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故事:湘西趕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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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湘西人鄒子海父母死得早,從小無人管教,才十五六歲就把父母留下來的家產揮霍完了,只好靠偷雞摸狗過日子。開始還比較順當,後來被鄉鄰發覺後,日子很是難過,時常被餓得前胸貼後背。

偶然一日,鄒子海發現有人掘墓盜墳,獲利頗豐,便也學著盜人墳墓,偷取錢財。開始的時候,鄒子海還有些敬畏鬼神,不敢太過,只敢拿些陪葬品。後來膽子越來越大,竟敢把屍體上的衣服剝下來拿去賣。

湘西有個出了名的富商叫陳平,和鄒子海是同鄉。這年陳平出去做生意時竟橫死在他鄉。陳太太悲痛欲絕,花了百兩紋銀請趕屍匠潘世全把陳平的屍體趕回來,葉落歸根。

02

七日之後,陳平的墳頭已無人守候,鄒子海挖開了他的墳……陪葬品十分豐厚,把鄒子海帶來的褡褳裝得滿滿的。但見到陳平身上裹的綾羅綢緞,鄒子海起了貪心。他拿出繩索,一頭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一頭套在陳平的脖子上,準備把陳平的屍體拉起來剝衣服。可剛一起身,陳平的頭咕嚕嚕地掉了下來,嚇得鄒子海幾乎叫出了聲。

畢竟膽大包天,鄒子海定了定神,乾脆把陳平的衣物剝了個乾淨,發現陳平的身軀竟是稻草裡塞了塊石頭,四肢是縫上去的……

鄒子海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發現了趕屍的秘密。想起潘世全得到的百兩紋銀,陳太太對他的千恩萬謝,前不久被斬首示眾的盜墓同夥……鄒子海下定了決心,回去就用這個秘密要挾潘師傅,讓潘師傅收自己當徒弟學趕屍。

潘世全果然被鄒子海要挾,答應了鄒子海跟著他學趕屍。

03

不學不知道,學了鄒子海才明白,趕屍並不稀奇,就和他猜測的那樣,先把屍體的頭和四肢砍下來,再把屍體的軀幹掏空,都做好防腐處理後,才放進揹簍裡趕路。

怕被人發覺,趕屍人白天必須在專門的趕屍店落腳,晚上則在深山裡趕路。為裝神弄鬼,過村過寨時徒弟要裝成屍體跳著走,而潘師傅則手搖鈴鐺,一路拋灑紙錢,並且高呼“陰人回鄉,陽人迴避”。

到了目的地,潘師傅就會以生人陽氣高,會讓死人魂飛魄散,不得往生為由,師徒幾人把屍體處理收殮好後,才讓家屬見一面。最後還是師徒幾個負責下葬,全程都不讓家屬接觸到屍體,這樣就不會露陷。

鄒子海跟著潘師父一干就是十年。這期間潘師傅的幾個徒弟或是洗手不幹,或是生病而亡,最後只剩下了鄒子海和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小徒弟阿松。

這時鄒子海已年近三十,他非常想娶個媳婦安個家。可他發現幹他這一行的,根本沒有女人願意嫁給他,哪怕是拖兒帶女,大他幾歲的老寡婦都不願意。

鄒子海不由得十分後悔跟著潘師傅學趕屍。

發覺了鄒子海的悔意,潘師父長嘆了一聲,把終身的積蓄都給了鄒子海,要鄒子海找個沒人知道他底細的地方娶個媳婦,重新開始生活。

不過,鄒子海要做到兩點,一是發誓不得把趕屍的秘密說出去;二是安頓好後要把下落告訴潘師父。因為一兩年後阿松出師了他也想退出趕屍行,到時候希望鄒子海能給他養老。

鄒子海感激萬分地接過了潘師父的積蓄,一臉誠懇地發誓,一定做到潘師父要求的兩點,如不能做到,橫死他鄉。

04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潘師父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天天都盼著鄒子海能給他來信,告知下落,接他去養老。

誰知鄒子海一去十幾年,壓根杳無音訊。盼來盼去,潘師父心也就淡了,只能拖著老弱的身子和阿松勉力支撐著生意。

這天,師徒二人接了趟生意,到江西去趕屍回湘西。誰知,到了地方,有個神情驚惶的婦人也來求師徒倆把她丈夫的屍體趕回湘西去。

潘師父和阿松到了婦人家一看,那屍體竟赫然是鄒子海的。而且以潘師父閱屍無數的眼光一看就知道鄒子海並非正常死亡。再看那個婦人,乾嚎無淚,目光躲閃,潘師父心裡有數了。但他並沒有吭聲,只是指揮著一臉驚愕的阿鬆開始給鄒子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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