特琳娜抱起她的孩子,站在視窗用一隻手向窗外揮手。這是亮相,這是一種說明,這是一種辯解,這是一種決心。她現在要當的是女皇,而不是攝政。她想在孩子未成年之前獨攬大權,而且,只要身體可以,條件允許的話,她想永遠由自己統治下去。她的朋友們不理解的是,既然自己來當女皇,為何又要讓皇太子亮相呢?人們覺得她對此的態度是曖昧的。而她,是想讓人們看到一個還是娃娃的皇太子,她是要利用孩子達到自己的目的。人上一百,什麼人不缺,管他人怎麼想呢!反正,她歷盡艱險十多年了,為的就是這一天。她決心要朝這條路永不回頭地走下去。她正在思緒萬千時,達什科娃披頭散髮地跑進了她的套間。這個彼得情婦的胞妹見到葉卡特琳娜,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熱淚直掉,一下子撲進了葉卡特琳娜的懷裡,倆人緊緊地摟在一起。此時可謂大功告成,令人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