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北宋武將

北宋一直被冠以揚文抑武的帽子,似乎一切的問題都是因為文官壓制武將的結果,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也不是。是,因為確實存在,只是形式更加隱蔽,不是,是因為,北宋從皇帝本人有意無意,到制度上各種設定,就各種限制,不僅是文官集團的壓制所導致的結果。

能打的文官和太監們

其實這只是其中一個顯而易見的宏觀原因。文官包括太監,在宋朝都是以監軍存在的,但是文官和太監也有獨立帶兵的先例,其中不乏積極進攻的名將。

甚至有很多在前線違抗皇帝命令倡導積極作戰的文官。宋朝的文武關係比之明朝要和諧的多,也能起到很多積極的作用,這一點在北宋初期和徽宗之前尤其明顯。

有網上的統計說,宋對外戰爭科幻勝率高達70%以上,比漢唐要高的多。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麼宋朝仍然無法收復幽雲十六州,實際控制西北呢?

絮絮叨叨的趙匡胤

造成這種局面的真正原因,是宋朝開國兩位皇帝。趙匡胤讓宋朝的軍隊自由度和主動性大大下降,趙光義則徹底讓軍隊失去了機動性。

趙匡胤本人是軍隊出身,跟著郭威學習實踐,也幾乎是戰無不勝的人物。但是他當上皇帝之後,總是感覺不放心,喜歡遙控指揮,他這個時候,還只是教戰術。雖然他總是能指揮的很好,但是這樣做從另外一個方面降低了將領的靈活性和主動性,當然這個時候都將領包括監軍有時候也不是那麼聽話。

比如在面對契丹威脅的時候,田欽祚出發前,趙匡胤面授機宜:“彼眾我寡,背城列戰,敵至即戰,勿與追逐”。田欽祚很聽話的執行了前面12個字,而且勝了,當然之後。。。他開始不聽話了,開始追擊契丹騎兵,並終於擊退契丹軍隊。

這當然是其中一個很小的例子。趙匡胤還算好,只能說運籌帷幄,畫的框也不算太完整,稍微抗命,只要勝利,也都能升官有錢賞。

無論南征還是北伐,趙匡胤御駕親征也就算了,一旦自己不出面,那肯定出發前都會絮絮叨叨的交代很多事情。宋初的將領,多少還有些亂世的傲氣,多有便宜行事的情況,就算是文人監軍,也相當有骨氣,當然,趙匡胤的容忍度也是很高的。

高粱河車神趙光義

趙光義這個人,深受文官集團的喜歡,畢竟,他不像他哥是軍方出身,天然就很文人有親近感。但是宋朝雖然是兵變立國,統一戰爭也是立國之後才開打,亂世末期的那幫將領雖然杯酒釋兵權被處理了一批,但是軍隊當中大哥的威武還在,得位不正的趙光義,是需要建立軍功的。

也就是這樣一位急於證明自己的皇帝,讓宋朝的軍事集團徹底失去了進攻的主動性。

趙光義的第一次北伐,被遼國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分兵夾擊,軍隊被打散,自己也中了兩箭(據說是屁股),呼延贊弄來一輛驢車,拉著趙光義狂奔70公里,躲過一劫。

車神痛定思痛,要北伐成功,就得剋制遼國騎兵,趙光義腦洞大開的發明創造了“平戎萬全陣”,要求全軍中高階將領必須學習,而且要學會,嚴格執行,不得有誤,是必修課,是臨陣作戰的鐵律,而且專門有了一個新的監軍頭銜叫:排陣監軍。。。

遼國騎兵也不傻,你擺個大陣在我面前,我不會繞著走嗎?所以實際在作戰中,這個奇葩的大陣,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反而讓宋軍徹底喪失了機動性。

澶淵之盟,在宋軍主力還在的情況下,被蕭太后的大軍繞過宋軍的定州大陣,直逼澶州,讓北宋河北方面的真正主力在這場戰爭中形同虛設。

延續百年的大陣戰法,不僅是戰術上的失敗,還在慢慢滲透宋軍的進取心,讓宋軍從根本思想上就失去了進攻的慾望和決心。

進攻!韓琦和王韶

相對軍方的老實態度,宋朝的文人就顯得多少有點桀驁不馴。

韓琦跟范仲淹出陣西北,韓琦主張不斷進攻,范仲淹則是積極防禦,不斷蠶食。雖然兩人的戰略思想各有不同,但是對於文官集團來說,他們在軍事上也希望能夠展現自己彪悍的一面,這是北宋中期以前文人的特點。

韓琦對西夏立場強硬,力主進攻,與夏軍決戰,韓琦的進攻最後是失敗的,或者說並不成功。這不全是他的問題,作為所謂的弱宋,積極的進攻態度,也是一股不可多得的清流。好水川之戰,雖然最終葬送了宋軍的進攻精神,不過也沒有讓宋軍放棄強硬的軍事態度,這個要多少感謝范仲淹的蠶食防禦策略的。

而王韶,作為文官名將,熙河開邊,功不可沒。這就是北宋的文官,不是南宋那幫人可以比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北宋的將領們,並不自由,也不算開心,皇帝畫了很多框,文官(包括監軍太監)時不時還來刷個臉,這樣的情況,多少有點不知所措,進攻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也必然弱了很多。

完美的制度枷鎖

北宋武將的上升空間一直是不大的,制度決定了一切。宋朝針對軍事管理,建立了一套複雜完備的體制,設定樞密院、三衙、兵部等多個機構,以“軍權三分”的方式對對軍隊進行管控。

其中兵部已經失去其傳統意義上的作用,毫無價值。對中央軍“八十萬禁軍”沒有任何指揮作戰和軍隊調遣的權力,只能算管理地方武裝的機構。

權力最大的是樞密院,位高權重,卻和軍隊從不打交道,是一個文官性質的部門。樞密院有人事權、招募權、調動權,是真正的實權部門,不過樞密院手裡沒有一兵一卒。

手握重兵的三司,由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親軍步軍司組成,彼此互不隸屬、都只對皇帝負責。三衙負責禁軍的日常管理和訓練等工作,手握重兵,無調動派遣軍隊的權力。

這三個機構,尤其是樞密院這種位高權重的機構,並不是武將可以輕易涉足的,能做到樞密使的武將少之又少,北宋一百六十八年,只有八名以武將身份入住樞密院的將領,其他七人都各有自己的背景,曹彬、馬知節、曹瑋、王德用、郭逵,多為將門世家,童貫是皇帝寵信的大太監,王韶進士及第,這八人當中真正代表武將階層的恐怕只有狄青。

在這樣的環境下,武將的上升空間基本沒有,進取心也不會太大,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北宋軍人的豪情完全沒有被好好激發,甚至官至樞密使的狄青,也有人猜測是被整個文官集團集體迫害致死的。

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乃好兒,此豈得為好兒耶!”這才是宋朝最大的悲哀,也是宋軍上下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