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隴西：醜惡的李邈被當成英雄，大義的陳恭卻當成叛徒揹負罵名

文｜吳清淺

電視劇《風起隴西》裡李邈和陳恭兩人極具反差，醜惡小人李邈硬是被李嚴包裝成大英雄，被風光厚葬，好不威風。而大義凜然的真英雄陳恭卻當成叛徒揹負罵名，死後還連個碑都不配立，實在是太諷刺了。

李邈原是諸葛亮這邊的人，因馬謖失街亭之事牽連，被貶為庶人。李嚴從政敵諸葛亮手上接過情報機構司聞曹後，為安插自己的人，排擠諸葛亮的人，特意任命痛恨諸葛亮的李邈為司聞曹西曹掾，也就是二把手。李邈上任後，為取得李嚴的信任，想在官場上東山再起，混出個人樣來，十分賣命。先是出賣荀詡，製造荀詡和曹掾（一把手）馮膺的矛盾，後又威逼負責情報蒐集的司聞司司尉陰輯聽命於自己，接著還強行炮製冤案誣衊馮膺是魏諜。

這最後一點是觸動了李嚴的神經，李嚴認為李邈所弄來的證明馮膺是魏諜的證據太過於勉強，他要是把這事呈報到皇帝那裡不但無法藉此撼動諸葛亮，還會給自己挖坑，被諸葛亮以此反撲，甚至害怕諸葛亮心腹楊儀以馮膺的案子為切口，說李邈所為是他李嚴指示，因此極力撇清與李邈的關係，一再跟監督司聞曹的心腹狐忠說，他們跟馮膺的案子沒有關係，全都是李邈一人所為。

當馮膺在荀詡幫助下逃到成都，拜見李嚴，表示願意棄暗投明，就此效忠李嚴，並提供鐵證幫李嚴扳倒楊儀後，李嚴對李邈起了殺心。因李邈是李嚴任用的，倘若透過揭穿李邈製造的關於馮膺的冤假錯案來治李邈的罪，那就是在揭他李嚴自己的醜，所以必須得讓李邈有個體面的死法，這樣既能除去隱患李邈，又讓自己不失面子。

具體做法就是讓李邈帶兵剿滅五仙道，在剿滅過程中派人殺了李邈，對外宣稱李邈之死是五仙道所為。這個事情李嚴交由馮膺辦理，讓狐忠配合，一切都按計劃發展，沒有中途出現變故。儘管司聞曹中的荀詡、陰輯等人都看出了李邈之死不正常，猜到是馮膺所為，甚至還猜到是李嚴授意，但並沒有人跑出來為李邈喊冤。

原因一是李邈人品差，自打進入司聞曹後就到處搞事情，唯恐司聞曹不亂，他死了也是活該。原因二是荀詡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查燭龍，好配合陳恭挖出內鬼，何必惹事，而陰輯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況且李邈還掌握他走私的罪證，曾以此威逼他上賊船，李邈死了就沒人逼他了。原因三是既然都猜到是上頭所為，自己又何必跟上頭作對呢，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去查真相，只會落個李邈的下場，不，是遠遠不如，死後只會被當成叛徒誣衊，而非英雄看待。

李嚴是做戲做到底，不僅讓人厚葬李邈，還親自出席李邈葬禮，邊念悼詞邊落淚，表現出十分沉痛、惋惜的樣子。電視劇雖沒說李邈立碑的事，但既然是風光大葬，對外宣稱李邈“因公犧牲”、是大英雄，李嚴還出席了追悼會，那立個寫滿歌功頌德之類的話的墓碑肯定也不在話下。

而真正追求國家大義的陳恭呢，卻被貫以魏諜之名，被捕入獄，梟首棄市，連立個碑都不配。

陳恭加入司聞曹，當起情報人員時，就被楊儀、馮膺選中為諜中諜，知情的陳恭也願意去完成這個任務，並與楊、馮二人一起策劃了諜中諜的計謀。楊、馮之所以選中陳恭，是因為陳恭身份特殊，是李嚴舊部陳黻之子，而陳黻之死與馮膺出賣情報給曹魏雍州刺史郭淮有關。他們料定郭淮一定會利用這個特殊策反陳恭。

而事實也是如此，郭淮抓陳恭抓個現著後，告訴陳恭其父死亡的真相，陳恭聽後按照之前的計劃，假裝痛恨馮膺，為殺馮膺投靠郭淮。郭淮由此啟動青萍計劃，這計劃表面上是要盜取蜀漢弩機圖紙，實則是要把陳恭打入司聞曹高層，好獲取蜀漢情報。

為實現目的，郭淮不惜犧牲自己的情報機構間軍司司馬糜衝、潛伏在司聞曹內部的第一代燭成高堂秉以及遊走在漢魏邊境的五仙道。其中，司聞曹軍謀司司尉高堂秉是最大的墊腳石，陳恭透過挖出高堂秉立下大功，再加上昔日恩師李嚴的幫助，順利進入司聞曹高層，接替李邈的位置，成為蜀漢司聞曹西曹掾，也成為曹魏間軍司二代燭龍。這期間，郭淮沒有給陳恭提供任何幫助，因為他要是出手會被馮膺發覺，而且陳恭打入司聞曹高層也是取得郭淮信任和重用的第一步。

第二步則是讓陳恭殺了好兄弟荀詡。一是要藉此讓陳恭徹底成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讓陳恭在蜀漢無立錐之地，只能效忠於曹魏。二是荀詡是個耿直之人，反間能力很強，只要荀詡在，遲早會知道陳恭是魏諜的事，所以荀詡必須死。

在對荀詡的看法上，楊儀與郭淮高度一致，也向陳恭下了死命令，要殺荀詡。只是郭淮是要陳恭親自動手，而楊儀只是告訴他荀詡必須得死，不一定非得陳恭動手。此時陳恭只有荀詡這個最親近的人了，昔日妻子翟悅死在他面前時，他已十分自責，怎麼可以再犧牲翟悅的表哥、唯一的親人荀詡。

為完成任務，又能救下荀詡，陳恭與林良相互配合，製造了親手殺荀詡的假象。之後選了個有隱藏密道的地方囚禁荀詡，好讓荀詡透過密道逃出來，去揭發他的魏諜身份，這樣他既能求死，到地下與翟悅匯合，又能向楊儀、馮膺交差。

當荀詡到楊儀面前揭發陳恭時，陳恭對楊儀說他不忍殺荀詡，想著先把荀詡扣下來，待實現他們三個當初謀劃諜中諜的最終目標——打倒李嚴後，再跟荀詡說明一切。告訴荀詡他陳恭魏諜的身份是一開始就在當初的密謀裡，他沒有變，他還是那個忠心於蜀漢的陳恭，做魏諜、打入曹魏間軍司內部是楊、馮的意思，目的是獲取曹魏情報，更是為殺李嚴。沒想到荀詡居然能逃出來，如今唯一挽回局面，不讓郭淮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也不讓皇帝懷疑李嚴的叛變有你楊儀算計的成份的辦法，那就是犧牲自己，坐實他陳恭是魏諜之名。

楊儀雖認為犧牲掉陳恭這個已經成功打入曹魏情報機構的人很可惜，但他也沒有別的法子，也只能採納陳恭的建議。一個月後，待荀詡反覆推敲，知道一切真相後，已經難以改變結局，陳恭死局已定，他十分後悔自己的執著，要不是自己非要堅持挖出燭龍的根底，逃出來抓捕陳恭，就不會斷送陳恭的性命。

然而陳恭不怪他，一切都是他設計好的，從眼睜睜地看著五仙道頭目黃預折磨死翟悅而自己卻無法施救時，他就不想活了，成為二代燭龍、西曹掾，飽嘗諜中諜之苦，被魏、漢雙方逼著他殺自己最親近的人後，更不想活了，這才故意讓荀詡把自己送上絕路。

儘管馮膺、楊儀等人都知道陳恭才是真正的英雄，但為了坐實李嚴謀反的罪名，也只能像李嚴當初對李邈那樣，做戲做全套，下令殺了陳恭，親自監斬，死後不讓人立碑。儘管刑場上，荀詡要求馮膺一定要給陳恭立碑，要和翟悅合葬，但礙於陳恭的“罪名”，馮膺也僅是將其與翟悅合葬，墓碑上並沒有寫陳恭的名字。

荀詡帶著林良、裴緒祭拜陳恭、翟悅時，只見墓碑上“阿妹翟悅之墓”旁邊寫了“妹夫之墓”，再旁邊是“義兄謹立”。從這些內容來看，這墓碑不是馮膺立的，而是荀詡自己立的。也就是說馮膺對荀詡的要求只做了一半，立碑之事並沒有做，原因自然是他和楊儀一直強調的大局為重，他們好不容易才扳倒李嚴，怎麼可能會因荀詡的一個要求讓人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