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燕地物產豐富,人物繁盛,文化類於中原,南來的使者對這裡常常有良好的印象。徽宗宣和七年,許亢宗充賀大金皇帝登寶位國信使與童緒、鍾邦直等出使金國,道賀金太宗即位,途經燕地,這裡給他們一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燕山府

如他對琢州如此記載:“人物富盛,井邑繁庶。”而燕山府的景觀尤令他們無法忘懷,他在行記中寫道: 燕山府人口眾多,人人各歸其業,市井貨物繁盛,井然有序。這裡是遊牧文明與農耕文明交匯之處,既有風吹草低的遊牧景象,又有良疇桑麥的農耕景象。地理上佔盡了優勢。許亢宗等人對這裡民眾性用“尚氣節”來總結,給予積極的評價。而且他還認為,這裡出類拔萃的人是讀書者,其次才是武者。

說明在他們眼中,中原文化的影響力依然不小,這是值得欣慰的。宋人很可惜不能佔有這樣一塊寶地,使者行到這裡只能暗自傷懷。儘管這裡的人心在悄然改變,但是很多使者不願意承認這種現實。馬擴《茹齋自敘》中有一段與遼朝官員王介儒的對話,工介儒認為燕幽之地已經割予契丹二百多年,這裡的人民與契丹之間有君臣父子之情,感情已經轉向。但馬擴不以為然,認為契丹只是養父而己,宋人才是親父。

事實上,經過兩百年的胡化,燕地的文化己經呈現出了獨特的風貌,而這裡漢人的心態也在發生變化,然作為漢人的使者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種情況。馬擴以為宋人是“的父”的觀點,可能在燕雲初併入遼的情況下確實是存在的,但時間會沖淡一切,在契丹統治的兩百年裡,幽雲與中原之間雖一界之隔,但漢文化已因政治的變遷被阻隔,相反胡文化卻悄然在這裡鋪開。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在這種情況下,燕雲之地的漢人歸屬感不強,他們在宋遼鬥爭的過程中往往處於觀望的態勢,止如劉浦江先生所云,這裡的漢人有“詭隨”的一面,他還列舉了遼朝令史張通古、遼興軍節度使時立愛來說明這個問題。遼末的其它幾個投宋的人物如趙良嗣、董才、李處溫、韓防、張覺等人,也絕非對宋懷有深厚的感情和文化認同,他們往往為當時情勢所逼,出於生存層面的考慮。

在宋遼博弈的過程中,還有一些人則向金投誠,如左企弓、張通古、時立愛、劉彥宗、康公弼等人。劉彥宗在金廷做官期間,對宋人表現出極大的輕視,如他有一次對宋使說:“金國只納楚使,焉之復有宋也?”作為一個特殊的群體,燕人在身份認同上存在著兩難境地,生活在文化夾縫中的他們,只能採取更加靈活的方式以求得生存,這就是馬擴所謂的“契丹至,則順契丹,夏國至,則順夏國,金人至,則順金人,王師至,則順王師,但營免殺戮而已。”

北行過程

馬擴在北行的過程中也記錄一些令他欣慰的資訊,《茹齋自敘》:“五月十八日晚,過白溝。食時至虜界新城縣,差到契丹漢兒官一員引伴。須臾,有父老數百人填擁騷外,‘使人今夕當宿琢州。今夕復當密至釋中。’遂攜二副本往。”顯然,這樣的資訊是作為使者最願意看到的,這也多少令馬擴有些安慰。

劉宗吉是一介小官,在契丹軍中的地位無足輕重,但是這種舉動與馬擴前所回憶的太宗兵臨城下的情況是相似的。這裡馬擴講明自己的來處後,用了“驚愕”二字形容當地百姓的表情,為什麼民眾會有這樣的表情?是因為許久已經沒有看到宋使的原因,還是他們希望之火又重新點燃?馬擴雖沒有明言民眾所“驚愕”者為何,但百姓並沒有明顯表現出對宋使者的親和度,他們也似乎少了幾份激動。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這些圍觀的百姓以漢人為主,劉宗吉竟然在眾人的圍觀下討論起了“南使入境”之事。宋廷有很多人認為這些生活在契丹統治區的漢人對國家有重要的意義,他們希望在燕雲之地得到像張良一樣的將才。晃補之的一段話能夠代表一部分宋人的看法,他說:“今臣以北胡之勢言之,山前後之民大概皆思漢並汾之事,王師在燕有謀執其帥而降者,誠能得張良,不愛千金,以致內應,猶反掌耳。唐周鼎失沙州,龍支城奎老見唐使者,拜且泣曰:‘頃從軍沒於此朝,廷尚念之乎?’

臣讀史書至此,則慨然知燕之地士大夫之子孫宜有發憤辱,不能骨而胡,白溝新城崎立而相望,漢之俗良美也,幸而子孫世世為奴。”晃補之認為燕雲之地的百姓肯定希望宋人收復燕雲,如果有內應這就是很容易的事情。

燕雲之地的情形與唐代吐蕃統治下的沙洲和河徨的情形是一樣的,當他讀到劉元鼎所記龍支城百姓的情況時,理所當然地認為燕雲之地的百姓應該也會有如此的情形。其實,這只是一廂情願罷了,燕雲之地的漢人確實曾有那種遺民的情結,然處在夾縫的生活現實,使多數人只能割捨感情以求生存。雖然他們對宋朝的感情還有,但已無“南望王師”的那種強烈心聲了。

發展

靖康之難後,宋欽宗、宋徽宗被虜往金廷,在行進的過程中他們遇到的燕雲之地的漢人,他們似乎還對宋朝抱有一定的感情。

《北狩行錄》載:“道過堯山縣,進早膳,有燕人百餘人守太上所乘輿,語勳曰:‘太上活燕民十餘萬,我輩老幼,感恩極深,願識天顏。’因具奏聞,為揭簾,見之,燕人暖怨再拜而去。太上在路中苦渴,摘道旁桑甚食之。”燕人見到宋徽宗的安輿,求見真顏,並認為太上對燕人“陰德”頗多。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其實,這裡燕民所言的“陰德”客套的成分居多。擅淵之盟後,燕雲十六州保持繁榮的局面,二百餘年,無有徵伐,宋人以為這全耐於朝廷的決策,如果宋遼之問沒有盟約,燕雲之地就成為戰爭的前沿,遭受苦痛最多者是燕雲之地的百姓,所以宋人以為這就是他們對燕雲之地百姓的“陰德”,或為“陰功”。

關於這一點,鍾邦直在他的《舊帳行程錄》中說得很明白:“原夫白古夷狄與中國,迭為盛衰,而夷狄之盛,未有及百年者,惟契丹則逾二百年,而常與中國抗衡。豈以擅淵之盟、隆緒之誠,根於心,後嗣累世保守堅固,不復南牧,百徐年間,其所活生靈何慮數千百萬,陰功豈淺鮮?”燕雲之地的生靈得以“所活”,皆有賴於擅淵之盟。

二帝落難至此,在歷史的境遇中這樣的情形並不多見,燕民見到如此落魄的最高統治者,免不了感慨烯噓。趙子抵在《燕雲錄》中也有類似的記錄:“九月十三日,二聖同聖眷起發往中京。”南人和燕人見到徽宗、欽宗二帝,仍然表現出強烈的感情。這裡所謂的南人是指宋淪陷區下受金人統治的人群。

南人與燕人對宋廷的感情差別是很大的,南人曾長期處在宋人的統治下,現如今在異國看到被俘的君主,那種失去家國的痛苦非燕人所能比。燕人對宋廷的感激宋人以為主要是“陰德”。至於這種“陰德”在燕雲民眾的心目中到底有怎樣的位置,光憑宋人的記載恐怕不足以為信。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在宋金聯合滅遼的過程中,其實燕雲之地的漢人對宋極為不滿,因為他們背棄盟約,要攻取遼人統治下的燕雲。宋朝派遣童貫先後兩次攻取燕京皆以失敗而告終,但是金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燕地,這其中與燕人的策應是分不開的。金軍來到之際,遼軍統帥逃遁,就是左企弓、劉彥宗等燕人開城迎接金軍的。《舊帳行程錄》雲:“十二月,金人之師度居庸關,契丹君臣望風而遁。燕民具禮儀以迎金人。”

攻取燕京之後,按照約定金人將燕京一帶的土地交給了宋朝,並驅遣燕人北遷。燕人皆不願意逃離家園,宋人與金的這一約定對燕人傷害很大,所以燕京一帶的民眾對宋極度失望。聯金滅遼不僅傷害了燕人的感情,就是在宋人內部也意見頗大,如趙子砒就認為:“宣、政以來,朝議所多失者,遠結金人、近滅契丹之過也。”

宋人雖然透過與金人締結的盟約得到了燕京一帶的土地,但是民心歸向已發生變化。北宋接受燕京一帶後,政策也頗有問題,正如許思所謂宋失燕人之心者有三,所謂換官,即將原本在燕雲之地任職的漢人調離,改由宋廷委派的官員;所謂授田,即將燕京一帶百姓的土地剝奪過來,送給歸降的郭藥師;所謂鹽法,即將幽州原來的鹽價升高。

從這些措施可以看出,北宋對燕人是多麼的不信任,而且這些措施的實施使幽州百姓的負擔比原來更重。事實上,這種局面使金人攻宋的過程中極為被動。甚至多數燕人希望金人能夠攻宋,如被金人重用的劉彥宗和時立愛就是典型,《大金國志》載:劉彥宗、時立愛二人“皆燕人也,以墳壟、田園、親戚之故,愈勸金人南侵”。而那些北遷的普通民眾,也強烈希望迴歸到故園,馬擴在他的行記中就記載了隆慶府義勝軍判宋之事,並“具言中國虛實”。

宋代的交聘行記中的重要事件和歷史背景

結語

在宋金交涉燕雲之地的過程中,宋朝深深傷害了燕民的感情,致使他們的心理發生了很大變化。在金人統治時期,很多燕雲之人在金廷做官,燕雲之地的民眾向來受中原文化的薰陶較多,所以這些人將中原文化的因素帶到到金廷,對金廷的漢化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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